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怪事

    话音刚落，周遭的天地元力一滞，随后飞速流动起来，却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萧炎寻思自己的语气应该更客气一点，但这家伙也不讲礼数，估摸着也不会喜欢那些客套话。

    他也不急，摸着下巴等着东道主，也就是这方位面的意志做出回应。

    现在至少知道那银白火焰大概不是位面之灵，可能是诞生于位面缝隙中的奇物吧。

    等待中他尝试呼唤这小家伙，却没有得到回应，似乎还在闹别扭。

    “你倒是心大。”

    无奈的笑笑，以萧炎的能力，要想把这火焰扔回去或者吞了，这火焰也反抗不了。但萧炎觉得这么有缘，保留灵智是最好的，再说这家伙带给他一丝微妙的排斥感。

    神物灵物的诞生都很讲就，却不讲理。你说虚无中能有什么？名为虚无自然什么都没有。

    然后大千说：有火。

    不只是虚无。

    海里、花里、石头里、星空里都有火焰在跳动。

    这些火焰不知道为何出现，又怎样被人类发现，但是萧炎能感受到他们作为火焰的本质。甚至说斗气大陆或者大千世界原本就是一团火他都不会立即否定。

    可这银色火焰被萧炎否定了。

    帝炎之躯包罗天下万火，这东西待在最容易被炼化的地方却无任何融合的征兆，自然是帝炎本身没有吞噬的兴致。

    银色火焰最初的行动像是当年的萧炎，确切的说是在模仿他。就像他接触三千焱炎火时那样小心，还有为了融入大千而转换灵力都被它以这种形态表现出来了，皆是为了表达顺从和亲昵。

    但排斥感丝毫不减，炼化还是免了。

    “接受吧。”脑海中突然出现一道声音，这与通常的灵魂沟通不同，是一种入侵式的暗示。

    “不好。”

    萧炎眼神一凛，五指向前方虚握，整个位面中极速流动的天地元力瞬间逆流，无数强者陷入惊骇，而那天地元力被凝成一个气旋，之后居然变成一副卷轴的模样。

    他随手一抛，逆流的元力恢复如常，那卷轴被丢出便自己浮在空中，缓缓的展开，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萧炎”两字。

    气势不错，就是这字不怎么美观。

    “噗嗤。”

    本想开口呵斥，结果看到这画面。

    早在灵魂进入帝境时，对萧炎用灵魂攻击就只会收获反噬，这种程度的暗示也一样。

    如今早已不是当初的帝境，这位面之灵比起他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再继续下去怕是会被反噬消减。

    本来还担心这家伙就此陨落，抬眼一看居然还有心思模仿苍穹榜，一副讨好他的样子，看来没受什么伤，自己刚才又拉了一把已经回到巅峰状态了。

    “你这不对，斗气大陆这么多斗帝，怎么上面只有我一个外人。”萧炎笑道。

    那卷轴顿在了空中，歪歪扭扭的字渐渐褪去，浮上数百斗帝之名。

    “这字不是挺像那么回事的吗……好了，别改了，先说正事。”

    萧炎偏头看了一会儿，在卷轴准备重新勾勒他的名字时被他打断了。

    “域外邪族什么时候到，这里和斗气大陆什么关系。”

    他的脸上依然带笑，看上去并不在意，要不是语气中带着的严肃，旁人定会以为只是随口问问。

    这个地方因为与他所熟知的世界过于相似而显得荒诞，然而百年后的结局却完全不同，要说不想知道原因那一定是装的。

    “炎帝，这里就是斗气大陆，只是与您所了解的略有不同。”

    位面之灵这次没有扭捏，使用灵魂力与萧炎进行了对话。

    “平行世界？”

    藉由它送过来的知识，对话很顺利。萧炎整理了一下信息，确实和他猜想的差不多。

    这里是所谓的同纬度之下的另一个世界，本身与斗气大陆没什么关联，却发生着同样的事。

    直到某个时间段，整个时空轰然崩塌，所有位面的生灵之气尽数消逝。核心位面的位面之灵们破开时间的洪流，尝试了数种可能性，才在刚才邀请到了异界的主宰。

    这个斗气大陆的位面之灵是被众多世界意志选出来进行交涉的。

    “崩塌的原因就是这个世界不存在‘萧炎’，所以需要我去把天邪神干掉？从而拯救世界？”

    萧炎瘪瘪嘴，自从穿越后他的接受能力就只能用离谱来形容，但如果有人说少了他世界就不转了，难免会觉得扯几把蛋。

    “不只是天邪神，还需要保证武祖和牧尊成长。”

    “他两怎么了？”三人都是一方巨擘，即使身处平行世界萧炎也不觉得自己应该介入他们的成长，但话刚出口他就反应了过来，事情或许并不单纯，“是欢欢没有找回来？洛璃遇到了坏事？”

