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组】突然更新的脑洞

    他活了四十多年，从未想过还会有谈恋爱这种事落在自己头上。

    一时间消化不了……

    导致一向懒散又随意的他不得不开始努力工作甚至加班，只为了少一点私人时间，却只是将本部长吓得够呛，对于那个他想要使之知难而退的人来说，半点用处都没有。

    但是刑事科的案子大多都有各自的负责人，他贸贸然的插手总是惹人讨厌的，而他手里的案子大多不棘手，因为考虑到他年纪大了，综合了各方面情况分派的案子都是好做一些的，近期也没有什么特大影响的凶案需要全员出警。

    就很闲。

    电脑上开着文档，手边还有他录了一半的案情，原本这些事都是不用他做的，这些日子硬是被他揽了过来，结果案子刚结有一堆东西要处理，他打字又慢，录着录着就困了。

    可惜打了个盹儿，还梦见了那人与他表白的情景，直将他吓醒了。

    揉了揉眼睛，他想着把剩下的工作做完，结果一摸鼠标，电脑上只剩一个界面了，手边的文件也都不见了，见鬼了……他连忙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才瞧见背后还坐着人，指尖如飞般的敲着键盘。

    “醒了？”青年头也没回，只是问了一句，大部分同事都已然下班了，“马上就好了，你等等。”

    他抿着嘴，有些头疼，“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洗了洗脸多少清醒点了，他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又老又胖，到底是哪一点好呢？这孩子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之后到了家里，他如往常一样在沙发上瘫着，随便搜了个节目，青年则是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做饭。节目里演了个什么，他也不知道，侧着脸偷偷地看着那边厨房里青年的身影，他们俩之所以会住在一起，是因为他之前出了车祸手臂骨折，诸事不便，据青年自己的说辞是为了报答他的恩情，所以特地搬来照顾他。后来，照顾着照顾着，他向来无所谓家里住什么人，反正他一个单身汉，孑然一身，没啥好顾虑的，有事了还能有个帮衬的，青年就这么住下了，每个月还上赶着给他钱，他推拒了几次没成功就单开了一个户头存起来了。

    他想着不过是住了个小辈，却不想竟是住进来一只色狼。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实在是不明白。

    青年抬眼，“说过了，你不信。”

    惆怅……“我好像和你父亲一样大吧。”

    “他比你大五岁。”

    “这有什么区别？我当初要是努力一下，孩子肯定和你差不多。”

    “但是你没有。”青年固执的很，“你不觉得这就是上天安排好的么？”

    “上天就安排你喜欢一个大了二十二岁的老男人么？”他知道这孩子拗，却不曾想这么顽固，不免又着急又上火，“你不觉得上天太不公平了么？”

    “不觉得，我喜欢你也不是一时兴起的。”

    “你！”他气得直拍桌子，却不知该怎么劝人，“你简直有毛病！你该去看看医生！你根本就是疯了！”他扶额，真是愁死他了。“你非要逼得我无处容身么？你要怎么样才能放弃呢？”

    青年闭了闭眼，难掩疲惫，“那你怎么样才能接受我呢？”

    他无语，“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不能接受你啊！不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你，我是你的长辈，我大你太多了，没有任何人能容忍这样的关系的。”

    青年望着他，久久不语，正当气氛凝重之时又突然开口，“如果我死了呢？”

    他一时哑然，有些难以置信，僵直地坐了一会儿，忽地抬手给了青年一巴掌，气得浑身发抖，“滚出去！”

    青年离开的也很干脆。

    他夜里翻来覆去没有睡好，第二日起来时，早餐已经摆在桌子上了，午餐的便当也在玄关放着，家里并没有青年的身影，他的作息被调整的很是规律，青年心知肚明同时也功不可没。

    可是昨夜那一句【如果我死了呢】犹在耳边，闹得他半点食欲都没有。

    不过是小半年的时间，他就被青年掌控了整个生活，他太依赖了，这样不好。

    上班时，好似一切都还正常，他们是搭档，又不可能不交流，但他打定了主意要磨灭这段感情，便不会再留情面，公寓的钥匙他收走了，青年做的饭菜他一口都没有再碰过，反正这许多年他都浑浑噩噩的过来了，泡面又不是没吃过，外卖又不是咽不下。

