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三条许随意就占了前后两条,他支支吾吾的为自己辩解,他就那一次哭了,以后不会了,胡夏不以为意,继续补充第三条,还有半年多就要小升初了,撵不上她就趁早放弃。 许随意追在她身后问个不停,是不是只要和她在一个学校一个班就行了? 胡夏没否认也没承认,因为她并不认为他能考的上,事实上,许随意也确实没考上,不过他让他爸动用了关系砸钱把他给砸进去了。 许随意义正言辞的跟胡夏保证,他今后一定会努力的,一定会! 胡夏却毫不犹豫拆穿他,“口头努力拿钱上位?那你的努力可真是又贵又廉价” 许随意自尊心强烈受损,脸憋得通红,强忍着眼泪没有掉下来,在眼眶里直打着转。 胡夏于心不忍,到底松了口,“以后我教你” 许随意破涕为笑,“真的?!” 胡夏转身就走,“假的” 许随意跟在她后边儿嚷嚷,我不管,我听到了,你说你要教我! 胡夏纠正,不是免费的,要有偿的,一节五十。 许随意不满,我们是朋友你还管我要钱。 胡夏停下脚步斜眼睨着他,“那就别跟我做朋友,那就还让你爸花钱给你买,那样就不贵” 许随意脑袋耷拉下来,“那还是算了,我还是愿意你教我” 许随意笨且坐不住冷板凳,跟胡夏做同桌,上课不是睡觉就是跟人说话,有时候还会捣乱胡夏写作业,胡夏瞪他才会收敛点儿。 许随意玩儿心很大,学习三分钟热度,即使花了钱也并不上心,胡夏说教他有一天钱花光了怎么办?你爸还能庇佑你几年?你哥哥如果真有一天把你和你mama赶出去了你到时候怎么办?你觉得他会念及血缘吗?如果念及的话,当初就不会那么对你。 或许是胡夏的话触动了许随意,亦或许许随意真的开窍了,他在即将上初三的那一年异常用功,甚至最后还跟胡夏考到了同一所高中,许进在许随意上了初中后就从家里搬出去了,搁一段时间会回来一次,许随意便趁他不在会将胡夏带到家里玩儿。 许燕文和刘红一直知道胡夏的存在,对胡夏也很好,过年的时许燕文还会包一个大红包给胡夏,毕竟,儿子学业上那么大的进步,胡夏占有很大程度的功劳。 在一起时间长了,难免会触及到家庭层面,许随意有些紧张,替胡夏撒谎说她父母都是做白领高管的,跟咱家差不多。 许燕文很是满意,有时候还会留宿胡夏,许随意吃的,永远也会准备一份儿给胡夏,开家长会的时候,刘红会特意寻找胡夏的父母,但每一次都是扑空,她很想跟胡夏的父母见一见,聊一下是怎么培养出来这么好的孩子。 直到那件事出来,在一场酒局,集结了几家行业大佬一同出席坐桌,刘红本意不想让许燕文去,酒场上难免会喝酒,许燕文早年间酗酒,身子一直亏空,这几年好不容易养好了点儿,精气神也上来了,烟酒也逐渐不再碰,这一去,可不得前功尽弃,想着家里许进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他就别去cao那份儿心了。 许燕文责备刘红不懂事,他还没死,大家都在他怎么能不去?左右拗不过人,刘红也跟着过去了,饭桌上,许进也替许燕文挡了不少酒,刘红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男人在酒桌上谈事情,女人是没有话语权的,至少在许家是这样。 刘红出来上厕所补妆,跟姐妹发短信约今晚的牌局,突然厕所里挤进来一个女的,步履蹒跚丑态尽出的趴着洗手台吐个不停,刘红虽然嫁得好,但同为女人,她之前也有过这样作为花瓶一样替男人挡酒的日子,骨子里也始终都没忘记曾经的那些不堪。 纸用光了,刘红当即就抽了自己脖子上的真丝丝巾给那人擦,还好心替她拍背顺气,胡娇说了声谢谢,“客气什么呀,唉,我听你说话挺耳熟的,我们” 胡娇一抬头,刘红就笑了,拍着巴掌说她俩见过,之前还一起打过牌的,刘红对胡娇一见如故,当即就要加好友,还约着下次再一块儿玩儿,可厕所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等胡娇缓过后,俩人便散了。 