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于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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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说埃里希是否真的屈服了。 他开始做家务,像我要求的一样,但是水平糟糕透顶,厨艺也让人不敢恭维。我只好每晚对着棕褐色的不明糊状物唉声叹气,将不满转为性欲。我们终于得以在床上zuoai,他不迎合也不反抗,不推开我也不勃起,像死尸一样无知无觉,任凭摆布。一切结束后,我吻他嘴唇时再次尝到泪水的味道,败兴而归。 我们抽过同一根香烟,亲爱的,我讽刺道,这在你看来和接吻的差别大么。 埃里希自以为不易察觉的擦拭着脸颊,在我身边直挺挺的躺下,把脸别过去,屈尊哀求,睡吧,我很累了,明天再来好么。 累,我冷笑道,不过是做点差强人意的烹饪和家务,哪里比得上前线。典型的卡扎罗斯人,你们又砸又烧,又砍又杀,其实什么都不会。 除非我太过分,否则埃里希绝不开口反驳,我也因此可以喋喋不休的说上很久,把他羞辱得面红耳赤,从生活能力到军事水平,中间穿插着不少从柳鲍芙和我父亲那里听来的脏话俚语。 好啦,睡吧。最后我心满意足的关掉台灯,趁埃里希不注意,越过他的肩膀去吻他的脸颊,大声说,晚安,好哭鬼。 他被吓了一跳,发出震惊的抽气声,惹得我哈哈大笑。 跟我道晚安,埃里希,你要懂礼貌。我抚摸他的rutou。 他浑身抽搐扭动,好像我的手是水蛭,一边喘气一边说,晚安。 我觉得他十分假正经,明明在床上什么姿势都被干了个遍,穿上衣服又要装出纯情的模样,碰一下就好像受了多大侮辱似得要死要活。 经过观察,我得出结论,埃里希的“顺服“仅限于不反抗。我可以搂他吻他,吸吮他的性器和rutou,但仅此而已,绝不能妄想得到一点温存。他吝啬于所有能称之为回馈或双向的行为,无声强调自己所遭受的是苦难,是凌辱,是折磨,是违背意愿的暴行,并非我心不在焉营造的爱情假象。 他很迷人,然而我们的性生活只能用例行公事来形容:我殷切的望着他,他便躺在属于自己的那半边床单上,双手平放,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不论我怎样撒娇亲昵都不为所动。 被插入时他会像检阅一样绷紧下巴,好像眼前不是我而是千百个年轻同样昂起下巴的士兵。我很喜欢他压抑痛苦呻吟时伸长脖子的姿势,能看到锁骨和下巴的锐利轮廓,以及那通常具有暧昧象征意味的喉结。他看上去这样阳刚倔强,五官冷酷无情到僵硬的程度,一点也看不出正被强jian。我轻轻扭转yinjing呼唤他,埃里希,我的宝贝,看看我,少校先生。 他嘴角抽动,神情半是控诉半是恐惧,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不敢往下偏离分毫,害怕会目睹那刻了新政府纹章的yinjing正末入体内。我偶尔会非常恶趣味的将手扣在生着柔软褐发的脑后,强迫他和我一起观赏。它远不算大,但你能吞进去还是很棒了,我在他耳边低声赞扬道,你看,你把坦克开进了叶斯林沼泽地,我把yinjing插进了你,你能感觉到么,被侵入的痛苦。我亲吻他滑落到嘴角的泪水。 我想这一刹那埃里希对我的感情一定非常纯粹。他恨我,恨不得食rou寝皮。我羞辱他时他总是闭上眼睛,大约在幻想随着自己一声令下,他的男孩们立正站好,步枪上膛,让子弹搅碎我的头骨成千万片。 