    创建无尽火域之前萧炎曾到大千去冒险，偶遇武祖与林青檀，他与武祖切磋一翻便结友而别。临走时武祖让了一株难寻的药材于他，似乎这并非他所求之物，见萧炎只讨一粒种子，便顺手做了个人情将整棵给了他。

    萧炎最不喜欢欠人情，这时也了解到他们来大千的目的是寻一位友人。青檀悄悄讲了几人的故事，又拿出应欢欢的画像给他看，拜托他帮忙留意，他觉得只是举手之劳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后来还真被他先找到了。

    当时无尽火域还未能在大陆上站稳跟脚，萧炎短时间内无法离开火山大陆，想到青檀担忧的模样觉得这件事不能拖，得到消息后他便请太虚古龙族的前辈帮忙，将消息捎到了武境。

    之后听说武祖将挚友寻回，便没有再关注此事。

    直到武祖带着人来无尽火域求丹。说是求丹其实要求什么丹武境的一行人都不清楚。

    当时萧炎听到说是“复活”就摆摆手把活儿接下来。不管是炼制身体还是残魂修复他都是行家，药尘、萧玄甚至他自己都是活招牌。

    应欢欢自然是没有任何意外的复活了，临走时还被他塞了很多丹药。打这时候开始，他和应欢欢也成了朋友。

    后来想起青檀的描述，还打趣应欢欢说，到时候与武祖大婚记得给他留杯喜酒，结果被故意臭着脸的应欢欢追着打闹了好一会儿。

    应欢欢如果没有复活，冰灵族如今会怎样，武祖如今又会怎样，一切都不好说。

    牧尊陨落，便只能是和西天战皇杠上了，遇到域外邪族不论是哪位强者都会帮上一帮。而洛璃的美貌为战皇所垂涎，武祖也不能护他们一辈子，虽然对小辈出手很掉价，但西天战皇为了美色还真干得出来。

    “并非如此，从炎帝踏进我们这边时，残破时空都被补全了，具体情况尚不明确。只知道炎帝到来带来的影响，让武祖没有升入大千，牧尊也在道中陨落。”

    “哈？”萧炎揉了揉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事实如此，您踏入位面那一刻起，我们的世界就全变了。”

    “那我走？”萧炎挑眉，自己的介入将事情引导至坏的方向了吗？

    既然如此，那不如先把域外邪族清除大半就离开，夺回被邪族所占用的资源，资源夺回、邪族被灭，活下来的强者也自然会变多，像武祖、牧尊这样的天纵奇才，定然也会成长起来。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炎要是想走没人能拦住，斗气大陆的位面之灵生怕这人真的就走了，急忙解释，说了一堆无法观测炎帝的行动，只是推测修复后的世界，武祖和牧尊的机缘差了一线云云。

    “炎帝绝对不能走，那样这个世界就真的会迎来破灭啊！”

    “你们不是寻求可能性吗，这么多可能性没有一个能保住世界的？”萧炎抱着肩，有些怀疑他口中这些事的真实性。

    既然有能力将他从时空虫洞中拦截下来，那应该也有能力去培养一两个主宰。世界上没有萧炎，也有萧沝、萧圭，既然说尝试了无数种可能，难道就找不出一条路能避免灭亡的结局吗？

    “我们尝试过支持魂天帝，但他成为斗帝便已是极限，无法破空离开，直到邪族入侵，斗气大陆仅存的强者……全军覆没。”

    “也尝试过全力支持武祖，即使全力以赴令其进入大千，武祖却也是分身乏术，独身一人无法对抗天邪神，武境的实力也因为缺失不可或缺的机缘而大打折扣。”

    “西天战皇虽有心守护大千但能力不足。”

    “诛魔王未得炎帝相助陨落于邪族手下。”

    “我打断一下。”萧炎伸手示意不要再继续说了，“你现在能在这里和我说话，说明你们付出了一定代价才得以存活，并扭转时空维持住了世界。”

    “是的。”

    “虽然你的灵智是我所见过的位面之灵中最强的，但气息不稳，想必为此付出的代价令你实力受损，这样的位面之灵还能让人成为天至尊吗？”

    萧炎垂下眼帘，继续问道。

    某些下位面凶险异常，大千的强者前往其中多数还是为了位面之灵从而提升至天至尊，如果没有此等机缘，便无人会去涉险，那受域外邪族所害的生灵只会增多。

    而武祖缺失的机遇，定然是祖符。

    恐怕牧尊也因为位面之胎的劣化难以在短时间内升到天至尊，大千已然显露颓势。

    “这……的确不能。”

    “还有，既然域外邪族是从外域来的，他们是毁了一个世界还是被打过来的？”

    “……”位面之灵又陷入了沉默，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回答。

    “如果是被某个世界驱逐。”萧炎眼睛微眯，脸上的笑意尽数收敛，盯得那位面之灵神识都不由得一颤，“整个世界分崩离析，没有谁能独善其身，那个世界的强者定有等同或强于主宰者，何不让他们出手，反倒将我招来。”