后来刘红还约过胡娇几次,有时候露面有时候不露面,大多数都是在一些场所偶遇,刘红很是热情,请胡娇吃饭做spa,胡娇也很客气,两人你来我往,还真处成了朋友, 刘红问胡娇多大年纪了,有没有孩子,胡娇说三十一了,没有,刘红劝她还是要多为自己考虑,女人不及男人,比时间只会输得一败涂地,要多存些钱,男人始终是多变的,没有孩子是拴不住男人的,再年轻再漂亮也终有会有衰老的一天。 刘红甚至还会为胡娇牵线做红娘,她是真的把胡娇当成姐妹来看和对待,有什么好的第一时间就会想到她。 而在一次偶尔的机会下,刘红逛街再次碰到胡娇,问她说不是出去玩儿了吗?怎么回来了这是? 胡娇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正欲解释的时胡夏突然从远处跑出来叫了她一声妈,也就是这声妈,彻底撕碎了胡娇和胡夏俩人在刘红心目中的印象。 刘红大吵了许随意一顿,并让他以后少接触胡夏,更不许再带她回家。 许随意不甘示弱回怼母亲凭什么!就因为她mama是小三?你自己不也是吗?!你凭什么嘲讽她!做错事情的又不是胡夏!又不是我!你凭什么?! 刘红被儿子气的发抖,狠打了他一巴掌,让他滚出去,甚至威胁许随意要是再敢接触胡夏,这个家就不要再回来了。 许随意怒吼:“不回来就不回来!”反正他也受够了!受够了小心翼翼在自己家却活得像个寄生虫一样的生活! 许随意再次跑了出去,下楼正好碰到客厅里坐着的许进,许随意强忍鼻腔里涌出来的酸涩哼了一声跑了,后来许燕文知晓了此事,让刘红少管儿子的事儿,他跟儿子的想法一样,大人的事情跟总归跟孩子无关,更何况,胡夏那孩子怎么样他们又不是没看在眼里,她也带坏过随意。 可刘红始终坚持己见不这样想,念叨的烦了许燕文就呵斥她少cao心,关灯睡觉! 不管刘红怎么看待胡夏,许随意依旧对胡夏好,他还向胡夏保证纵使所有人讨厌她,他不会,他心里会永远有个位置留给她。 俩人在学校几乎形影不离,青春期的男孩儿内心总会蠢蠢欲动,许随意也不例外,更何况,胡夏生的那么好,情书礼物每天多的书桌都塞不下。 在一个月黑风高下晚自习的夜晚,许随意忽然抱住胡夏,将憋了一天的话说了出来,“夏夏,我们在一起吧” 结果就是许随意被胡夏毫不留情的撂倒在地给狠狠摩擦狂揍了一顿,许随意吓得坐在地上不断后退,才终于说了实话,“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我没有,我傻逼了,我那个,你别打我,别打,那个我说” 他是因为害怕胡夏谈恋爱就不要他了,会疏远他,到时候眼里心里都只有男朋友,他以后也不能光明正大找她玩儿了。 胡夏问他真的?许随意连忙点头说真的,他可以发誓。 胡夏翻了个白眼儿,让他把不该cao的没有的心烂在肚子里,她还没眼瞎到什么破男人都往兜儿里收,也不会谈,即使谈了也不会疏远他。 许随意松了一口气,连说了好几声好,又小心翼翼的问胡夏他要是谈恋爱了她会生气吗? 没等胡夏说,他自己又补充,也不是很喜欢,就是有一点点,觉得就是那个女生很可爱,当然,肯定不会有你可爱,但是,但是哎呀,许随意越说脸越热。 胡夏拆穿了他,“她也喜欢你,她跟你表白了,你想同意?” 许随意立马矢口否认说没有没有,还没有,就只是有点儿苗头而已。 胡夏转身就走,许随意以为她生气了,顾不得打身上的灰追着人说不会,他不喜欢那个女孩儿了。 胡夏越发的好笑,她停下来问许随意,把她当什么? “朋友”话音刚落他又立马补充:“最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那我干涉过你跟别人玩儿吗?” 许随意摇头。 “既然没干涉过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因为你交女朋友生气?” 许随意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儿。 