然而有的时候他的情感,至少流露出的那部分,会变得复杂。比如我为他带来回信的那天,他第一次主动开口和我说话了。 埃里希的父母显然打听过什么是战俘营里的硬通货,寄来现金,巧克力,香烟,和一套冬衣。他父母的担忧关怀让我又害怕又恶心,我觉得在做什么错事儿,而不是替天行道一般惩罚入侵者。 你要么?埃里希把现金,巧克力和香烟推给我。 你知道我喜欢巧克力?我有点受宠若惊。 女人都喜欢巧克力,他冷淡而嫌恶地说,我希望留下衣服。 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冻死,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来吧,可以写下一封信了,不要让他们担心。 每当我表达出一些没有明码标价的善意时,他都会毫不掩饰惊讶地上下打量我,似乎在说连你这样的母兽也会通宵伦理道德。他也许真的内化了那套我痛恨不已的卡扎罗斯哲学,认为我们这些人基因中缺少能处理复杂感情和欣赏美好品德的能力。 谢谢,他将写好的信交给我,低声说。 不客气,我没有偷看,单手把信塞进口袋里,若有所思。 ----------- 我从没想到还会和露水情缘的穆勒再见,然而他就在那里,双手反绑,眼前蒙着黑布,脖子套着绳索,赤脚站在一个离地二三十英寸的小木桩上哆嗦。如果不是因为那头颜色醒目的金发,根本无法辨别。 两个斜带着帽子的士兵负责看管,正一边打哈欠一边用脚尖碾压地上的蚂蚁。看到我走来赶忙收拾好精神,立正敬礼。 下午好,我碰了碰帽檐,他怎么了? 寻衅滋事,长官!显然刚入伍的年轻男孩大声回答道,好像我是考官似的。他身上有种没上过战场的新兵特有的过分认真,多半高估了自己工作的重要性。 他站了多久了? 申请确认手表,长官! 我差点笑出声来,谢瓦尔德一定会爱死他这套做派。 批准。我努力正经地回答。 他迅速的看了一眼手表(部队里并没有规定过看手表的姿势),四小时三十七分,长官! 还要站多久?我想了想,觉得这么一来一回的问效率实在低,于是干脆直接下令,让穆勒站满五个小时之后去办公室见我。 我赶在这个激情昂扬的发条士兵玩偶说出下一个“长官“前逃走。 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后,穆勒被扔进了房间。他的头发比我上见到时更长也更干枯,眼眶深深凹陷,颧骨有一片的淤青。他比那下士个子高,但看上去瘦小许多,站的歪歪扭扭,一边肩膀明显高于另一边,低着头发抖。 谢谢,你可以离开了。我挥手打发走下士。 腿怎么了? 我站的太久了。穆勒低声下气地回答道。 我想说请坐,但他的裤子上有一大片可能是鲜血可能是泥土的污渍,而我的椅子和沙发都包裹着非常不好清理的绒布。 你可以坐在地上,如果不介意的话。 他曲起一条腿,接着另一条,动作僵硬的跪下,扭伤的腿往外伸去,好像身体是挂着蜡的麦秆,一弯皮rou就会扑簌扑簌的掉下来。 穆勒垂着头,脑袋差不多到我胯间,肩膀内扣,领口软绵绵向两边翻开,露出一个脱线的扣子。 我用膝盖顶了顶他的下巴,他抬起头,用服刑超过八个月的战俘身上常见的又绝望又害怕的眼神看着我,哆嗦着手开始脱衣服。 我并不打算和他zuoai,这里毕竟是办公地点,但我也不介意看看他的裸体。 他脱掉衣服,裤子拉到膝盖处,接着就要来解开我的皮带。 你记得我么?我踢开他的手,蹲下问。 他畏缩了一刹那,愣愣地摇头。 你是马克西米连·穆勒,对么?克里瓦人,你有个儿子,叫海因茨。我用烟头烫你,我要你在被强jian之前去放歌,你记得我么? 是的,是的,我记得您。