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這種謝謝說不出口

    顏值超高的美人就坐在門外的簷廊，在殷璃開門的瞬間轉頭和她對視，近距離給她帶來爆擊。

    殷璃摀著心口倒退兩步。

    看著少女的動作，伊瑟挑了挑眉，不知道是他對自己容貌的殺傷力沒那麼有自覺，還是他不習慣別人出現這種反應。

    但伊瑟對她的動作只關注了一會，接下來目光便快速掃過殷璃全身，確認她目前的情況。

    整體來看沒什麼問題，唯一讓人有些介意的，大概是少女有些發紅並帶著水痕的眼角，但他對此什麼都沒有說。

    伊瑟從容地起身，掏出一個用葉子裹成的小包。

    「治療師說你可以吃正常的食物了。從達亞爾那裡聽到，你好像對這樣的小點心感興趣。」

    對方說著，將手裡的東西遞過來。

    殷璃安撫了一下自己的心臟，在調適好心情後，上前接下那個拳頭大的包裹。

    溫熱的葉子小包裡傳來米飯的香氣，同時還混著rou香，以及某種說不上來的甜甜味道。

    大半天沒吃飯的殷璃還真的餓了，她感覺伊瑟給的這種點心，現在的自己起碼能吃三個。

    見少女被食物吸引了注意力，伊瑟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他看著殷璃健康紅潤的臉色，以及正常出現的食慾，在心裡和治療師說的對照了一遍後，已經想好了需要向達亞爾交代的事項。

    「晚點達亞爾會來找你，就是風族的那位。」

    殷璃稍微愣了愣，隨後點點頭。

    這位昨天才照面過的人她還是記得的。一句話不說待了半天，吃了一堆東西的同時對食物品頭論足，到最後才告訴殷璃說伊瑟找她。

    這人到底有什麼問題──這大概是殷璃目前為止對他最主要的印象了吧。

    「他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伊瑟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從自己的法術空間裡拿出一個長型的布包交給殷璃。

    殷璃對這個散發著藥草香味的布包很困惑。

    「這是什麼？」

    「我請治療師調配的，對肌rou疲勞或拉傷很有效果。睡覺時墊在腰下就好，上面的治療法術在碰到人體時自動起效。」

    殷璃對這貼心的禮物震驚了。

    然後她慢慢臉紅了。

    雖然謝謝…….但是這種謝謝她實在說不出口！

    而伊瑟顯然不在意她的沉默，只是多看了一眼她潮紅的臉頰，之後又簡單交代了幾句，便轉身準備離開。

    「那個……」

    被喚住的青年停下腳步，轉頭表達了疑問的意思。

    「你說他待會要來找我，那不如我現在去找他吧……畢竟我待在房間也沒什麼可做的。」

    昨天實在接收到太多資訊，讓殷璃還有點難以消化，比起回房間裡悶著，稍微走走比較能讓她理清思緒。

    伊瑟似乎對殷璃的這個決定有些意外，沉默了一會後才開口。

    「那跟我來吧，我帶妳去。」

         

