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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轻轻盘绕。“明日一早制诰,午后即行纳采、问名礼。后日我出征前行纳吉、纳成、告期礼。”赵栩轻轻啄了啄九娘的唇角:“我这次出征,少则三四个月,多则半年。将婚期定在来年三月可好?”来年阿妧就十五岁了,及笄之年。三月露桃芳意早,嫩麹罗裙胜碧草。鸳鸯绣字春衫好,水调声长隔未了。九娘却紧紧抱住了赵栩,只低低应了一声嗯。算起来她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最安稳的反而是离京北上的那一路,虽然有刺客有阮玉郎有心怀不轨的官员,可朝夕相处,同餐同宿,心里踏实得很。自从他失踪于壶口后,九娘心底总有一丝不安,明明知道他就要出征,可从他口里说出来,她还是一万个舍不得。赵栩手臂收了收,轻轻蹭了蹭她的鬓边,笑道:“七年前的春日,我遇着了你,那时候我就知道要将你这个小粽子绑得牢牢的。我真是佩服我自己。还好如今终于要将你绑住一辈子了。”怀中的人埋首在他心房上头,低低应了一声:“好”。***到了黄昏时分,新酸枣门和封丘门损毁的城门口,四五千禁军和义勇正在搬运破碎的城砖,一旁空地上,工部、营造运来的新城砖码得整整齐齐,太平车、牛车和马车还在源源不断地往这两个城门口运送工料。全城的工匠都被调集过来重修城门。外城内城的士绅和世家豪族们,均派管事送来许多吃食茶点,也有许多身强力壮的汉子前往一旁的工部营帐,应征做工。城门外两边挖出来许多深坑,正在锻烧石灰。热气蒸腾的石灰坑边,除了堆积如山的木柴,还另外架了不少一人高的粥锅,里头汩汩冒泡,粥香飘散。还有许多人正在铁锅中不断捣烂新采摘的楝树叶。赵栩一身便服,从封丘门的城楼上快步走了下来,一旁的工部郎中满心疑惑,按官家的吩咐,用糯米粥和楝树叶混合了石灰糊墙砖,真能让城墙牢不可破么?疑惑归疑惑,却不敢开口质疑。毕竟这位陛下,似乎除了生孩子什么都懂,什么都精通。张子厚匆匆寻了过来,见到赵栩躬身一礼,轻声道:“章叔夜已救出了孟六娘,正从小路赶回汴京。今夜应该能到郑州附近。”赵栩颠了颠手中的一块旧的碎城砖,用竹勺捞起那混合了糯米粥和楝树叶汁的液体滴入碎砖上的裂缝之中,朝上搁在了一旁:“阿妧信得过的人,总不会负她所托。你派人去翰林巷知会一声,好让她和老夫人放心,再从大理寺调一些人手去郑州接应。”“叔夜说离开洛阳后,恐怕就无法用飞奴传信了,郑州还是赵棣所占——”张子厚担心找不到章叔夜。赵栩负手走到那滚滚烟气的石灰池边:“叔夜精通兵法,又对各地局势了如指掌,想必会弃马改舟,避开赵棣乱兵,你派人暗地里沿河寻访。章叔夜一回京,便派他带上京畿路一万人马,速去大名府增援。”张子厚沉默了片刻道:“女真和契丹掘黄河堤坝不成,铁骑两面围攻大名府,已切断了鹤壁粮仓之路,可否请太尉先行驰援大名府?”赵栩笑了笑,捡起一块碎砖投入石灰池中:“不。当务之急,先彻底击破最弱的一处。”张子厚看着他修长的背影,轻轻点了点头。***赵栩所料不错,章叔夜救了六娘,一干手下在洛阳粮仓和府衙周围连连纵火,洛阳城中乱作一团,宫中太皇太后大发雷霆,内廷之中,众目睽睽之下,皇后竟然能被劫走,若是冲着她来的,岂不是时时刻刻都有性命之危。宫中宿卫连夜增加人手,将那休沐的禁军悉数调回轮值,又派出两千人马往各城门处戒严盘查。章叔夜送走了飞奴,便带着还晕着的六娘及一众手下藏身于运粮的粮草船中,翌日一早便顺利出城,虽也经过数道盘查,却没人想到皇后会被藏于军马粮草之中。黄河水滚滚东下,粮船巨大,虽不会像小船那般颠簸摇荡,却也上下随波缓缓摇晃。六娘悠悠醒转过来,只觉得昏昏暗暗的,还未张口,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一张近在咫尺的脸,沾着不少草屑,浓眉大眼,压低声音道:“嘘——”六娘才发现自己藏身于许多麦秸之中,一旁有两人高的竹席围成的粮仓,nongnong的麦麸味熏得她胸闷欲呕。章叔夜不敢松开手,又靠近了她一些:“我们在叛军粮船上,晚一些还要下船游上岸。”六娘不敢动弹,看着眼前的一口白牙,只转了转眼珠,示意自己明白了。两根碎草屑从她额头滑落下来,沾在她睫毛上,六娘痒得厉害,生怕自己一伸手发出响声惊动船上的人,只能拼命眨眼。章叔夜昏暗中看得依然十分清楚,见她难受得厉害,偏偏那草屑在她额头上许是吸了汗,有些潮湿,怎么也掉不下来,干脆朝她眼睛轻轻吹了一口气。六娘吓了一跳,霎了霎眼睛,草屑被章叔夜吹得落下一半,扎入她浓密的睫毛中,戳得她眼泪直流,六娘又疼又急,再眨了两下,越发疼了,只好瞪大眼看着章叔夜。她长在祖母膝下,循规蹈矩十数年,从未和男子如此接近过。就算是嫁给赵棣的大婚之夜,赵棣也没有任何越矩,可从昨夜趴在这人背上开始,似乎一切规矩都被碾碎了。这是非常时刻,非常事,六娘瞪着眼前的男子,没有羞恼,只有紧张,盼着他再吹口气或是将捂着自己嘴的大手移上去摘开那草屑。章叔夜没想到一口气吹过去,那草屑只晃了晃,还不肯掉落,见她眼泪直流,他顿时面红耳赤起来,生怕被她误解了自己是登徒子调戏于她,连着手掌心都发烫了。想到昨夜自己不得已渡气给她游过水门,事后又怕她喝了水,好一顿挤压,她醒过来就似乎就被自己的行为吓晕了过去,章叔夜犹豫了一下,没松开手,低声道:“娘子莫怕,叔夜并无不轨之图,昨夜实乃情势所逼才有所冒犯,还望娘子见谅。”说完他又对着那草屑吹了一口气。这次草屑无能为力地坠落下来。六娘眨了眨眼,才想起来昨夜自己似乎醒过来一次,见到这人一双手就压在自己胸上,她便又晕了过去,想来他定是误会了。六娘努了努嘴,要章叔夜松开自己好让她也说上两句话。章叔夜只觉得掌心被两片柔软顶了顶,痒痒的,一阵头皮发麻。他转开眼不敢再看六娘,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