他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扑倒在地上,大声哭泣起来,求求您,您是善良的,您是好人,救救我,发发慈悲,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猜穆勒没认出我来,他只是敏锐的察觉到我不想现在折磨他,因此将我当成了救命稻草。 我叫什么名字,二级小队副先生? 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戛然而止,穆勒抬起头,惶恐的看着我,嘴巴一张一合,时不时发出一声滑稽的抽泣。 平心而论,哪怕瘦的脱了相且满脸伤痕,也能看出穆勒曾是个英俊潇洒的男人,甚至有点像恩斯特。这对他来说非常糟糕:谁都知道,漂亮傲慢的金发低级军官约等于派对公用玩具。 我忽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你听说过安抚与重建项目么?我明知顾问。 他显然听说过,因为那双蓝眼睛的瞳孔忽然缩小了。 我抽出钢笔,在一张申请单上签下我的名字,又在另一张便条上写了几行字,真可惜,我的书法不像埃里希的那样工整。 交给你看到的第一个士兵,他们知道怎么做。我告诉穆勒。 他晃晃悠悠地爬起来,缓慢却胡乱地穿好衣服,快走到门口时被军棍拦住去路。 站住,我看着他在黑色铁棍面前不可抑制的筋挛,忽然有种醉醺醺的快乐。你被多少人上过了?我问。 十一个。 只有十一个? 这个数量比我估算的要小太多了。 空军来了之后他们不怎么找我了。穆勒的声音里没有太多起伏。 警棍滑向他的胯间,我轻轻抵住他的yinjing往上一抬,满意的看到他的抽搐着夹住双腿。不要担心,有些人还是更喜欢坦克兵的。我笑盈盈地告诉他。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在冬天彻底到来前,我带着埃里希搬家了。 新的房子很可爱,是浅浅的褐色,有挺完善的供暖系统(在拉瑙卡地区这点非常重要),三间卧室,可以放下整个村庄食物的地下室,杂草丛生的花园和一个我相信在春天能看到远处果林的阁楼,然而这都不是我选择它的理由。 埃里希站在窗边,单薄的几乎要和卷起的窗帘融为一体,衣服为了遮掩耻辱的痕迹一直扣到最后一粒扣子。我回忆起柳鲍芙帮我们搬运行李时他在寒风中不动声色地脱下外套,抱在胸前,遮住手上的累累伤痕。他神态漠然坐在后座,侧头盯着窗外千篇一律的景色,这种冷漠的态度成了他唯一能支付的反抗,配上那双不停眨动的眼睛却有了些精神涣散的意思。当柳鲍芙用米嘉斯语询问我是否考虑过让他“更可亲一点,就像她的施密特一样”时,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他悄悄咬紧牙关。 柳鲍芙口音重,且吐词含糊,说个不停,埃里希得是全神贯注地偷听我们谈话才能如此及时地做出反应。 我忽然觉得他非常可怜,连最后一点掩耳盗铃挽回尊严的努力都成了自取其辱,不知是怀着怎样悲观自厌的心情听着敌人对他评头论足,为自己的命运默哀。 柳鲍芙热切的讲述着她如何把施密特变成现在这幅宜室宜家的甜美模样。即便温柔可能虚情假意,热饭和热被窝可是确实存在的。她总结道。 施密特一直很讨人喜欢,不是么。我轻轻地说,依然注视着埃里希,觉得还是少校更可爱些。 没错,不过他也没别的选择。想想看他在那个农庄里做了什么,他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柳鲍芙轻蔑的微微一笑,在战友面前被cao彻底结束了他的卡扎罗斯英雄梦。 埃里希还有英雄梦么?