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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对不起(双更合一/附1900珠加更)

    

43、对不起(双更合一/附1900珠加更)



    “来,我们先进去。”

    裴予卓一手来到女孩腋下,知意坐得手脚麻木,使不出劲,要抱住他借力才能蹭起来。

    进门,不必换鞋。打开灯,映入眼帘的是十平米多一点的狭小客厅,水泥地,褪色的仿皮沙发。积灰的纱窗在夜风的摆弄下呼呼直响。

    不是裴家地处南方还单独安了地暖那样奢侈。这里,屋内的温度和屋外几乎没有差别,甚至在这些毫无生气的家具衬托下,让人更觉冰冷。

    知意缩在衣服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吸着鼻子。裴予卓让她在沙发上坐好,自己去关上窗户,从开水壶里倒出一杯开水递过去。

    “怎么找到这里的?”

    桌上仅放着一个壶和一只杯子。知意马上猜到手上拿的是他用的杯子,没好意思喝,只握在掌心中取暖。

    “和…赵文彬找了好久……”

    说着,知意又不由得回想起这几天的艰辛,但再看裴予卓现在,皮肤是运动后的红润,似乎仍在规律地进行自己的生活。倒显得她的担忧多余。

    见知意脸色异样,裴予卓拿起沙发上自己的羽绒服披到她肩上,蹲到她面前,“怎么不说话了,嗯?”

    知意抬头看他,却听到他更近一步问:“说和赵文彬一起,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知意更沉默了。她就是不甘心,也不想回家。

    没有裴予卓的裴家对她而言一点也没有吸引力,规矩和礼貌高于一切,还要和叔叔阿姨相互演戏,每天都活得好累。就算最后逃去的学校,也因假期分外冷清。

    她只是…有点想他。

    可一想到他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也拒绝她的联系,不顾她的感受。她就有些委屈,也好怨他。但再细想,他也没有义务对自己有所交代,就陷入另一层无奈的难过中。

    知意深呼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使自己看起来轻松,“刚才在门口一直等着不见你人,还害怕你出事了呢。”

    “我……”裴予卓看了看自己单薄的衣服,轻笑着解释,“一直觉得胸口不顺畅,到了下午憋不住,就出去跑步了。”

    知意马上就抓住了关键词。跑步,应该是为了发泄吧?

    他似乎才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下午就出去了,吃晚饭了吗?”

    “那里。”裴予卓指了指远处餐桌上的两三个面包,还走过去拿起一个,“囤了点粮。要来一个吗?”

    “欸!”知意连忙跑过去阻止,“你就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

    “没事,反正也不饿。”裴予卓才不理,咬牙撕开包装袋。

    “不行。”知意是下定了决心,一把夺过他的面包,藏在背后,“不能吃。”

    见她瞪大眼睛,一副倔强的模样,裴予卓忽然心情很好,摇摇头,轻轻念她名字。

    “知意。”

    明明被很多人这样叫过了。但突然一听到他刚才那样念,知意脸刹那间红了个遍,动作也不利索了。

    她窘迫地攥紧手,又细声换了个话题,“你…就只有这点吃的吗?”

    “那里应该有。”裴予卓指了指厨房,挑眉笑道,“但…对我好像有点困难。”

    “我去看看。”

    知意走进厨房,裴予卓也跟在她身后。

    这套房子的厨房也小到让人不知何处下脚。冰箱、灶台、水槽都局促地拥在一起。就像一张本就不大的人脸上,五官还集中在一起那样怪异。

    不像裴家开放式厨房里永远干净明亮的抽油烟机,这里的灶台正对着排气扇,上面黑糊糊的,堆了厚厚的油脂。

    打开冰箱,里面每层都空而大,反倒衬得冰箱才没那么小。

    但知意还是在冰箱门后的架子上找到了几枚鸡蛋和半袋挂面。她拿起,问裴予卓,“吃面可以吗?”

    至少,比干巴巴的冷面包强些吧。

    看到他不解的眼神,她又小声补了句,“我来煮。”

    裴予卓全程都乖乖站在知意身后。她去接水,他就在水接好后去端碗。知意要倒油,他就帮忙拎油罐子,还自动往锅里倒,问她:“够吗。”

    刚才听到她要亲自下厨时,他还一片镇静。等她开始行动了,他就像忽然打了鸡血似的,比谁都兴奋,跟条摇着尾巴的小狗跟在她后面。

    知意是不想破坏他积极性的,但煮面的步骤本就不复杂,他在一旁反倒碍事。

    再往锅里一瞅,油还倒多了。算了,把鸡蛋全部煎了吧,看他这憔悴的模样,估计这几天过得也挺不好,多补充点营养也好。

    “还是我来吧。”

    知意拿过锅铲,把他推到一边去,又怕他自尊心受挫,交代道:“帮我把排气扇打开。”

    “哦,好。”

    三个鸡蛋同时敲下去,油锅滋滋冒响,香气散在整个厨房。煎至一面定型,知意翻面。等煎蛋周围起了一圈褐色焦皮,中间的蛋黄半凝固,透着晶亮的橙色时,知意往锅里倒入一大碗清水,盖上锅盖。

    裴予卓一直站在知意身后。

    窗外是浮动是黑云和冰冷干燥的空气,里面的狭小厨房却灯光通明,萦绕着煎蛋香和白花花的雾气。她立于灶前,看上去和一旁的小冰箱个子相当,但不知为什么,却显出一股巨大的能量。

    像明媚的太阳,将这间屋子的阴霾和孤独一扫而光,也照得他内心隐蔽的某处痒痒的,像结痂在掉落。

    裴予卓突然深感悔恨,在心头痛骂自己。为什么忽略了在那个令自己又爱又恨的家里,还有另一个人在那么用力,又那么小心翼翼地担心他。

    她和让人窒息的父母不一样。他潇洒抛开家的时候,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她的感受?

