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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胜的原因,但这只是侥幸而已。每一回杀完敌回来,郭嘉总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与侥幸之感。他其实不太记得那个过程,泡在冰冷刺骨的水中,只想着什么时候能解决完那些蝗虫一般的北齐兵,好回到夏晚身边。他两臂本就酸软无力,抬眸恰对上夏晚两眼意味深长的目光,恰中心怀,吓的碗都险些掉在地上:“你怎么知道?”夏晚心说,如此乱的时候,这厮进门一不问娘二不问meimei,至亲的两个人的生死都不惯,坐在那儿双眼乱瞟,可不是为了贪床上那点子事儿?色迷心窍,大概就是他这个样子。她原本因为郭莲而吃醋,格外的生气,但鉴于郭嘉回来之后的表现,那恼怒就全消了。才十四岁的少女,两颊绯红,一脸的羞涩,悄声道:“你等着,等我把她们安顿好了就来找你。”天下间大约很难找到比她更大胆的姑娘了,郭嘉连咳了两声,胀了一脸的潮红,狠命点头,他此时的样子,瞧着比郭兴还傻几分。夏晚噗嗤一笑,这才端着盘子走了。天亮的时候,地窖里还会有些许亮光,等到天黑,地窖里浓黑一片,就彻底看不见了。郭莲正在对吴氏诉说陈康一家的可恶,照她所说,就连吴梅都知道她被绑的,身为亲娘,吴梅非但没有阻止,反而还授意陈雁西的几个妾室欺负她。其原因,只是因为陈雁西想娶她做妻,而吴梅觉得她一个土地主家的养女,根本不配给陈雁西做妻子。一个险些做了妻室的妾,自然是陈雁西别的妾室们的眼中钉,那些妾室们自然也就放着性子欺负她了。这半年多来,一方小小院子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你欺我我欺你,争风吃醋和斗宠叫郭莲一说起来就心底发寒。徜若不是亲眼见识,她从来都不知道女人之间恨起来,会到彼此害命的程度,而陈雁西,身为一个男人,那怕妾室们相互弄掉了对方的孩子,他也不过一笑而已。而她的孩子,若非他刻意相保,大约也早就掉了。这孽胎,就是他在不能娶她做妻之后,给她的额外恩宠,好让她将来能母凭子贵。郭莲平静的跟吴氏叙述着这一切,仿佛事不关已一般,黑暗之中语调冷漠,平和。可她恨啊,又恨又气,那怕陈雁西死了,她依旧恨。她的身材回不到原来,她最美好的少女时代也就那么葬送了。于是她手一下下的,就在墙壁上扣着,抓着,抓墙坯上的泥土下来,一点点的揉捏着。黑暗中于墙上也不知摸到个什么东西,软簌簌的,倒是吓了郭莲一跳。她尖叫道:“蛇,蛇,娘,这儿有蛇。”吴氏也吓坏了,慌的一把过来便把郭莲抱进了怀里。就在这时候,夏晚正好下了台子,她盘子里还有一盏油灯,来给郭莲和吴氏照亮儿的。听到郭莲说有蛇,夏晚也吓了一跳,见地上一团灰突突的东西,先踩了一脚,觉得是个死物,再拎起来,便见是块小小的肚兜儿。地窖潮湿,阴暗,确实是蛇最喜欢呆的地方。夏晚拎起个小肚兜儿抖了抖,笑道:“你还别说,这真是我拿来堵蛇窝的东西,把它仍塞回去,蛇就不出来了。否则的话,只怕蛇真的会从这洞口钻出来了。”郭莲不信一点软绸能堵得住蛇,这时候命比别的都值钱,她想了想,从柳条箱子里翻出郭嘉的那个泥人儿,把脑袋往那蛇洞里一戳,就给结结实实的堵上了。鉴于自家丈夫对这meimei没意思,只是郭莲一人的一厢情愿,夏晚待她便格外的亲热,她道:“你那个不抵事的,只有我那方小肚兜儿才能堵得住蛇,真的。”郭莲曾经是喜欢夏晚的,甚至于,因她相貌标致,郭莲觉得在水乡镇也只有夏晚才配得上跟她做朋友。但这种友情在知道她嫁给郭嘉的那一刻,就荡然无存了。她道:“奇了,泥人好歹是泥做的,比不得你那一方小肚兜儿?”夏晚低低叹了口气,把郭嘉那泥人像的脑袋从蛇洞里抽了出来,又把肚兜儿填了回去:“反正我知道就是了。”趁此,她也就把郭嘉那泥人像从郭莲这儿,给夺走了。其实这里面是有故事的。当初夏晚叫夏黄书打过一回,她娘孙氏便准备带着夏晚回娘家,于是收整了夏晚所有的东西,并自己几件烂衣裳,就准备要走,这时候,夏黄书带着他的赌鬼酒友们堵了她俩,把她俩关在了地窖里。窖中又湿又冷,还不知从那儿出来了条蛇,就在地上乱窜着。孙氏怕蛇要咬夏晚,跪地祷告了半晌,再无它物引蛇入洞,便拿夏晚初来红山坳时,身上穿的个小红肚兜儿引蛇,那蛇就顺着肚兜儿钻进蛇洞里去了。孙氏连忙把肚兜揉成一团,便堵上了蛇洞。也是怪了,打哪之后,只要取了肚兜,换别的东西堵蛇洞,这地窖里仍会有蛇,但只要拿肚兜堵上,无论盛暑还是寒洞,窖里绝不会有蛇出来。地窖里要储瓜储山药、红薯,平日里下窖的不是孙氏便是夏晚自己,为了不叫蛇咬,这点小肚兜儿在地窖里塞了至少有七八年了。夏晚急着要去欺负郭嘉,郑重其事把个肚兜儿塞了回去,便走了。郭莲心说我就不信邪了,就这么一方肚兜,真的能堵住蛇?她颠了一天,胃里泛酸的厉害,也吃不下那碗菹菜面,重又把个小肚兜儿抽了下来,在手中轻轻揉搓着。吴氏早瞧出俩人之间表面平和下的火药味儿来了,以她的意思,夏晚都嫁过来了,是这家的儿媳妇,家里的主自然要夏晚做,所以她道:“既你嫂子说这东西能堵蛇,你就把它堵上,又何必跟她较这个劲儿?”郭莲在孕中,心思细腻敏感,再兼大着个肚子,又有深深的自卑感,揉着那肚兜儿说:“人都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儿,儿媳妇再亲也和婆婆离着心,娘倒好,这就向着儿媳妇说话了。”吴氏也不知那儿就惹到自家闺女了,跟她又说不清楚,指着那肚兜儿道:“蛇怕龙,你瞧那肚兜缘边绣着龙凤呈祥,或者蛇怕的恰是这个,快堵上去。”郭莲轻轻展开肚兜儿,早都脱落了颜色的东西,边缘有淡淡的金光,是极细的金线绣成,果真是龙凤呈祥,上面隐隐有丝线绣过的痕迹,却非普通的花纹,而是两行字。依稀可辩,第一行的首字是个燕子,第二行的尾字,是个长字。郭莲一颗心快速的跳了跳,将那肚兜儿揉起再展开,细认了半晌,虽字已残缺,但她知道这两行诗: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当今天子名叫李极,是本朝初始之宗,而他的二儿子,晋王,名叫李燕贞,字卿长,这两句看似简单的诗,首尾皆是他的名字,而这肚兜儿,看得出来是用顶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