我抚摸着他的裸露苍白的胸部思索。 我的爱人有一张叫人心碎的苍白脸蛋,在萧瑟的晨风中如同逃难路途中被遗落下的精致摆件。寒冷从不曾这样侵蚀过他,以至于那双灰绿色的眼睛永远戒备迷茫,好像不解自己犯了什么错误竟被流放到这种境地。他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因无法死去而煎熬,惆怅叹息时的白雾也成了逐渐离开rou体的灵魂。 他太平静沉默,这让我无法常常暴力相待。在他看来也许我和一个发出指示的留声机没有太多区别,躺下,脱掉衣服,翻身,他一一照做,速度不快不慢,说不上谄媚也说不上拖沓反抗,有点像一个疲于应酬的政客。 我爱你,又一次将手指嵌入他体内时我在心中默念。 我恨你,他翻过身,带着生理泪水的眼睛对我说。 是啊,我可爱庄严的少校,他好像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似得,慢慢恢复,慢慢遗忘,筑起一层安全屏障,自以为是的睥睨我不再富有想象力的求欢行为。 我能轻而易举的想出不下七种叫他精神崩溃的方式,将他像狗一样拖拽出他费心搭建的思维殿堂。谢瓦尔德甚至给过我装在樱桃木盒子里作用各异的药片,有的“能将元帅变成发春的家猫”,有的能让男人整夜兴奋却四肢疲软。我唯一清楚知道作用的是那颗三角形的紫色药品,巴瓦西特,意为恶魔畸形的眼睛。我短暂的在保安局交接工作时见识过谢瓦尔德在某个倔强的政府军身上使用过。短短三分钟,他就从指甲被拔掉都要冷笑的宪兵队长变成一团蜷缩在地扭曲的肢体。他尖叫,血液从鼻腔和喉咙里呕出,本就鲜血淋漓的手指在地板上留下触目惊心的抓挠痕迹。等过了半个多小时,惨叫慢慢停下来了,不知是药效过去还是气力耗尽。谢瓦尔德的同事笑眯眯地碾过他的脚踝,骨骼破碎的声音和哀嚎再次响起,他失禁了,碎成了万千片。我从不知道那个宪兵队长最后发生了什么,但我衷心希望他死了,而不是拖着那副残破的身体在剧痛种苟活。我觉得他再也不会好起来了,也没有必要好起来了。 我从不想用这种方式折磨埃里希,我可以,但我不想。 搬到新家后我唯一做过的,能勉强称得上暴力的事儿大约是用手枪抚摸他的脸颊。 你怕么?我问。 他迅速的瞟了一样枪口,一动不动地说,你没装子弹。 我抬手扣动扳机,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埃里希瑟缩了一下,远处树上的一粒苹果应声而落。 猜错了,埃里希。 guntang的枪管在他苍白的脖颈和胸口留下一条蜿蜒的红色印记,好像将猥亵进程实体化了一般,在少校身上留下了某种“属于赫塔”的烙印。我忽然很想给他纹身,在腹部,胸口,后腰或是手臂内侧,纹上他现在的战俘证,在监管人一栏写着我名字的战俘证。 他被烫的闭上眼睛,抖个不停,衣服敞开,双手好像要把自己压缩进去一样紧紧扣着椅子。我用枪头拨弄他的rutou和yinjing,直到泪水再一次滴落到黑色金属上。 我一边擦试枪管一边看他穿好衣服,擦干眼泪。这是我们心照不宣的协议,哭泣是隐讳的安全词,泪水从眼角滑落,我收起无论什么刑具,拍拍他的脸颊示意今天苦役结束。他总是无声的背对着我流泪,而我也假装视而不见,不做出任何反应。起初我曾尝试安抚他,吻去他的泪水,你还好么,宝贝?我竭尽全力希望用柔情提供些慰藉,他却像受了奇耻大辱一样叫我滚开。 因此当他端上辛苦烹制的,依然说不上好吃的晚餐时,我站起来,在疑惑的眼神里将埃里希那份从他头顶淋下,冒着热气的胡萝卜rou块滑进衣服,他被烫的尖叫,手忙脚乱的想冲进浴室清洗,在地板上留下汤汁印记。