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滿
第十五章 不滿
早晨的大霧終於散去,太陽出了頭,普照著整個世界。 陽光很公平,不管是行善佈施的善人還是十惡不赦的惡人都能受到光的沐浴,將過去那些不堪照的煙消雲散。 喬金權一家四口坐在餐桌上享用的豐盛的第一餐,四人相對無言,只有些咀嚼聲與碗筷碰撞的微響。 喬隸書看了眼幫meimei夾菜的父母,心中感覺微妙,他希望meimei備受寵愛,可那些待遇他不曾有過,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難免存在。 她只是淡淡看了兄長一眼,在父母親的面前淡淡問了一聲早,他對上meimei那雙清明的眸子,眼神清明乾淨,好似昨天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喬隸書可恥的在心中鬆了口氣,原來meimei真的會斷片,這對她來說到底算不算好事? 經過昨晚的「洗禮」,他更加愧對於喬織書,那種失去理智的快感有多刺激,他事後就有多唾棄自己。 畢竟他是個成熟的男人,是他罔顧倫理,是他趁人之危。 甚至早晨聽見的那聲聲浪吟,他都懷疑是自己太過骯髒而產生的幻覺,心中背德的愧疚增生,他冷著臉,頭也不抬的真相下不過是不敢直視女孩而已。 喬金權餐畢後開始今天一天的日程,周日的排序不多,主要是倆夫婦繞著女兒轉的親子時間。 他溺愛的揉了揉寶貝女兒的頭,看著她從一個小女孩漸漸長成,喬金權的心中十分滿足,他語氣溫柔: 「寶貝,爸爸媽媽晚上帶妳再去多置辦一些服裝,明晚是遠景集團的宴會,要帶你們兄妹一起出席。」 喬織書禮貌的點點頭,她用叉子叉了塊蘋果,還沒放入口中,似乎又想到什麼。 她清澈明亮的眼睛看了眼喬隸書後又看像張瓶,軟軟的聲線問著: 「媽咪,明晚宴會是因為李信會出席嗎?」 張瓶微微笑了,她十分滿意點點頭,對於女兒的自覺很高興,連音調都上揚: 「不只,還有其他更優秀的新貴。」 張瓶夾了顆蜜釀黑豆給喬織書,又問: 「你對李信印象如何?」 喬織書的頭微微傾斜,撒嬌似的蹭了一下張瓶的肩膀,女兒家的嬌羞展現的淋漓盡致。 她臉上仍掛著無懈可惜的笑容,卻沒有人發現她的手還微微顫抖著。 她在故意迎合父母的期望,她在逞強。 白瑩瑩的米粒上面放著嫩雞絲與蔥花,沖上琥珀顏色的雞湯香味瞬間撲鼻。 原木色的筷子在湯碗裡緩緩攪拌著,她吃相優雅,卻是在用最快的速度把食物吞下,味蕾被燙的幾乎萎縮,口腔黏膜被滾燙的食物燙出不平整的水泡。 喬織書狀似無感的「品味佳肴」,食道與胃部的熱氣稍稍溫暖她開始冰涼的四肢,像那自虐的熱燙可以熨平心中的不安。 她用極快的速度將碗內的茶泡飯掃光,似乎吃不夠又吩咐傭人添了一大碗。 她故作鎮定,努了努嘴,撒嬌說: 「他氣質出塵,舉止也很紳士。」 眼睛被刺激出了紅暈,嬌羞的模樣十分惹人憐愛,喬隸書看著她不自然的樣子,身子一僵,握著筷子的手也用力到發白。 喬金權聞言卻皺了眉,他放下手中碗筷似是凝重地看著喬織書說: 「雖然李家壟斷了整個拍賣界,實力非常,但是家風不正,李家大房三個兒子三個媽,傅哥說他當時參加李董的婚禮,光是紅包就包了三次,三婚了還大cao大辦。」 「現在正堂太太是第三子李信的親媽,雖然有職權掌家,但足以撼動集團的勢力卻是在李信那個不管事的大哥身上。」 「那種亂七八糟的家族跟我們家不同,喬家老祖是有遠見的,兄弟齊心,才能其利斷金。」 「李信要奪權還有一場惡戰,爸爸不希望妳嫁過去受苦。」 張瓶怔愣了一下,沒想到李家這麼亂,她附和著點了點頭: 「沒錯,說不定那花心的本領會遺傳,我們織書可不能到那樣家庭去。」 「而且論貿易,不過只是骨董商而已,不如風城的張家,金都的顧家、都城的吳家來的強。」 喬隸書好看的眉頭起了皺,他本就長的冷峻,一雙鳳眼略略上揚,眉宇間有傲視天下的氣勢,個性又沉悶敏感,氣質上更冷了些。 他不滿父母這麼早就在為meimei婚配,想著meimei剛才那不自然的模樣,心頭好似被揪了一下,瞬間的痛感,儘管已經收斂許多,他的語氣依然冷冽: 「meimei才剛學測,你們就想著她嫁人?」 喬金權對他兒子的態度有些不滿,冷聲喝斥: 「你口氣給老子注意一點,不要以為在國外長本事就可以不尊師重道。」 