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吧
惹吧
可听到这话,祈晟先咳嗽了两下,低声说道,“你能不能注意用词。” 瞿令思倒没觉得自己用词有什么问题,“我说实话啊。不然呢,怎么好事都让她想了?又不想自己手上沾上好人的血,又想让我们给她打白工,还不想把事闹太大自己还能掌控全局……我说,她不如睡觉做一梦。” 和悠抿了下嘴唇,没说话。 “这事的确超过我们能力范畴了。”祈晟看她那神态,“你不想杀了周师然以绝后患,可若让他继续这样下去真把天捅出个窟窿,到时候还是得主子来给你兜底,不如现在就跟他坦白,他这么疼你,一定不会拒绝你的请求。” 她的沉默让瞿令思反而有些不解了。 “不是,你这态度就好像主子是什么吃人的洪水猛兽一样……啊疼!” 啪地一声,瞿令思脑袋上被重重敲了一下。 “你们说的有道理。”她站了起来。“我走了。” 祈晟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一把就拉住了她,“你去哪儿?” 她说,“去殿下那啊。” 可他反而一怔,好像有想说的话但好像又不知从何说起,就连瞿令思都似乎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她按照他们说的去找殿下,他为何又会有这种心态……他垂下了睫毛,松开了手。 …… 已经这么久了,和悠还是难以适应对方的尺寸,哪怕他做足了前戏,极尽所能的温柔,但每次等到他射出来,都要折腾到后半夜去了,而她也会迷迷糊糊的—— “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他问。 她摇了摇头,“没有。” “真的吗?” 被反问了一声,她才好像有点清醒了,摇头,“你答应过我不插手的。” 祈云峥失笑,吻从她的额一路流到她的唇角,“和悠悠呀,你知道吗,就算你偶尔对我撒下娇,不算投降臣服于我,更不算你一下就成我的奴隶了。” 她被亲到痒的躲,“不是,我就是……想试试。” 祈云峥轻叹一声,良久,“好。” …… “哈哈……“槃王笑得似乎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就算参明和余思已经说完好久了,他还是想起来其中字句就会冷不丁笑出声来。 “埋我……”他说,“她真可爱,是不是?” 两个人同时哑巴了。 但他们的主子似乎注意力也并不在此,只是专注地打磨着手里这块木头。 “主子,我们要怎么办?”参明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怎么办?”槃王反问。“哦……你是问,要不要帮她?咦?你不是生怕她再缠上你么?” “……属下只是担心她会给主子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槃王轻轻吹去木料上的尘灰,轻描淡写地说道。“惹吧。” 几人都有些错愕。 “总不能怕她惹事,便把她的獠牙利齿全拔了。自家养的熊崽子,本王不宠着,还能怎么办呢?” 他看了一眼参明,“别的,你自己看着办,你总是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 “和悠,周大人叫你过去,可能是你交的那份公文出了问题,我看大人的脸色不太好看。”伯新造低声提醒她。 到了周师然房间,他一见到和悠,就立刻拿起公文里那张誊抄的纸,厉声质问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走到他桌边,“我给你的rou簿,并不是全本。这张,是我誊写的其中一张。” 周师然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你想怎样?” “这个问题,我们不是谈过了吗。”她说。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两日不见,他憔悴的像变了个人。“是我骗了你,我没法帮你升官发财了。” 说着,他将一样东西推到她的手边。“这是调遣令,明天起你就不用来典部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除了一些场面话,重点字句在于。“……行事作风散漫……过于自我……不适合典部公务,不日遣回断碑馆……” “这份调遣书,你该不会在我来典部报道那天就已经写好了吧?我这个弃子你丢的也太快了吧?”她说。 周师然略显歉意,但他仍然没有过多解释。“抱歉,但是现在,你得把rou簿全本给我,否则,你得把命都搭进来。这并不是在威胁你。” 她点了点头,“周大人,这么多人,你为什么选了我?” 周师然哪还有这个心思回答她。 “你看到了我的不甘心,看到我耍小聪明,看到我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看到我家境不好所以攀上了杨骛兮等等等——你可以拿出来许多理由说服我。”她说,“可这朝廷里有野心的人绝对不只我一个,比我更好cao控更好利用的也不乏其类。你是在我身上,看到了你自己吗?” “你在说什么?” “你明明是殿试前三,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实际上你心里清楚。”她手指敲了敲这桌子,“你往后这一辈子,就囚在这一方案几、一摞公文、这张椅子上了。你挪不了地方,更爬不上去。以后无论多么顺风顺水,你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回到你那个无亲无朋的小村庄。可但凡你走错哪怕半步路,这一间厅屋就会变成大狱铁囚。” “狂妄!”周师然惊怒交加。“你又知道什么!” “所以你才会明知道你那个朋友趟了不知深浅的浑水还要深入其中,不只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你自己。”她扶着桌子弯下腰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确君子气节,也算这一生轰轰烈烈没有白活。但是——” 和悠笑了一声,“你惹到的这些人,有足够的权势,让你成为铁囚囚着的一张万人唾骂的破瓦。” 周师然盯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焰来,“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有多愚蠢吗?可那又如何?我查了他们这么多年,转机就在眼前,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点挫折就放弃?” 他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我只是想利用你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你说的没错,你就是个一次性的弃子。你不只是有野心,你还有着与你身份完全不符的自负。所以如果有机会可以让你证明你自己,证明你不是依靠弟弟、未婚夫的花瓶草包,你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抓住它。”他说,“只要能证明你自己,能让你看到努力就有结果的希望,不管听起来多么奇怪、多么危险的事,你一定会孤注一掷。而这种自负会令你绝对不会寻求别人的帮助,所以你会保守秘密。当我达到目的舍弃你时,也会方便很多。因为你的自尊自负,不会允许你像那些二世祖哭哭啼啼地回家告状来给我找麻烦。” “你太渴望别人的认同了。”他看着和悠,“我认得那种眼神,我也不会认错。所以,我选了你。” 一边说着,周师然又拿出一样玉符拍在了桌面上。旋即,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一片有些模糊的投影画面,那正是那夜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我本不想这样做。”周师然压住内心的愧疚,说道,“把rou簿给我,你不会惹上任何麻烦。我会给你写一封推荐信,断碑馆任何一个馆所你随便选。以你的能力,在断碑馆也会大放异彩的。” 刷拉拉—— 桌面上出现一张张rou簿的拓印。 可和悠却在周师然伸手时,率先按在了那些纸张上。 “我的确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认同。”她说,“那你猜猜看,你的认同和五皇女、十皇子的认同——我会选哪个?” 周师然愣了,他不敢置信地说道,“你…” 砰地一声。 周师然呜呃一声被人直接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和悠揪住了他的衣领,收起了笑容,“你不听劝,那我也就不劝了。从头到尾把这件事交代清楚,不然我现在就让杨骛兮拿着rou簿交给五皇女的人。” “你……你敢!” 她满不在乎地扫了一眼他手边的玉符,“敢不敢的,你问问林中郎?” “…………” “说到林中郎。”她看着周师然发白的嘴唇,“你是想让五皇女下值前就派人在你家里搜到还会喘气的林中郎,还是在你床下、或者花坛里头发现一块一块的林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