    这边裴予卓正波涛汹涌,那边的知意却什么都没意识到,透过玻璃锅盖去观察锅里情况,不好意思地笑着。

    “别对我期待太高…看我这么有模有样的,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把握的。”

    “小时候姑姑姑父不在家,我经常做饭给我弟弟。那时候我也不高,还要搭个小板凳在灶台前,站在上面炒菜,卖相不算好,但弟弟每次都吃完了。”

    “所以我猜…我的手艺应该是能填饱肚子的那类吧。”

    ……

    越说,知意的思维越活跃,话匣子里蹦出好多有趣的往事,完全陷在了回忆里,脸上漾起笑容。

    她正说着,两只修长的手臂忽然来到腰际,双手交叉,环紧她,将她一下子带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炙热的吻落在她的头顶,又滑到耳畔,两片guntang的唇衔起她嫩白的耳垂,猛地一吸后又吐出绵绵热气。

    “对不起。”裴予卓低沉的嗓音响起,一边道歉,一边亲吻她的脸。

    “我真是个混蛋。”

    “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也没想到你在家的处境。”

    “还让你这么为我担心,找我找得这么辛苦。”

    知意原本还能装得若无其事,但现在听他亲口点出来,就再也撑不住,完全委屈上了,边哭边发抖。

    她没有得寸进尺地骂他或是诉说自己的难过,只是哭得大声了一点。知意天性就这样温和。

    但这哭声已经足够表现她的委屈和伤心。裴予卓把知意翻过来,将她完全埋进自己身体,一边拍她背,一边又吻又哄。

    “今天晚上,是你一个人悄悄蹲在门口的吧?”

    裴予卓了解赵文彬的友善天性,相信他绝不会让知意一个人留下的。

    已经哭得很没面子了,知意也只好破罐破摔承认,紧紧环住他的腰,把脸藏在他胸口。

    “因为…很想你。”

    其实,刚才在门口遇见他,她想说的不是“我找到你了”而是“我好想你”。

    这句话比任何话都还有杀伤力。

    裴予卓瞬间心疼到了极点,捧起她的脸,一下堵住她的唇。只有激吻才能表达此刻所有复杂的情绪。

    知意完全任他摆布,被他抱到窒息,口腔被渡上他的气息,品尝到他的滋味。这个吻带有太浓烈的感情,犹如高度酒,轻舔几下脑袋就一片昏沉,腿脚也站不稳。

    “唔嗯……”

    就在裴予卓将知意抱到台面,挤进她双腿之间,准备更深入的进攻时,灶台咕嘟咕嘟沸腾的水声让知意一下清醒过来。

    她蓦地睁开眼,艰难地去推他,“等一下。”

    裴予卓发出不耐烦的闷哼。

    “锅。”知意努努嘴示意方向。裴予卓只好抱她下来。

    知意来到锅边看了看,拍拍胸口,“还好,差点就没水了。”

    她又添了小半碗冷水进去,等水再次开后又将拆开的挂面扔进去,期间还一直去躲后面那只乱摸的手。

    “你先好好吃饭。”她命令道。

    “好。”裴予卓只得妥协,但两只手还死皮赖脸地环上来,脸贴在她的背上。

    “这是干什么呀。”知意扭了扭腰,发现根本甩不开,只好任他抱住。

    于是,全程裴予卓就这样环住知意,一直到面煮好才放开,端起面碗和她一起走到饭桌前坐下。

    知意捞面晚了一步,又是随便放进面碗的。于是,面不但软了,也不像外面餐馆里的呈整齐的梳齿状,总的看上去,就像是坨了,旁边还摆着三个不整齐的煎蛋。

    卖相的确不算好。

    知意感叹,还好提前打了预防针,但却超乎她想象太多,看着心情不免有些低沉。

    裴予卓拿起筷子,一夹就是一大口,还没咽下去喉间就发出一声大大的“唔嗯——”,还不忘比一个大拇指。

    “好吃啊。”咽下后,他又清晰利落地补道。

    “真的?”

    “嗯。”他点头,又吃了一大口,“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了!”

    声音之大,语气之浮夸,假得不能再假了。

    “你骗人。”

    “真的很美味,你尝尝。”裴予卓作势把面碗移到她面前,但又马上移回来,“算了,我舍不得分给别人。”

    最终知意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怎样,但看他吃得这么香,又结合以前的手艺想了想。味道应该…也还行,只是卖相不好而已。

    十一二分钟后,裴予卓将面解决完,连汤都喝都得一滴不剩。他拿纸擦过嘴后,手撑着下巴看她。

    “明天还想吃。”

    知意偏头不看他,他就一把握住她的手,“后面再过来好吗?”

    知意看着自己被他握住的手,“想得美,把我当什么呀。”

    “我有报酬的。”

    知意不屑地哼了声:“你现在可没有经济来源哦。”

    裴予卓去吻她的手,先猛嗅她的气息,再把每根手指都用唇一一标记。

    “用其他方式给。”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身上的,只能给陈知意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