    不过难吃也是真的难吃啊……这段时间他都感觉自己瘦下来了，虽然依旧胖胖的，但明显没有什么精神。

    而青年的执着也很可怕。

    早中晚餐每一顿都会按时按点的送来，开始时会不断的敲门等他来拿，他开了几次门，明确要求了不许再送来，可青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把餐盒塞在他怀里就走了，直到他再也不开门，送餐仿佛成了例行公事，青年也只是按一下门铃，把餐盒放在门外就离开了。

    他做这些事心里不是不难过。

    他每每见了青年在他家楼下默默地抽着烟，一直到深夜才肯走，也很心疼，也很痛苦。

    但是他只要心软一次，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他不能害人。

    这些日子天渐渐的冷了，不知是不是快下雨了，他肩胛处总是隐隐的疼，左臂用起来不太方便，所幸他懒惯了，也都用不着他做什么大幅的动作。

    “水城，下午要出一趟外勤。”

    “哦。”他应了一声，仿佛看不到手边刚刚放下的便当，“你去吧，我下午要去一下总部。”青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答应了。

    倒不是他故意躲，有个旧案子的细节他需要问一下原来的搭档，那家伙高升去了总部，忙得脚不沾地，还得他亲自过去。老朋友见面，解决了问题难免要多喝几杯，他心里烦得不行，就模模糊糊的说了有人在追他想求个意见，惹得佐藤一阵怪笑，问他是哪个不开眼的女人看上他了，又担心是不是瞧上他的财产了，让他千万小心别中了美人计，但佐藤又说那女人真心对他好的话，摆酒宴要第一个通知自己。

    他看着醉醺醺，已经开始胡说八道的佐藤，没有跟他计较。

    把佐藤那一杯倒的醉鬼送回了家，他这才慢吞吞的往自己家走。

    刚过了两个红灯，突然手机响个不停，打开一看是同事的电话，这个时间点了，不知是哪儿又出事了。

    “神谷出事了。”

    他脑中轰然炸开，懵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问了医院的地址，想过去看看，同事却说已经回了警署了。

    神谷下午只是去排查而已，恰巧那对夫妻争吵起来，神谷劝架时被推搡的脑袋磕到桌子上昏过去了，检查了伤得不重，也没有出血，只是轻微脑震荡，好好休养就没事了。

    而神谷则是强撑着回到警署，做好了交接跟警部请假，他开着车赶到警署的时候，神谷正准备回家去。“我送你吧。”

    前面红灯刚刚亮起，他缓缓地停了车，抬眼看向了后视镜，神谷躺在后座上，闭着眼，身上盖着他车里的毯子，像是睡着了。这脑震荡虽然说是轻微的，但不可能一点影响也没有，不知道一个人待着会不会出事，实在是让人担心。

    神谷眼神有些木木的，脸色煞白，走到了公寓楼下就不肯让他再送了，他自然不好强求，但怎么可能不担心……他看着神谷难看的脸色，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其实，如果神谷愿意的话，他可以去跟佐藤他们打个招呼，把神谷调走，找个靠谱的搭档，晋升也会很快，可能也就不会执着于他了。他边走边考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转身就跑着想同神谷再谈谈，可等他还没到公寓门口，就见楼梯下神谷正扶着石头在干呕，结果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又哆哆嗦嗦的吸了一口烟，扶着额头靠在墙上发抖，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神谷没有烟瘾，至少之前是没有的。神谷也从不在他面前吸烟，哪怕是因为案子烦恼，也会躲开他，偷偷吸两口缓解压力罢了。

    他无意折磨神谷，他想着他做得决绝一些，神谷总会受不了然后放弃的。

    啪嗒。神谷又点了一根烟，看到从楼中出来了人，便躲到了阴影处，昏暗的角落里，只有火星不时地亮起。他站在不远处看着，终于还是挪着步子走了过去，他看不清站在阴影里的神谷，只是能看到大概的一个轮廓，他深吸了口气，“神谷，我们谈谈吧。”