我清清嗓子,埃里希踉跄了一下,定在原地,接着步伐沉重的回到桌前,任由晚餐从头顶滑落到脸颊,因为羞愤和疼痛而颤抖不已。我吃的慢条斯理,而他的惩罚也无限延长。我讲卡季卡的炖汤,讲我们怎样在农庄里熏rou,讲祖父的圣诞野味,埃里希垂着头一言不发,时不时用手指擦去快要流到眼睛里的棕红色酱汁,好像擦去血泪。 你的厨艺还是没什么长进,晚餐结束时我评价道,所以你今晚没错过多少。 我猜晚上他在清洗身体时借着水声号啕大哭了一场,因为睡前我再次在浓烈的肥皂味中闻到了他第一次被强jian后的悲伤气味。 那天他用完了我大半块肥皂,每次想到这件事儿我都会忍不住笑出声。 第二天一早,埃里希及时制止了想把燕麦粥倒在他头上的我。 对不起,他低声下气地说,请原谅我。 我放下碗,往里面加了一勺蜂蜜。 谢谢。他说。 他闭上眼睛,任由我将手指深深插进棕褐色的头发里,神情悲哀,而我心满意足的享受他在掌控下的绝望颤抖。 你看,只要奖罚分明,连固执倔强的卡扎罗斯人也能学会和敌人礼貌共处。 我们不断进行这些微妙的小小较量,我甚至不再告诉他为什么我要惩罚他,这是我们的默契。大多数情况下他知道为什么被折磨,接着或多或少进行一些反抗,于是我也给出相应的回馈,从言语羞辱到rou体惩戒,强度同时由我的心情和错误的严重程度决定。这就像一场对埃里希非常不利,进展缓慢却无穷无尽的棋局,他戴着手铐脚镣,遍体鳞伤,举起所剩无几的棋子对我说:来吧,该你出招了。 我也因此越来越爱他。 我带回卡扎罗斯啤酒,高级男士发膏,须后水等一切我能弄到手的政府军物资。属于埃里希的柜子里摆放着他的军装和奖章,不是封存展示而是实实在在被使用的状态,床头柜和书桌上放着他的文具,书信,眼镜和一些零碎玩意儿,无一例外,刻有政府军的标志。我甚至提议给他一个小小相框,可以将父母的合影放进去,他拒绝了,将照片深深压在柜子里--相框面向卧室,他不愿父母“看到“自己夜晚耻辱的模样。 我像一个猎奇的狂热收藏家,打造出一间展厅,在埃里希的帮助下拙劣却认真的模拟着政府军军官过去的生态环境。他坐在其中时我们两人都可以幻想,幻想他是克莱茨少校,是洛夫城的雄鹰,是不曾流泪的男人。我会花上很长时间,目不转睛的盯着埃里希有条不絮地完成各种琐事。我看他整理内务,给父母写信,沉静的阅读那些毫无趣味,用词晦涩的卡扎罗斯书籍,他看书时带一个有点老派的近视镜,习惯性偏头,神情凝重,微微皱眉,一只手无意识的搭在太阳xue边。 埃里希!如果这时候被惊扰,他会愣愣地抬起头望着我,在那张我深爱的面孔上重新出现戒备和嫌恶之前,有短短一秒,他能流露出一些柔和的困惑,好像他不能一心二用,当全身心的投入到书里去时就没办法恨我似的。 我看他用香喷喷的的卡扎罗斯刮胡膏剃须,刀刃从嘴角滑到下颚,动作又轻又快。接着是须后水,装在和他眼睛颜色一样的漂亮瓶子里,闻起来有点像伊万·卡列亚,但更清淡。我不知道那玩意儿有什么作用,但我喜欢它在埃里希脸颊上留下的细腻触觉和隐隐香气。我也喜欢它带来的某种情绪价值--你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这是属于另一个时代,另一个国家的记忆,这是克莱茨少校在战争时期的味道。每次结束剃须后,埃里希都会神情忧郁的对着镜子发呆,手指无意识的抚摸着刀刃在光滑皮肤上留下的细小划痕。我猜测他在熟悉的动作和气味中陷入了回忆,那时候是为了什么剃须?为了和某个漂亮卡扎罗斯姑娘约会?为了接受又一枚勋章?为了拍摄那张让自己倒大霉的坦克宣传照?总之和现在大相径庭。 他郁郁寡欢的神态让我再次变得恶毒又贪婪。 我刻意找准埃里希的恍惚瞬间,拉着手腕将他按倒在床。我坐在他腰上,一手扣住他的脸颊,一手解开他的衣领,接着便可以慢慢欣赏少校脸上的表情从失神到困惑到控诉。