「哪有姑娘家不嫁人?趁現在國內大家族、大企業的青年才俊尚未婚配趕緊定下來才是對你meimei最好的。」 喬隸書對這個meimei多寶貝,張瓶是知道的,眼見父子倆劍拔弩張的氣氛,張瓶嘆了口氣: 「這不是咱兒子寶貝捨不得他meimei嗎?老公你也真是的跟兒子置什麼氣!」 張瓶臉色極差,她發現女兒已經準備吃下第二碗湯飯,馬上對旁邊的傭人使了個眼色,把喬織書的食物全收走: 「咱織書要嫁就得嫁最好的,可是這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少爺是不會喜歡一個身材不好的人。」 「餓就忍著,沒什麼是忍不了的。」 喬金權臉色一鬆,他完全無視兒子黑到發慌的臉色,冷聲說: 「再議吧!」 喬隸書心中煩悶,meimei才多大?想到昨天那兩兄弟他又更不爽,帥氣的臉上毫無表情,他沉了沉自己的聲調: 「我吃好了,爸、媽,請慢用。」 他起了身,轉身欲走,張瓶連忙叫住了他。 「去哪?」 喬隸書腳步頓了頓: 「待會整點有JLS的跨國會議。」 聞言喬金權才喜笑顏開,好似剛剛沒有那場小衝突: 「好!好!咱兒子真是喬家的榮光,我喬金權此生不往此行了!」 張瓶也對著兒子點頭,僵硬的臉色終於出現一點笑容,一轉頭看見喬織書,她細細地看著女兒精緻的眉眼,又看看她的身材,才冷聲道: 「織書,該練舞了。」 她的語氣帶著譴責與不諒解,喬織書在她長年營養的控管下,多一公克都是不合格。 意識到母親的不快,喬織書甜甜一笑,將椅子推回原位之後往房間走去。 「爸、媽,我也吃好了,我再去練一下舞,晚點再麻煩爸爸媽媽帶我去逛逛!」 她的笑容在轉身後消失。 忍著心理與生理的噁心,強裝鎮定,當她走過川堂的一半才開始跑了起來,甩上房門直接抱著馬桶狂吐。 剛嚥下的食物被胃部擠壓,還沒被消化的食物糜帶著灼熱的胃酸往食道方向沖去,最後吐到馬桶裡。 在這潔白的四方天地裡她已經沒有任何形象,胃酸與綠色的膽汁通過賁門衝向喉嚨,讓她的喉嚨如火燒。 心也如同燒著,眼淚與鼻涕不受控瘋狂的溢出,狼狽的模樣破碎又可憐。 噁心還在繼續,卻早已吐不出東西,只剩身體麻木的抽蓄。 隨手丟棄在一旁手機銀幕閃現了亮光,她的桌布是三個女孩親暱的合照。 她無法停止的啜泣: 「姊姊…姊姊……這些妳們也經歷過對嗎?」 霧白的浴室裡,只剩女孩撕心裂肺的悲鳴。 牆上的鬧鐘滴答作響,寬敞的書房長型辦公桌擺放著一台電腦,後面被一整面牆的書本圍繞著。 長達兩小時的線上會議終於告一段落,在喬隸書的cao控下,遠在外國的風頭公司又收穫了不少有效股份,大筆大筆的進帳可期。 他明明在盡所有能力讓自己早日掌權,可是這些年越發飽滿的金庫卻難掩心中的空虛。 榆木腦袋如他,到底是過程中哪裡出現了紕漏。 關閉了電腦,他燃起一根菸,腥紅的火光在臉旁忽明忽滅,性感的薄唇吐出雲霧,朦朧了他刀削闊斧般的俊逸。 他終於壓下那一點不該有的扭曲念頭,堅定意志好好彌補這幾年的缺失。 再怎樣至少得先跟meimei破冰吧?想著想著他的心情也沒那麼悵然若失。 練舞室的門沒有關緊,大提琴憂傷的旋律從細小的門縫裡探了出來,鋼琴優美的琶音宛若清澈的湖水盪起漣漪,填補了優雅的間隙。 男人微微推開門縫,裡面跳著舞的曼妙身姿,緊身的舞衣貼緊她的身材,胸部飽滿且挺立,細腰盈盈不可一握,一雙大長腿纖細勻稱,飽滿的大腿根部連接著圓潤緊緻的翹臀,她的美展現的淋漓盡致。 喬隸書的眸色逐漸暗沉,身體的某處卻兀的驚醒,把他的褲襠高高撐起。 音樂還在演奏著。 那隻天鵝的生命已到盡頭,即將死亡的她仍然頑強的抵抗。 她的手臂如天鵝的翅膀上下擺動,那天鵝一次次的立起足尖,奮力的躍起,卻不敵已經重傷的身體再次跌倒,每當要放棄時總有一種力量呼喚著她: 掙扎吧!跳躍吧!妳不要放棄呀! 她穩住了身體,再一次將足尖墊起,她終於成功的展翅旋轉了起來。 可那早已傷痕累累的身驅,終究抵不過命運的軌跡,她終於緩緩的屈身倒地。 天鵝在闔上雙眼前最後掙扎了一下,她的翅膀遙遙指向天際,她感嘆的生命的不平等,她怨恨著世道的不公平。 她多渴望還能活著去看她想看的世界呀,她多想把自己活成想要的樣子! 可那沉重的眼皮終於還是撐不住,她閉上雙眼,與世長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