    在說出要去找達亞爾的十五分鐘後，殷璃深刻地後悔了這個決定。

    先前從伊瑟那裡得知，各族的結契者基本上也都住在『院子』裡，即便不總是在此過夜，但每個人都擁有各自的居所。

    可她不曉得原來院子超乎自己想像的大！

    她跟在伊瑟身後，彎彎繞繞半天後進入一個庭院，然後便走了十幾分鐘才離開這個造景園林──隨後又踏入了另一個風格的園林，穿越過去粗估也同樣要十幾分鐘。

    「剛才經過的是仿造水族風格的園林，這裡則是依火族的傳統樣式建造的。」

    雖然殷璃本人沒什麼欣賞風景的心情，伊瑟還是適時地給她做一兩句介紹。

    她稍微環視了一下這個精緻的園林，怎麼說呢，大概──不怎麼對她胃口？

    這種精緻到彷彿每個葉片上的水珠都像是描繪上去的園林，可能不是她這種鄉下人能夠欣賞的吧？

    她左右看了半天，試著讓氣氛不要那麼乾。

    「畢竟也是給你們住的地方，所以按照各人家鄉的風格替每個人造了園子……」

    然後努力擠出感想的殷璃馬上被打了臉。

    「不，這些園林都是按照媸妍的喜好建的，我們布置的僅有自己的房間而已。」

    「……喔。」

    她沒詞了，而且這路真的好遠啊，難道他們每天都這樣走？記得上次達亞爾送她到伊瑟那裡去的時候，抬抬手用法術就搞定了……

    殷璃停下了腳步，立即察覺到的伊瑟回頭看她。

    「怎麼了？」

    「不、我就是疑惑，你們平常都這樣一路走到另外一個人住的地方？」

    伊瑟搖搖頭。

    「想去哪裡，直接用傳送法術就好。院子裡有防止外人入侵的禁制，但對我們幾人無效，傳送到任何地方都不會觸發警報。」

    隨後他又繼續補充。

    「跟我們在一起時，想去哪我們可以用傳送陣幫妳。但妳自己一個人的話，在熟練運用傳送法術前，認得路至少知道該去哪裡找人。」

    ……你說得好有道理啊。

    抱歉，是我誤會了。

    在這之後殷璃乖乖走路，老老實實認路，避免往後出現在「自己家裡」迷路這種窘況。

    又過了十多分鐘後，他們走出了風族式樣的園林。離開庭園後是一大片空曠的青綠色草地，遠方矗立著一棟小屋，煙囪上冒著裊裊炊煙。

    伊瑟低頭看了她一眼，殷璃還沒來得及問些什麼，只見一陣白光閃過，遠方的小屋轉眼已在面前，甚至能夠清楚看見門上雕刻的裝飾花紋。

    感謝你啊大哥，來到草原雖然不會迷路了，但你們這邊的傳送術對法術菜鳥實在不太友好，你這樣傳我會頭暈。

    見她踉蹌，伊瑟順手扶了一把。確認殷璃站穩後，他走上前抬手敲門，可過了一會也沒回應。

    看樣子人不在，但屋後冒著炊煙，既然起著火，應該一會就回來了。

    殷璃才這樣想著，就見伊瑟帶著她繞過小屋，無比自然地走進開著的後門，來到一個堆滿各種物品，有點像倉庫，卻又充滿了生活氣息的空間。

    伊瑟抬手從法術空間裡拿出一張軟墊，鋪在捆好的柴薪上讓她坐下。

    「我陪妳等他？」

    面對這份好意，殷璃搖搖頭。

    又不是三歲小孩了還要人陪，而且說實話，她現在更想自己一人靜靜。

    伊瑟也沒有堅持，只是交給她一張掌心大小、繪製著繁複紋樣的紙片。

    「就像先前開啟法術空間那樣，往這裡面稍微注入一些力量，它就會馬上帶妳回到自己的房間。如果想去特定地點，只要目的地沒有設下保護禁制，也可以傳送到該處。」

    伊瑟像先前給她說明事情一樣，仔細緩慢地敘述著，讓殷璃能清楚記住。

    「除此之外，如果在別人身上下過標記，也同樣可以去到對方的所在處……但我們有時可能會在不那麼安全的地方，所以若非必要還是別那樣做比較好。」

    殷璃明智地沒有去問是什麼樣『不那麼安全的地方』。

    伊瑟帶著她練習了幾次，確定殷璃熟悉用法後，朝她點點頭表達讚許。而用傳送法術用到暈得不行，感覺快平衡失調的殷璃，在謹慎地收好符紙後，深刻體會到了雙腳萬能的道理，非必要還是別用傳送符虐待自己。

    但不論如何，收到這張居家旅遊萬用保命符還是非常感激。

    等收好傳送符以後，伊瑟又遞給她第二樣東西。

    這次的就不是紙，而是某種玉石製作的薄片。伊瑟把這東西放在她掌心後，從自己懷裡掏出了另一個玉片。兩者大小形狀相同，就只有上頭花紋長得不一樣。

    他點了點自己手上的玉片，一個小光點從上面飛出來，竄進了殷璃掌心的玉片裡。

    「這是傳音符，上頭有著不論相隔多遠都能傳遞訊息的法術，只要握在手上就能跟人對話。剛才已經把我傳音符的紀錄放了進去，妳之後有其他想保持聯繫的人，也可以把他們的紀錄放進去。」

    這東西也同樣太方便了吧？這個世界裡的法術是不是萬能的啊！？

    殷璃把傳音符同樣妥善收好，接著便斂襟垂眸，朝伊瑟行了一禮。

    對方看出這個動作包含了告別的意思，抬手按了按殷璃的頭，下個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真的是用傳送陣用得無比熟練，傳來傳去時看上去完全沒有任何不舒服。

    殷璃稍微有些羨慕……不知道她以後能不能也如此輕鬆自在地使用傳送法術，再怎麼說，能夠快速移動到想去的地方還是十分方便的。

    她在房裡繞了幾圈，最後還是抵著腮坐回柴薪上，看著兩三米外燒著的大鍋。

    鍋裡滾著各種蔬菜和rou類，仔細聞似乎還冒著淡淡的奶香，這種味道對殷璃來說挺新奇，索性靠過去細看。

    離得近後就發現裡頭還放了幾種香草，在屋子裡瀰漫開來的香味非常促進食慾。要不是早先啃了兩個葉子小包，這會說不定都被燻餓了。

    就像是以前顧著爐灶那樣，殷璃蹲在那裡看了許久，中途顧著火勢還順手添了兩次柴。

    在她感覺累了，拍著手準備站起來時，眼角餘光突然瞥見身旁有個體積巨大的東西。

    ──達亞爾蹲在那裡看蹲著的她。

    ……這人為什麼老這樣？

    她如果真的被嚇到，不小心就栽進鍋裡了好嗎？

    他們倆面面相覷一會兒，最後達亞爾主動打破沉默。

    「下午好？」

    ……為什麼那麼不確定啊。

    殷璃努力地忍下了滿腹吐槽。

    「伊瑟他……沒跟你說我在這裡？」

    「嗯、他說了，只是我沒想到妳真的會過來……到現在還有點意外。」

    殷璃完全搞不懂這個人。

    「不是你有事找我嗎？」

    「要說的話是那樣沒錯……」

    殷璃放棄這個話題了，感覺想太多只會讓自己腦子疼。

    她站起來拍拍裙擺。

    「因為也沒有其他要做的事情，我就乾脆過來這裡了。所以說，找我到底是什麼事呢？」

    她這句話似乎讓達亞爾微妙地煩惱了起來。

    對方沉默許久，再次望向她時才鄭重地開口──

    「不然，我們就先吃個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