如果我够耐心,边笑边隔着衣服用手指挑逗他的乳尖,虚张声势的责备就会毫不意外化成羞愤的泪水,在又红又烫的脸颊上留下闪闪发亮的印迹。我应该停下,但我做不到,他的神态太正经,一点也看不出哭泣的痕迹,我必须确认他是真的哭了才行了,至少我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婊子。”他带着哭腔怒骂。他很少说这种脏话,不知是因为修养还是懒得和我费口舌。 作为惩罚我用膝盖压住他的手臂,使他钉在床上,无法拭去眼泪。他像被噩梦折磨一样左右扭动着脖子,不知是想把脸藏起来还是想用枕头擦去泪水。然而埃里希太虚弱了,稍稍用点力气便被掐的无法动弹。“这是什么?”我的拇指绕着他的rutou打转,时不时轻轻弹一下,压一下,埃里希像触电了似的筋挛起来。“现在谁是婊子?” 我笑着问。他哭的更厉害,拼命咬住嘴唇,呜呜叫着,眼泪像伞上的雨水一样流个不停,把枕巾都弄湿了两块。 我俯下身,吻在了他的嘴唇上,用舌尖轻柔舔舐那柔软肌肤上的可口泪水。他被迫停止呻吟,牙关紧闭,全身心的投入到新的抵抗防线中去。我毫不在意,我正摄入他浓缩的痛苦悲哀,摘下由我一手灌溉的果实。 我无法回忆起任何一个尝起来不是咸涩泪水的吻。 为了完善对克莱茨少校的幻想,我甚至为埃里希提供了一定量的香烟和啤酒。可惜同我印象中的卡扎罗斯人不同,他饮酒非常节制,我也始终没能见识到幻想中“醉醺醺的埃里希”。 再来一瓶?我盯着他的眼睛问。 我想把他灌醉,让他晕乎乎的躺在我怀里流露出软弱涣散的神态,最好能加一点温和的顺服迎合,好让我体验下活色生香的爱情。 不用了。他说,冷冰冰的把酒推开。 多么残忍的拒绝呀! 我笑嘻嘻的坐到埃里希腿上,用胳膊还住他的脖颈,作势要强灌下去,他稍稍喝了两口,忙不迭推开,如此一来不可避免的往我怀中靠近了。接着喝呀!我三心二意的催促起来,实则越过埃里希去看镜中倒影。我们看上去像电影里寻欢作乐的富有情人,如果是女人穿着军装,而男人穿着睡衣的话。我轻轻吻了吻他的后颈,他没忍住,被刺激地哆嗦呻吟起来,手指掐得发白,他不敢推开我,脸颊艾艾切切的抖动着,我凑近听,才知道他在小声求饶。 “那你亲亲我!”我酒量很好,喝多了也只是倒头就睡,但能借着热乎乎的酒劲儿撒娇非常有趣,更何况面对醉鬼埃里希手足无措的模样实在可爱--他在军队这么多年,非常清楚酒精能刺激士兵做出多少恶行。 埃里希难为情的抬起眼睛,快速的眨动着,想要判断我到底有多醉。 您该睡了,他板着脸地诱骗道,已经快十一点了。 我摇摇头,脸上依然挂着晕乎乎的笑容。 我们僵持了许久,再次以埃里希的妥协告终。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四下张望一圈(难道他以为有人在偷窥么?),嘴唇很快地在我额头上碰了一下。 满意了?他赌气似地问。 我扑过去,抓住埃里希的肩膀,用力吻着,牙齿发出磕碰声,他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舌尖擦在我的嘴唇上,我猛地打了个激灵。 这下满意啦。我说,你那是给姐妹的吻,这才是给...... 我忽然讲不出话了。 妻子?恋人?敌人?狱卒?我到底算什么?埃里希没注意到我的恍惚,他气冲冲地擦着嘴唇向楼上走去。我看着少校离去的背影,感到无比满足,不论是什么关系,只要我能一直这样欺负他就好。 ---------- 我决定给他一份礼物。 很快到了秋收,我负责的年轻学员被分配到农庄里帮忙,我也因此断断续续有了几天假期。用完午餐后我告诉埃里希把他父母寄来的冬衣穿上,我们要出一趟门。 