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往事
7.往事
衡月和谢祈安也有过很好的时候。 他会带着衡月爬上皇宫的屋檐,抬头仰望天上的星辰,指着最亮的那一颗告诉她那是他们的娘亲。 然后对她说:“即使分离,哥哥和娘亲都会与阿月紧紧相连。” 娘亲走后,他替代了娘亲哄她睡觉,会捂住她的眼睛,轻声对她说:“阿月不要怕。” 每年乞巧节,他都会带着衡月出宫,去彩幕帐设的街心,买黄蜡铸就的鸳鸯之类水上浮小玩意赠予她。 他会告诉衡月什么东西很好玩,教会了就要她一遍一遍陪他玩,但每次总是衡月输,一点意思都没有。 “都说了是有技巧的。”谢祈安提醒她。 “都说了我不要学了,你又要我学。”衡月不满的回应他。 谢祈安把叶子戏收了起来,“那你以后不要和我玩了。” 不玩就不玩了。衡月小声的嘀咕,却不敢说出口。 比起有着众多子嗣,没见过几面的父王,衡月更喜欢哥哥,因为哥哥和她自出生以前,就一同被母亲所孕育,他们才是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 她一点也不喜欢别人叫谢祈安皇兄,不喜欢别的女孩和他玩,她哭着赶跑那些小朋友,也不准他和其他人亲近。 衡月擅长扮可怜,垂着眼在他面前小声的啜泣,“皇兄,你能不能只看我,只做我一个人的哥哥,月月只有你了。” 谢祈安说好。 衡月却不相信,因为好这个字分量太轻,因为哥哥是太子,所有人都好爱哥哥,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父王都对哥哥称赞有加。 所以她仰着头,学着话本子里那样,去亲他的嘴唇,那时的谢祈安也不过十五岁,因幼时开始习武,他比一般同龄的少年要高出许多,衡月只能伸手攥着他的领口,踮起脚尖吻向他。 她开口,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皇兄,那阿月以后嫁给你,做你的娘子,好不好呀?” 少年怔住了,一把推开她。 衡月小脸涨得通红,无地自容地咽了咽口水,随后就被他给按在了地上。 少年掐着她的下巴,嘴唇擦过她的脸颊,用力亲了过来,他的舌头伸进了她的嘴里,卷着她的舌头搅动,撰取她的呼吸。 衡月浑身都被亲软了,眼神迷离的望着他,“哥哥……” 谢祈安盯着她潮热的脸,手指探进她的口中,指腹抵着她的舌头,任由她的口水浸湿他的指骨。 衡月听到谢祈安伏在她耳边,呼吸声很重的说:“阿月,我们不能。” 她因害羞而变得通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那日雪下得好大,地上笼罩住一片苍茫的白色,冻到结结实实,冬天树枝上凝结的冰晶,细碎的闪着光。 锅炉翻炒着裂口的板栗,铁炉里的烤红薯香气四溢,街上的小摊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来来往往的车马与人络绎不绝。 谢祈安若无其事的拉起她,可衡月心里仍旧有些不安,紧紧攥着谢祈安。 突然,谢祈安垂眸对她说:“月月,我去给你买些点心,好不好?” 衡月点头说好,模样真好乖巧。 谢祈安把点心递给她,衡月舀了一口大的递给他,“皇兄,你要吃吗?” 可是哥哥像是没听见,目光凝视远处攒动的人头。 于是,衡月仰着脑袋,又问了一遍,“皇兄,你要不要吃呀?” “你自己吃吧。”谢祈安侧过脸,把伞递给衡月,雪光在他眸底浮浮沉沉。 衡月不解,“皇兄?” “我去对街再买点东西,你在原地等我,不要乱跑。” 衡月点点头,“好,阿月在原地等哥哥,哪里也不去。” 她在原地一直等到日落月升,直到白雪覆在睫毛凝成一层冰霜。 再然后,她被人打晕,一对夫妻将她关了起来。 那对夫妻盯她盯得很紧,她以为自己要被卖了,可没有,他们对她极好,教她骑马射箭习武,教她琴棋书画,教她四书五经。 或许,他们都是哥哥的人,他就这么害怕她的爱会毁了他的前程吗?所以要把她送到宫外,连一句话都不曾留过。 她花了很大功夫才逃了出来,那对夫妻对她很好,但那终究不是她的家。 很多次,衡月都会梦见谢祈安将她丢在街上独自离开的过程。 她很想回去找哥哥,她很想问哥哥,为什么。 “诶,你们看那边……” “宣仪公主?这么些年没见有人寻她,王上不器重,就连一母同胞的太子也不在意她,还以为不会回来了,如今怎么自个儿回来了……” 衡月站在诺大的皇宫之中,只觉得周身冰凉。 踏过皑皑白雪,衡月一把扯住那乱嚼舌根的婢女,大拇指按在她颈侧动脉上,逐渐收紧。 婢女瞳孔猛地放大,嘴里发出支离破碎的呜咽声。 衡月的确起了杀心,不过转瞬即逝,她唇角微微一扯,语气森冷,“本公主的事也是尔等能随意议论的?真是越发无规无矩了。” 婢女瘫倒在地,不断扇自己耳光,“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知错了。” 她别看脸,吩咐道:“拖出去仗四十。” “是。” 身后是婢女不断的哀嚎声。 衡月满身疲惫,抬起眼是少年从前殿经过,冷漠决绝的侧脸。 是了,毕竟,没有人会回去寻找自己亲手丢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