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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的行进中，姚祧会时不时地碰撞叶晨的身体。他试图想象着她的肚子里现在孕育着一个幼小的生命，但叶晨对此一无所知，难以感知。他没有问孩子是谁的，只要与己无关，他并不在意。只是想起那夜昏暗灯光下女孩稚嫩完美的身体，不免希嘘。她还是走在了他的前面，率先步入了成人的世界。就连犯错，他都输她一步。那是靠近城郊的一个很偏僻的胡同，叶晨从来不知道这个飞速发展的城市边缘居然依旧保留着几十年前的模样。胡同两旁的房子还没有通暖气和煤气，墙角摞着一堆堆他以为早就绝迹的蜂窝煤。走过有烟筒的地方，就会有煤尘打在羽绒服上，发出沙沙的蚕咬桑叶的声音。叶晨跟在姚祧身后，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想把自己骗到什么没人的地方让他人间蒸发掉。心中有些忧患，让他的大脑异常的清醒。左瞅右看，再回头，面前的女孩却不见了踪影。叶晨的身体不禁轻微颤抖，不会吧，见鬼了？再定神看去，才发现旁边的灰墙上有道小门，女孩在门洞的阴影里无助的等着他。脚下似乎有水，叶晨穿过那扇隔绝生死的门，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窄小的院子，灰瓦木窗，墙上挂着一块白油漆的小牌子，中间两笔鲜红交叉的十字，默默地明示着这里的用途，便再无其他说明。姚祧似乎有些犹豫，鲜红十字旁的门突然打开，出来两个女人，一个浓妆艳抹，一个脸色苍白。她们走过两个孩子旁边，那个被搀扶着的年轻女子突然转过脸来，狠狠地瞪了叶晨一眼，鬼一样的表情，让叶晨不住倒退了一步。“走吧。”姚祧说。叶晨以为姚祧后悔了要离开，他觉得这里似乎很是不妥。可女孩已经挺胸抬头，英勇就义一般的向那令人恐惧的门走了过去。一个面无表情的女医生接待了他们，询问了姚祧一些生理周期之类简单的问题。叶晨总觉得自己在这里很不合时宜，眼神四处飘荡。角落的妇科手术台上似乎还有血迹。桌子上的白色搪瓷盆盖着盖子，他无法想象里面是否装着刚刚失去生命的血rou。“……他是……”医生瞥了一眼叶晨，他忙回过头，不及防备，看到医生刚摘下来扔在一边沾满血迹的橡胶手套，突然一阵恶心，头也不回的奔到院子里，扶着院门呕吐起来。“叶晨。”女孩站在院子里，单薄的像是一阵风便能刮倒，“我求你，陪着我，就在院子里等着我，不要离开，医生说很快，我求你，等着我出来。”叶晨敷衍的点了点头，只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好像自己身体的某部分会被吸取一般的恐惧。痛-80。跑了庙跑不了和尚痛-80。跑了庙跑不了和尚叶晨靠在院门上，看着那个红色的十字发呆。红十字，保护生命与健康，减轻人们的苦痛。而它现在偷偷的躲在城市的偏僻角落里，带走那些因错误而不小心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小生命，给做错了事的女孩留下尖锐而撕裂的痛。门开了，那个女医生招呼叶晨进去。姚祧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叶晨问医生：“她没事吧。”姚祧已经听见声音睁开眼，向叶晨伸出手来，“救我，叶晨，我好痛。”女孩躺在床上，静静的睡着。叶晨靠坐在旅馆的窗台上，看着对面窗子折射过来的一抹夕阳。他应该回家了，他已经完成了姚祧要他帮忙做的事。他甚至拼了全力抱着姚祧从那个小诊所到外面搭了出租车，他还听姚祧的话，在这里开了一个房间。他已经仁至义尽，剩下的事情与他无关。应该说，从一开始，这件事就与他无关。但是叶晨总觉得就这样把姚祧丢在这里是不对的。他一天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水，早餐已经贡献给诊所门口的杂草，他现在饥肠辘辘。叶晨走过去，想要叫醒姚祧，她失血那么多，应该也需要吃点东西了。女孩对叶晨的呼唤毫无反应。额头的汗已经干了，留下荒草一般的碎发，依旧紧紧地贴在皮肤上。曾经美丽饱满的嘴唇完全退却了血色，苍白灰暗。叶晨听见自己的心脏急速的跳动着，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旋转。他颤抖着揭开被子，一大片的鲜红呈现在眼前，像是一只急速飞来的锤子，砸在他的额前，一瞬间两眼发黑，猛退几步撞在墙上。叶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叫的救护车，也不记得自己有给家里打电话。他全靠父亲十成力扇在自己脸上的巴掌才回过神。叶晨靠坐在墙边，像是直接从旅馆的房间穿越到了现在。他抹去嘴角的血，看着手上的鲜红，慌乱的抹在衣服上。“爸，你听我解释……哎哟……不……不是我的错……是她自己要做的……不是我……啊……我本来不想管她的……她求我，让我陪她去……我也觉得那个地方很不正规，但是……爸，你别打了……”医生和路过的人帮着把叶父拉开，叶晨才总算靠墙站直了身体。嘴角破了，火辣辣的疼，脑袋上也挨了两下，但应该无大碍。叶父不知道顺手从哪里抓了一只医院的蓝白拖鞋，拍在身上啪啪的响得厉害，却不甚痛。“我没你这样……的儿子。”父亲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表达内心的失望和愤怒。叶晨心里是无比的委屈。母亲听到消息就心脏病发作厥了过去。无论叶晨怎么解释，父亲都听不进去。他对天发誓姚祧打掉的孩子不是他的，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定准了他的罪。不是你的孩子你干嘛要陪人家女孩子去做人工流产。而且“早恋”前科在先，再说什么也是狡辩。人家那么优秀的女孩子，总不能是个随便出去跟人家乱搞的放荡女孩。叶晨要找姚祧对峙，要去那个小诊所找胚胎做亲子测试，他拼了命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姚祧被她的父亲从医院接走，就再也没了消息。小诊所关门大吉，早空了屋，没了人。男人做事要敢做敢当，要懂得对女方负责，要对孩子负责。可他什么也没有做啊！姚祧去了美国，销声匿迹。此事关系到人家女孩子的名声，不可再提。但他的名声呢！都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但是庙跑了，让和尚情何以堪。遇见这个女孩，根本就是他的劫难！痛-81。过去未来同样渺茫痛-81。过去未来同样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