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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处收拾、有的只能收进樟木箱子里。这些细微规矩和紧要地方,嫔妾大抵都是知道的。”慕北易听她说得仔细,倒不似作假,颔首:“果然朕的祺淑妃有识人之能。”便漫不经心拍了拍祺淑妃的手,“就这样定罢。”这便说了一会儿话,就散了。慕北易要去看看扶风郡主,众人讨了没趣儿。柳安然邀枕春去汀兰阁下棋,二人一道便走了。正走在僻静处,枕春才将那日看见扶风郡主打骂月牙的事情说了。柳安然分开一片花影,十分疑惑,问道:“依如此说,月牙无奈才投靠祺淑妃得自保罢了。祺淑妃不作贱她已是恩典,何以还要在陛下面前抬举她?”枕春低了低头,穿过一片依依柳荫,悄悄道:“我只想着,是月牙有了功劳,才使祺淑妃赏脸奖励她罢了。扶风郡主封了昭仪,又对祺淑妃几番不恭不敬,可不是要杀杀她的威风?她落水时依稀听得声儿脆脆的清响,倒不似步摇。也只得她月牙那日才得了精巧的铃铛金镯子,喜欢得很。”柳安然幡然醒悟:“原来如此……那薛楚铃如今惶恐得很罢。她功高震主,早知会有今日。”枕春摆摆首:“薛楚铃,是个既有美貌又有心思的,不止如此才对。”二人说了几句便往汀兰阁回去。这时节的汀兰阁正开了玉兰花儿,阁院中有一口水井,里头轻轻飘着几朵玉兰花瓣,看着倒惬意舒适。枕春挽裙过去从水中捞了一瓣儿,轻嗅了嗅,果然芬芳。便笑道:“只得jiejie这里是个好地方,水中观花这样的景致。难怪叫做汀兰阁,这是香草美人的典故。”正文第七十五章香草柳安然莞尔一笑:“哪里是香草美人呢,此处深井花丛也算雅致,平日里落英浮在水面上,使人心中安逸。我素日沏茶也是用的这些,倒比那些精致讲究多些自在。”“jiejie没变。”枕春握了她的手进屋,坐在当窗的小榻边儿,又吃了春莓子糕。柳安然捧出一盒糖渍的鲜莓子给她吃,又说:“我却不愿变的。人人都想登权,我只求个安稳。我父亲在南疆有权有兵,陛下既肯重用便是对柳氏信任。我若不出错处,便能护着柳家。哪怕说句不中听的,往后家中出了甚么事儿,我能对陛下求两句情,便是我的用处了。”枕春一样吃些,摆着棋盘子,抬头看柳安然。她认真说着:“咱们陛下这个脾性,求情怕是没用的。”柳安然轻轻叹息,捡了白子:“若能得个身子,不论男女,也算是漫漫长夜的慰藉。”她轻轻地捻着水红锦绣的帕子,抚上小腹,“按说陛下月月都来汀兰阁,从未刻意冷淡……我却没个信儿。那玉贵仪孟氏生的晏怡公主都会喊阿大了,红嘟嘟的脸儿粉粉的小嘴,可爱极了。”便又看枕春,“除去小薛氏,如今恩宠最盛的当是你了,怎么没个动静?”枕春撇了撇嘴,嗔道:“小薛氏那样圣宠还不是安安静静?可见子孙福气是靠运道的。”便又吃两颗春莓,莞尔,“虽说没得好消息,可我看呢,柳jiejie下厨的手艺却是越来越好,还怕留不住陛下吗?牡丹亭唱戏那日封奉上的春莓酸酸的很爽口,jiejie这儿渍得却甜甜的,更像咱们小时候吃的那一味。”柳安然一听,笑疑道:“这春莓子都是酸酸的开胃,我这一盒子虽然放了糖渍,你却说不酸。我平日里吃一两颗都颤牙,你却连着吃了好些……”便不说话了,只定定望着枕春。“……”枕春手上拿着莓子一顿,还来不及说什么。外头候着的煮酒便进来了,禀告道:“小主、明嫔小主。”“什么事?”柳安然问。煮酒急匆匆道:“内侍总管冯唐来请明嫔小主。”“冯唐?”枕春心中一沉,扶着桌案起身来。冯唐是慕北易的贴身内侍,没得其他事情是离不得主子的。方才慕北易分明去看扶风郡主,好好儿的来找她做甚么。便也只得提着裙出去,果然见冯唐在汀兰阁外的柳树下头等她。“不知冯总管有何事?”冯唐见了枕春,行了个礼,低声道:“哎呦可让奴才好找。奴才先去的栖云轩也没见着您。您轩里的小喜子说您许是来和熙婉仪作伴儿,奴才这才过来了。您快快跟奴才去趟乾曦宫罢。”“乾曦宫?”枕春心里更是一寒,脸上勉强带笑,“天子宸居,本主哪里去得?”冯唐摆了摆首,似是无奈:“陛下方才去见过扶风郡主,见其没醒,本便有几分忧虑,兴许脾气便不大好。后头回了乾曦宫,却见朝廷上了几道弹劾表。那弹劾折子是从中书省送过来的,奴才也不大明晰。”中书省与尚书省颇有不合,莫不是有人弹劾父亲?枕春紧赶慢赶随着冯唐走,手捂着心口温温打探道:“本主一个内宫女子,哪里懂得弹劾的事情。按理来说……陛下也不该寻本主来。”冯唐边走边回道:“明嫔小主素来不贪不惹,却挡不住这些的。倒不全为着弹劾之事。陛下见那弹劾直蹙眉,少顷又有边关战事来了报……说是边关有一乐京折冲府的队正通敌,犯下株连九族的死罪,还至使我军被坑杀数千人人……”枕春听见“队正”二字简直快要站不起来,连连摇头:“不会……”二哥哥不就是乐京折冲府下做队正吗?他那等性子,爱笑爱闹却知轻重的,怎么会通敌?不该有如此事情!冯唐不解,只催促道:“明嫔小主,奴才是个不知道的。不论好坏,也请您快些,陛下等着呢。”枕春心口儿阵阵的慌,强忍着往前走,只觉得手心的冷汗握在衣服里发潮。少顷到了乾曦宫,随着冯唐一路直径入了长信轩,宫娥们撩开重重珠帘锦帐,才看见书房里头坐着的慕北易。他正穿着早上那件儿玄色常服还没换,坐在案后提着斑管略一沾朱砂,一脸肃色。一旁香炉上头还薰着件薄薄的鹤氅,一旁两个宫女正在添香,没有一点声音。这是枕春第一回来乾曦宫的内房,抬头所见却不富贵,用的都是暗沉沉的,无半点愉悦颜色。冯唐打起最后一层纱帐,小声禀道:“陛下,明嫔小主来了。”枕春上前,矮身下去行礼,看见光滑的玉石地面没有地衣,光可鉴人。她轻轻开口,小心翼翼请安:“陛下……”地面上透亮透亮的,映出枕春苍白的脸。膝盖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