    火星燃了一下，阴影里传来一声轻笑，“又是你的那些长篇大论，说不说的都无所谓。”

    “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去找找关系，把你调到好一点的位子上去。”火星燃了又燃，神谷始终没有答他的话，“或者你要是喜欢这边，可以换个别的搭档，不然我调走也是可以的。你还小，很多事难免考虑的不周全，你还有很多机会，可以认识更多的人，可以走得更远。”

    “你就这么讨厌我么？”神谷突然开口，“把我调走了，就眼不见为净了，也不用担心再被纠缠，可以安安心心的睡觉了。”神谷突然笑了起来，“你也不用这么迫不及待的，我请了假，起码这两天你是不用见我的。”

    “我只是想让你能有更好的将来。”

    “我知道。”神谷突然咳了一声，他当然明白，“可是如果我走远了，就回不来了。”他不愿意。“你觉得我太烦的话，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你就当身边跟了条无关紧要的狗，我也不用你cao心我未来会怎么样，总之是与你无关不是么？”

    “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劝呢？你是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很深情么？觉得全天下都没有比你更痴情的了么？威逼利诱，卑躬屈膝，还什么无关紧要的狗，你要是喜欢当狗就快滚，我不需要狗，你觉得谁需要就滚到他跟前去！”简直不识好歹，他觉得自己也不曾为了谁这么仔细打算过，即便是他自己，不然凭借着他同警部同警视厅的那些关系，也不至于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刑事，“我教了你这么久就教会了你当狗么！以后到外面了别说我认识你，我不认识狗！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水城被气的头痛，不再多说废话，转身便走。

    “水城。水城！”神谷慌乱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呕吐声，水城陡然变色，他也是气昏了头，竟然忘了神谷脑震荡还没好，回头看着神谷跪在地上仿佛快要把五脏都吐出来的模样，连忙上前察看，神谷只是干呕，咳嗽，他的手在神谷后背上轻抚着，神谷身子一颤，抬眼看他，灯光下，只见神谷满额虚汗，眼眶通红，眼中都是痛楚，望着他想说些什么却是哽咽难言，只是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蓦地落下眼泪。

    他的心，仿佛也被什么狠狠的揉搓着。

    “你不明白……我只能偷偷地看看你，只能偷偷地想着你……”他最怕的就是被厌弃，被丢下，哪怕他的饭菜都被当做垃圾扔了，哪怕他受到前所未有的冷落，他都不曾害怕，“水城，我这一年都小心翼翼的，我好不容易留在你身边，我以为，总会改变的，你总会需要我，总会看明白我的。”所以他才壮着胆子，赌水城离不开他。

    他赌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水城错开眼神，低声说着，“我先扶你回去……”

    神谷这边的住处他并没有进来过，以往也只是送到楼下而已。房间不大，一室一厅而已，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几件家具，瞧着没有一点人气，卧房里也只有一张单人床和电脑桌，东西也扔的乱七八糟。

    神谷躺在床上神色憔悴，却固执地不肯放手，抓的他手臂都痛了。“我去拿毛巾。”水城无奈，硬生生地把神谷的手拽了下去，走到洗手间去拿了毛巾浸湿，回来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神谷眼珠不错的盯着他，水城心里直发毛，但也没有立刻就走，搬了桌边的靠椅，坐在床边，“你睡觉吧。”不睡着了，他怕是走不了的。

    “水城……”神谷起身去探他的手，水城却是倏地躲开了，神谷怔怔地看着他，垂眸，“我离不开你。”

    “你快睡吧。”

    “我错了，你不要，不要调我走。”神谷有些无措，“你不喜欢我送饭，我以后不会送了，也不会再说那些你不想听的话了，你让我留下吧，我什么地方都不想去。我没有要你可怜我，是我离不开你，你不要赶我走，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好好做事的，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你不要，不要……别丢下我。”

    水城看着眼前不断恳求着的青年，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夜夜在他门前徘徊，在冷风中颤栗的身影，孤独而又绝望，他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