胡夏叹了口气摸上他脑袋,语重心长的说,“就是家人的关系,我也不会生气,我为什么会生气?我不会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疏远你的,我会一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不想跟我做朋友为止,好吗?弟弟?” 许随意又哭了,他在胡夏面前其实很爱哭,他当初答应的保证也只有这第一条没有做到更没有做好。 深冬的夜晚,雪花飘零,胡夏跑了好几个便利店买了两个冰激凌,奖励似的给许随意,“吃吧,吃完了就回去睡一觉,第二天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又是一年开春万物复苏的季节,所有的事情都朝着好的一面的发展,许随意的成绩更上一层楼,一跃跻身在了胡夏下边儿,成为第二名,他兴奋的拉着胡夏去庆祝,问胡夏选文还是选理,到时候还在一个班,还在一起。 胡夏没说话,一顿饭全程都只是许随意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许随意后知后觉的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吃的不喜欢,他可以再叫的,她想吃什么?胡夏摇摇头,笑着同许随意说,她要离开了。 “离开?转学吗?转去哪儿?我也去!” 反正她也没少转学,因为胡娇的原因,每隔一段时间她们都会搬家,然后学校也会换一个,初中的时候还转了一次学,胡夏住在城南,许随意家在城北。 但许随意会为了胡夏,早起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到城南上初中,高中的时候也是,明明放着最好的一中不去,许随意也要跟着胡夏上普通的高校。 “不是,不在这个城市了,是换到另一个城市里去,也不会再回来了” 许随意咻然止住了话音,怔愣的问胡夏什么意思,她要去哪儿? 胡夏说不知道,等走的那天会告诉他,许随意却执拗的说能不走吗?为什么非要走,总之她去哪儿他也要去哪儿,反正别想甩掉他。 许随意已经习惯了胡夏的存在,相处的越久,就越能从胡夏身上感知到属于她的温暖和细腻,许随意在许进那里每回受委屈,能告诉的人只有胡夏,安慰的人是胡夏,鼓励他的也是也只有胡夏。 他和胡夏是相生的一种人,扒开骨头看都是同样的丑陋出身,可怜又可悲,但命运又造就出他俩的不同,许随意好歹有父母,虽然哥哥对他不好,但大部分都是相对处于温馨的家庭环境里,也不用担心住处和钱财。 而胡夏不一样,她只有胡娇,胡娇也只有她,她们没有家,她们的家都是仰仗胡娇勾搭上一个又一个的有钱人,被发现永远像逃窜的过街老鼠一样去逃避。 许随意撇嘴说之前不也发现过吗?过了一段时间不也没事儿了吗?他去求他爸爸,他们家有钱的,他记得好像哪里还有一套住处可以借给胡夏和她mama住的。 胡夏扣住他的手,说不用了,胡娇这次的麻烦招惹的很大,几乎闹的圈内人人尽皆知,那个男人还警告胡娇,拿了钱就赶紧滚,如果不滚,后果自负,出了事后胡夏几乎第二天就被学校退了学。 许随意飞快跑回到家里还没开口就被许燕文打断了,让他老实点儿别瞎掺和不该掺和的事儿,还把他教育了一顿,说他都上高中的人了,怎么还一点儿事儿都不懂,能不能跟你哥哥好好学学。 一切都变了,唯独只有胡夏没有像预料之外的那样,她依旧跟从前一样把一切看的云淡风轻,就像置身事外一般,在离开之前还交代许随意要好好学习,如果可以,她随时欢迎他过来找她玩儿。 胡夏走的那天是许随意偷偷送的她,因为胡夏不喜欢离别,也不喜欢说再见,在胡夏过安检即将要消失不见的时候,许随意再也忍不住大喊出她的名字,胡夏回头,笑着跟他挥了挥手。 许随意攥着那个写有她新地址的纸条,在火车站哭成了个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