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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寂静之极,应老太君目光闪烁,甚至能听见自己气得微微发抖,衣襟磨着裙袍发出的簌簌声。却听应兰风道:“接下来再说蕊儿这件事。”应老太君越发冷笑道:“蕊儿又如何,你莫非仍要指责是我从中行事?”应兰风静静道:“孙儿不敢,这件事大概老太君也是不知情的。”应老太君双眉一蹙,似乎有些意外,半晌才道:“哦?你且说来。”应兰风才道:“如今郭家出了一位王妃,不管如何,老太君绝不会对太太下手,但蕊儿一个闺中小姐,又怎会知道这些毒辣的害人手段?自然是背后有人教唆。”应老太君道:“难道不是李贤淑?”应兰风道:“我跟她十几年夫妻,她的为人,嘴硬而心软,曾经连个秀儿丫头都舍不下手去,若说她能做出这些事来,老太君着实是高看了她了。”应老太君垂了双眸,微微一哼。应兰风道:“这件事背后cao纵蕊儿的人,只怕老太君也猜到几分了……不,应该是说,在这巫咒并没有发现之前,老太君或许还不知情,但巫咒出现之后,只怕您也猜到是谁在背后指使蕊儿……这个人,又懂得巫咒之法,又能从此事之中获利。”应兰风说到这里,微微一停,面上露出几分笑意,抬头看着应老太君,眼睛略微眯起,道:“孙儿在南边这几年,正好儿也知道,在益阳那个地方,曾有些巫咒之行……”刚说到这里,应老太君猛地抬头,哆嗦着喝道:“你快快给我住口!”应兰风果然便停了下来,道:“孙儿素来敬重您老人家,虽然窥知这其中内详,但此事如此骇人听闻,倘若泄露出去,只怕……”应老太君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又怒又惧,颤声道:“你想如何?”应兰风垂眸,朝上行礼,道:“孙儿也是应公府之人,又素来敬上知礼,自然不会做出那种没有分寸又非逆长辈之事。”应老太君听到这里,略松了口气。应兰风却又抬眸看向应老太君,面上神情冷然,一字一顿,沉声说道:“然而,倘若是有人想要对我的家人不利,尤其是对怀真跟贤淑她们两个,但凡再有半点儿的不好,孙儿,宁肯破家舍业,也不能再忍这口气。这番心意,还请老太君明白。”这几句话,重若千钧,字字打在应老太君心上身上,又像是用利刃刻在冰面上,发出刺耳的令人难以忍耐的声响,刻出的字迹却如此深刻清晰,难以抹去。应老太君凝视着应兰风的双眼,这一刹那,在她面前的此人,竟不再似是那个幼年时候蠢笨无知、少年时候唯唯诺诺、于她面前一直都是温顺且又略带轻浮的孙儿,却是一个令她无法俯视低看,令她心中撼然震动,甚至心生惧意的陌生男子。应老太君有一瞬间的窒息,眼前也阵阵地发花。却听应兰风的声音又温和地响起,道:“先前父亲命我休妻,我只说若是老太君叫我休了贤淑,我自然也没有二话,如今,尚等老太君一句指使。”应老太君竭力抬头,这一瞬间,竟像是从水中才浮出水面一样,眼前的水层逐渐退去,又出现应兰风的脸,依旧是温和如初,清朗如初。两个人的目光相对,许久之后,应老太君才也缓缓说道:“堂堂公府,又何须介怀不实之流言,何况二奶奶乃是正经四品诰命,休妻之事,切勿再提!”应兰风挑唇而笑,行礼道:“有老太君这句话,孙儿便放心了。”且说这日,李贤淑自在娘家养病,徐姥姥见她匆匆地回家来,又见病着,心中已经起了疑,捱过两日后,便才问她。李贤淑本不愿徐姥姥担忧,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娘,在府内不能说且罢了,此刻还要强忍着不成?当下,便把府中的各色情形都说了一遍。徐姥姥本正也忧心这些,闻言,不免叹息,思忖了会子,便劝慰李贤淑,道:“可见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姑爷那样的好人,家里竟是这样……我原本也知道,这些世家大族里,人多眼杂的,必然有许多不好说的,素来也知道你在里头硬撑这不易,却想不到竟是这样凶险的呢。”李贤淑点头道:“这四处传谣言的必然没有别人,仍是府里有人要暗害我,先前那燕窝的事儿,我本也是疑心上头,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没有回来,我只当不知道的……撑到他回来了,却只觉得他待我一日比一日冷淡,本来我也想索性刚强到底去,也作出那种冷心辣手的模样手段来,可是娘,倘若这男人变了心,我再强硬又能如何呢?”李贤淑说到这里,不由地就想到了许源,想了片刻,便流泪说道:“那三奶奶是个厉害的,打才一进府,我便被她震住了,以后处处学她的行事为人,只盼有朝一日自个儿也能如她一般,有些能为,只要有她的一半儿就阿弥陀佛了,然而这几年历练下来,虽然行事之类的都学会了,她的那些狠辣手段,却终究是难以上手,想到那动辄要人命的事儿,我自己的心里就过不去,只怕纵然别人不知,冥冥中老天自有因果报应的。”徐姥姥点头道:“这是正经的话,为人虽然需要为自个儿着想,但也要有些底限才好,大丫儿,你这话娘觉得很对,你没有做错。”李贤淑接着便说道:“上回因为一个丫头的事儿,他跟我很生了一番气,我也知道他是疼女儿心切,心里也知道他或许是对的,但我到底是下不了手,从那之后,他就跟我有些生分了。”李贤淑说到这里,想到昔日何等恩爱,如今却有话不能说,夫妻两个隔着一层似的,虽然表面上看来,应兰风如今升了官,所到之处人人敬仰喜欢,而她在府内纵横,也自有一番威严,出入都有诸多小厮丫鬟奉承,当初在家里做闺女的时候,哪里想到会有这样的一日?纵然以后嫁给了应兰风,却只在泰州厮混,落魄的不像样子,虽然暗地里也梦过将来得个诰命夫人何等荣光,却想不到,当真得了诰命夫人,这荣耀背后,更有一番心酸苦楚难说。此刻,竟有些怀念当初在泰州受贫寒的日子,虽然清贫困苦,但夫妻两个何等的自在,也并没有其他的人来相扰。徐姥姥想了一会子,便道:“你且先放宽心,我瞧姑爷不是那种等闲就跟你冷意生分的人,只怕这其中还有些什么呢,你万万别因此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