    域外邪族，顾名思义就是来自域外的种族，那么会被驱逐也不难理解。大千认为的邪族危害大是相对的。是因为他们对大千来说太强了，是完全敌对的物种，双方不死不休。

    但如果他们对某个世界造成的危害刚好踩在一条名为“罪不至死”的线上，被定义为“害虫”，大概率会被“宽宏大量”的赶出去而非灭族。

    但如果因为这种“害虫”导致世界被毁了，按理说这些“驱赶者”不应该作壁上观，事情已经威胁到他们的存亡了。

    这段话近乎质问，换做任何一个人来做位面之灵都会选择无视，但它们现在有求于萧炎，要做的只能是知无不言。

    “那些强者在炎帝踏进这里的前一刻，连气息都是虚幻的。”

    “我不是你们世界的核心。”

    这可不是一个位面的问题，关乎大世界的存亡，萧炎低头思索。的确应该出现一些更有担当的本土强者，让这些位面之灵不要太过依赖外来者，所谓“虚幻”的说法他信了一半，心里更倾向于位面之灵之前说的无法观测。

    他们能到那种境界绝不会袖手旁观，这里面应当还有置于暗处的谜题。

    “这些话句句属实，绝无半点欺瞒！”

    斗气大陆的位面之灵没理解他的意思，只怕萧炎直接离开，立即出声解释。

    “那域外邪族为何不受世界崩溃的影响？”

    “这，这个尚不明确，我们只能尽量排斥他们。”

    语气带着焦虑和诚惶诚恐，斗气大陆的位面之灵觉得快要窒息了。毫无疑问炎帝并未释放丝毫威压，但那一个眼神就足以将自身洞穿，如果他不答应，这个世界就再无未来。

    “也罢。”萧炎叹了口气，他今天老是在叹气，“看你神识就知道你也没说谎话，这个世界我会尽力保下来，安心吧。”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但刚才的对话让他知道，的确存在更高的境界，在消减域外邪族之后不妨去确认一下这世界的真相。

    位面之灵看他答应顿时感觉一身轻松，又看萧炎抬露出古怪的笑容看着它：“还有问题，别这么快就歇了，你为什么要给我和萧家侍卫塞这些记忆。”

    “嘿嘿，那个，炎帝离开地球那么久，乌坦城也大变样了，总归会有点想家吧。”

    位面之灵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这不是一拍脑门决定干这种事的。它们隔着世界的屏障去了解萧炎，甚至发现了对面的世界的位面之灵居然去其他位面抢人，鉴于已有情报，于是针对萧炎做出如此对策。

    炎帝飞升大千之后还念着斗气大陆，使用的神通多以第一朵异火为型，那黑尺更是用到了现在。不管旁人怎么想，它们觉得炎帝应该是个念旧的人。

    看到相似的场景，再加上一点记忆，就算不能让他觉得这是家，也会带着怀念，不会放任这个世界不管。

    不过现在看来，其实只要说明情况就行了，大千世界的人遇到域外邪族果然都是这个态度。

    萧炎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这位面，居然能探勘自己那蔚蓝色的故乡吗……他略一沉吟，却只是回了个鼻音，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行动。他现在是外来者，并无身份，也不能大吼一声“我是来帮你们的”，随便哪个位面都是不真正见到域外邪族不知道怕。

    要不先把魂天帝拍死证明一下实力？还是先培养个斗帝出来？

    他当年是一步步成长，朋友、实力、声望、人气，统统都是在这过程中慢慢积累的，所有人万众一心，将整个大陆带上大千所造成的的sao动都在可控范围中。

    而现在的斗气大陆还是一盘散沙，贸然破开苍穹并不明智。

    本源帝气出现，各大斗圣巅峰强者将在接下来数百年闭关冲刺斗帝。那封印被破除，期间位面实力空虚不提，之后便是避无可避的流血事件。

    萧炎自然可以出面解决，但往后还需要处理诸多事务，短时间内靠拳头打出来的人心不会有多少凝聚力。不论是大千还是斗气大陆，建立一个势力以此抵御外敌也都是因为他一个人有这样的实力，只怕他离开后不消别人算计，那些人便作鸟兽散，那势力建起的越大，消失时就越是把要害摆在邪族眼皮子下。

    皱着眉头摸了摸鼻子，萧炎有些为难，他向来不擅长这些。

    “接下来还希望炎帝能听听我们的安排。”这时位面之灵突然开口，将思考中的萧炎拉了回来。

    “什么安排？”

    “我们给炎帝弄了个新身份，是萧家的远亲。”

    它说的时候咬重了“远亲”，萧炎稍稍一顿，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萧家哪里有什么远亲，恐怕这身份是萧族，估么这身份会让远古八族也知道，倒是省去了不少功夫，这位面之灵想得还算周道。

    “那就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