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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你刚刚喷了个鼻涕泡泡。”谢谢他没有怪我喷他一脸口水,但是我很愤怒,比他一直躲着我还要愤怒。我觉得我可以喷火了。11月11日晴他为我泡了板蓝根。11月12日阴没有感冒,应该是板蓝根起效果了。11月19日晴今天天气不错,回温了。梁浩源骑车带我去吃小吃,长沙臭豆腐。他自己一口没动。常州路的小巷子里,我熏他一脸。12月2日阴梁浩源每天都来找我,生动完美地诠释了跟屁虫这三个字。以后他儿子怕是要笑他。12月3日晴今日梁浩源送我一纸条,上书,Whateveroursoulsaremadeof,yoursandminearethesame.12月4日晴最近生活一成不变。今天我有一个很好玩的想法,要是我能回到小时候就好了,先找到梁浩源打一顿。小时候他肯定打不过我。12月16日晴今天母亲来学校看我,遇到我和梁浩源在宿舍门口说话,看起来有些不高兴。1988年1月21日晴期末,梁家开车来接梁浩源。这年头坐得起小汽车的只有少数人了。1月24日阴今天天冷,呵气成冰。母亲介绍顾尧给我认识。我对他没兴趣,但是又不得不应付。2月1日阴顾尧人还不错。会家务也孝顺,家里虽不富裕,但也有房有车(自行车),虽嗜赌好酒,但不是大毛病。到这里,这本日记便翻到了底。但乐止苦看到后面有一部分似乎是被撕掉了,被撕掉的是什么内容,如果梁浩源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应该就没人知道了。除此之外,日记本里夹着一张车票,琴城到宁城的车票。车票上印着9月6号,至于是哪个9月6号,没人得知,只知道,这张票最后并没有用出去。肖佩年轻时候的日记内容琐碎,长篇大论的只有少数几篇,大部分都是简短的一两句话,和她嫁入梁家后的记事风格,有很大不同。2000年6月11日晴许久没有写过日记了,有些手生。将纸和笔拿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犹记得最后一次写日记已经是十年前了。弹指一挥间,我都三十有六。来梁家一年有余。感谢梁浩源为我找回女儿。我深知他不易,心里总对他有些歉疚。但当务之急,是早日让女儿和我亲近起来。仔细一想,我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也不过短短二十几年,这辈子要和我走下去的,如今只会是梁浩源,要补偿他,日后总有机会,但我的乖囡,可能没时间等我。日后她要上学,要长大,要嫁人,母亲在她生命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在她看来,大概会是个无情无义抛弃女儿的懦夫、罪人!我对她的歉疚,只恨不得用命来还。但可惜的是,我这个罪人,一条贱命抵不了多少钱。怕是她也不想要。从乐家来梁家,她应该是不适应。我和她说,她原名叫顾滢,后改名肖誉,愿不愿意改姓梁?她没理我。自来梁家,她就总是垂头不语。瘦瘦小小的身板,看得我无比心疼,她要是有点伤风感冒,总让我心头割rou般痛。我恨不能代她承受这些病痛。她要能健健康康,老天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知道她思念琴城的爷爷奶奶,但我无可奈何,我已经让她受够了苦,再不能让她还流落在外。8月2日晴乐教授到底是教授,给乖囡启蒙做得好。三字经能流利背诵,也熟读论语二十篇有半,喜欢幼儿版西游红楼。但不爱看水浒三国,前者都是一群莽人,后者看不太懂。我让她不明白的都来问我,她宁愿一个人坐着瞎看。除此之外,她有一套画册,乃是琴城的养祖母精心画给她的临别礼物,她爱对着临摹。我给她买的颜料画笔,倒是从未被拒绝过。今晨我仍见她在阳光房里画画,本挺放心,没想到离开片刻功夫就听她哭起来。她性子倔,沉闷,来梁家这么久何曾哭过。我急匆匆赶过去,却见婆婆也在阳光房里。看到我来,她露出一个尴尬的笑来,道:“我就是想看看她画什么,她就哭起来了。这小姑娘娇滴滴的,碰都碰不得。”我没敢和她大声,她好歹是梁浩源母亲。“囡囡,”我只能喊住女儿,“没事,mama给你看看,要是碰坏了mama给你买新的。”她不理我,只哭。我过去看了才知道,婆婆手上沾了水,碰到古女士的画册后,上面的颜料都洇开了,图案模糊一片,哪里还看得清。不是她自己的画纸被弄脏了,反是画册遭了秧,这下我没辙了,抱歉地对囡囡说:“mama给你晒晒,看能不能还原。”她却看我一眼,那一眼让我遍体生寒。我来不及说其他的,就听她冷冰冰道:“不用了。”她收好东西离开,都没回头看我一眼。婆婆还在旁冷嘲热讽:“碰都碰不得,脾气可真大。”我真的想大声喊出来:“知道碰不得你还碰什么?”可我没有。我只是坐在女儿坐过的地方,有些难过,恨自己没用。中午梁浩源回来用午饭,不知道怎么知道这件事了,带囡囡出门买了一套白雪公主的裙子,算作补偿。但我总觉囡囡并不开心。9月12日晴囡囡躲在阁楼上不知道做什么,婆婆上去两趟,像是担心囡囡拆了她家楼。我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恨,可终究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当做没看到。到中午囡囡都没有下来,我有些不放心,上楼敲门,小声唤她:“囡囡。”她不理我。我灵机一动,换了个称呼:“乐乐。”这是她在乐家的小名。片刻后她竟真的来给我开门了。我努力放轻了声音问她:“囡囡你在做什么?要吃午饭了,你要是喜欢这里,我们下午再来好吗?”她没说话,抱着怀里的东西往楼下走。我知道她听进去了,只是不会说而已。我时常觉得自己没用,不能让她敞开心扉和我说话。梁浩源总让我慢点来,总有这一天的。他终究不是囡囡的亲生父亲,肯定不急。但我知道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囡囡亲生父亲都未必有他一半好,不,一根手指头都及不上。到晚上,我终于知道囡囡为什么躲在阁楼上了。因为那里看得远。她把手里的画展开给我看,画纸上是一对中年夫妇,俩人都戴着无框眼镜,在他们的身后,一个孩子跪坐在阁楼窗户后,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我眼泪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