他咽下问题,一一照做,下楼后正撞见我坐在沙发上抱着两杆步枪。 “我承认它很朴素,但是我最骄傲的伙伴,弧分不过一点五,偏离度每百米不超过一寸,” 我炫耀道,“连卡扎罗斯狙击手都认为我们的枪更好呢。” 他僵在原地,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大约是以为我要处死他。 埃里希,我无奈地说,你见过有人用步枪执行私刑么?我要带你出去打打枪而已。 我拉了拉他那件崭新挺阔的冬装,面料果然好的要命,就是太大了,显然埃里希的父母没料到他会瘦的这么厉害。我让他加了件男士毛背心,一件西装,又从抽屉里拽出了一件羊毛围脖给他戴上,埃里希看着我忙碌的模样,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满是不信任。“为什么?”他问 “会漏风呀,你压根不知道这片地区有多么冷!”我半弯着腰为他扣上背心褡裢,那上面有股木料和卫生球的气味,这是过去父亲去教堂才拿出来的行头,我已经好多年没见到了,多亏了施密特过分精细的收检分类,才叫它们重见天日。“天天坐在有壁炉的室内,都把你热糊涂了。” “为什么要带我去射击。”他不依不饶穷追猛打。 我停下给埃里希系围巾的手,用拇指勾了勾他的下巴,“你不喜欢么?我以为每个卡扎罗斯中产阶级都得喜欢,哪怕是出于礼节。” 他没回答,顺着我的力度微微扬起头,居高临下地问,“射击是个危险的运动,你愿意冒这个险么?” “对洛夫城的雄鹰我还是有信心的。”我假装听不懂,将大衣领压在围巾上,开始专心对付那些金属扣子,他的父母得有多蠢才会给战俘寄来这种昂贵的外套?“更何况,”我拉过他的一只手来摸我后腰的武装带,“我的狙击枪是单发的,手枪可不是。” 我退后半步,歪着头端详起埃里希,他难得在除zuoai以外的时刻脱掉那几件洗的发白的居家服,大衣颜色接近于黑,衬的他脸色越发苍白,但除了一直抿着的刻薄嘴唇,能重新穿的暖和漂亮还是叫他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多半是因为这套大衣不能瞬间扒光,我猜测)。这确实是一件非常好看的大衣,简直可以去参加典礼了,他看上去像那种生活优渥的保守派男人会穿的行头,一手手杖,一手挽着同样养尊处优,能支付的起高级时装和女士香烟的妻子,我几乎能闻到他们身上的香水味。想到这里,我凑近闻了闻,果不其然,须后水的味道还没完全散去,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我忽然觉得埃里希可能非常会跳舞,战争前在夜晚的卡扎罗斯沙龙里过着玫瑰般的人生,我的意思是,谁能拒绝绿眼的年轻军官? 我没法不将穿常服的埃里希和穿制服的埃里希进行对比,尽管他始终看上去像个军人。如果必须评价的话,他穿上常服时让我有种窥伺的背德和兴奋感,好像拉开帷幕偷偷瞥见了埃里希作为克莱茨先生的一面,他也是有父母的普通人,会恋爱,会去咖啡厅和戏院,会有许多柔软琐碎,非军事化的情绪,会有部队以外的生活。我可以幻想,但越幻想越难过,我觉得他好像永远没办法完全属于我,他的过去对我关上了门,钥匙也消失在战争的沼泽中。穿上制服后他是克莱茨少校,洛夫城的雄鹰,我的狙击目标,而我总是对我的狙击目标了如指掌,但战争前的埃里希是谁,我一无所知,没有这场战争,他不会和我有任何交集。就算我们穿过千里在机缘巧合下相见,他也不会多看我一眼,不会带我去看戏,不会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