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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进的吴郡城。柳婧的牛车到时,三个仆人连忙走了出来,朝着柳婧行了一礼后,吴叔的儿子,仆人吴争凑上前来,低声说道:“大郎,阿五家里出事了。”柳婧脚步一停,诧异地问道:“出事了?”她知道,要是别的原因出事,吴争不会第一时间跟她提起,看来这阿五家里出事,多半与她抓了阿五和他的儿子有关。吴争脸色严肃,他声音清晰地说道:“是这样,阿五家四兄弟,在跟随大人之前,只有阿五和阿二是成了亲的,另外几个,因家贫一直娶不到亲。阿五出卖大人发了家后,他们一家娶的娶妻纳的纳妾,过得倒也红火。阿五的婆娘生了四个女儿一个小儿子后,大夫说是血虚体寒,再也不能生了。阿五的母亲便与一邻家说好,灌醉了阿五后,把那邻家的女儿送到了阿五的榻上。出了这等事,阿五只能纳妾。那妾现在挺了个大肚子,阿五的母亲成天说,算命地看过了,那妾室肚子里的是贵子,挤兑得阿五的婆娘很厉害……前天在路上遇到一个下河村的人,他说,阿五的婆娘自从儿子被抓,丈夫也不知所踪后,便被她的婆母骂得无处藏身,那一天,她突然冲进妾室的房里,一剪子戮中那妾室心口,恰好这时她婆母进来了,看到阿五的婆娘把死人胸口的剪子拔出来自刎,血给流了一地,便给吓得疯癫了……”说到这里时,吴争三人脸色都有点不好。他们本来都是良善之人,现在抓人孩子逼迫其父,也是情势所迫。没有想到害得人家死了两个大的外加一胎儿,还疯了一个,好好的家都给散了,一时之间这心里都有点过不去。柳婧也是一怔,她沉吟了一会后,问道:“阿五知道吗?”吴争点头,“知道,那天那下河村人说这话时,他就在车里面,只是被我们堵了嘴,只能听不能动不能说。”柳婧轻叹一声,问道:“他什么反应?”“从那天起就不吃不喝的,现在人都瘦得脱了形。”柳婧说道:“我们去见见他吧。”关押阿五的房间中,显得十分安静。柳婧推门而入时,他正倒在角落里,整个人缩成一团。柳婧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脸色青白瘦得不成样的阿五,开口唤道:“阿五。”她这一声叫唤后,阿五慢慢睁开眼来。柳婧背着光,他直用了一会才看清她,呆了呆后,阿五喃喃问道:“你是?”“我是柳婧。”柳婧的声音斯文平和。她这话一出,阿五便睁大眼轻叫道:“小姑?你怎么?”扮成男子了?不过这话没有问完,他便一边咯咯地嘶笑了一会,一边抱着头缩成一团,“小姑,我遭到报应了!我遭到报应了!”他几天没有进食,人气力全无,这么叫了两声后便不停地喘气。过了一会,阿五才气息稍定,他抬头看着柳婧,喃喃说道:“小姑,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是恨我们忘恩负义,害了大人,你想申冤救出大人吧?我会认罪的,过堂时,我什么都说出来。现在我活着也没意思,把大人换回来也好,省得到了地狱还因背主一事下油锅过刀山。”他说出这通话,便似用尽了力气,双眼一闭不再动弹。柳婧低头端详了他良久,抿了抿唇后说道:“给他灌点粥。他喝不下就强灌。”“是。”来这里时,柳婧还一肚子怒火,想着怎么痛骂一番,可现在事情成了这样,她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干脆把阿五放了好,还是关下去。想了又想后,她还是想道:等父亲出来后,由他来处理这事吧。走出院落,柳婧拿出一碇金交给吴争,交待道:“再去租一个小院子,把阿五父子弄进去。”这里毕竟是那些浪荡子经常来的地方,还是避着点好。吴争应了一声后,看到柳婧上车,跑上前问道:“大郎,你是去见柳二吗?”柳二?想到那个看着自己眼也不眨一下的疯狂之人,柳婧摇了摇头。在得知那两人谋害自己父亲时,她恨不得食其rou寝其皮,可现在,她却觉得在恨着柳二阿五的同时,也有着对他们的怜悯。可能这世间的事就是这样,每个人总有着无奈,谁也不是纯粹的坏人。坐上牛车,柳婧一边无意识的模仿着邓九郎的笔迹,一边想道:这吴郡不知有没有擅长雕刻的?这么大的城池,有是应该有的,是了,父亲素来喜欢交结各方朋友,我可以去问问他。她在胡思乱想,牛车也走得不快,于慢慢悠悠中,三月的暖阳透过车帘照了进来。柳婧仰着头看着车厢顶,胡思乱想了一阵后,牛车突然一停,因停得过急,迫得柳婧整个人朝前一晃。她刚刚稳住身,右侧车帘一掀而开。一只手臂伸出,那手臂牢牢地扣住柳婧的手,就在她要尖叫时,那提起她的歹人身后,传来一个十分熟悉的动听声音,“闭嘴!”这声音?是顾呈!柳婧一惊之下,连忙闭了嘴。而这么一会,她已被一个大汉抓着手臂,像抓小鸡一样给抓到了另一辆马车上。而这时,给她充当驭夫的吴叔在前面转了一圈后,骂骂咧咧地又上了驭座,鞭子一甩牛车再动……竟是没有发现她不在了。柳婧急急转头,朝着一侧靠着窗口的那人说道:“我交待一下,免得家里人慌神。”也不等他同意,柳婧伸着头叫道:“吴叔吴叔。”吴叔正驾着车赶路呢,听到自家大郎的声音传来,他回过头便朝后面看去。见他四下张望,柳婧无奈地叫道:“吴叔,我在这里。”对上见到她在另一辆车上,目瞪口呆着的吴叔,柳婧斯文地说道:“我与顾家郎君遇上了,你先回去,不用等我。”吴叔还在呆怔,直到目送着顾呈的马车去得远了,他还呆呆地坐在牛车上昂着头看来。打发了吴叔后,柳婧定下神来。她转过头看向坐在马车角落处的顾呈。顾呈也在看向她。此时,他就坐在车窗边,一束阳光照进马车。阳光是如此明亮,柳婧还可以清楚地看到其间起起落落的浮尘。坐在阳光里的顾呈,脸上的茸毛和嘴边剃得青青的胡渣,都可以看清。此刻,那个总是苍白着一张脸,总是以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她的顾呈,一只手放在车窗外,微侧着头,定定地凝视于她。阳光下,他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