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顾怀恩的双胞胎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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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诚责之换好了家奴服前来觐见。他看见院子里那张细长的板凳,两个执长板的小奴,心里有些发颤。 江心澜从内室走出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发怵的模样。她随手接过花辞呈上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有些烫。便将整杯茶水从花辞的头上倒了下去。 温热的茶水打湿了花辞的头发,滴落在地毯上。 花辞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换一杯。”江心澜不咸不淡地道,压根就没注意是谁奉上的茶。 花辞赶忙收拾着退下,又去换了一杯茶水来。 江心澜接过,又尝了一小口,淡淡道:“人来了,就开始打吧。” 岳总管让人赶紧将诚责之拖到院子里,霎时间,就响起了厚重的板子声。诚责之被两个小奴狠狠地压在板凳上,身体不自觉地蠕动。 “啊…主人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啊……啊……” 江心澜也没有理会他,只是将手里的茶又默默地淋在了花辞头上:“烫了。” 新呈上来的茶水只是换了一种茶叶,温度到没有什么变化。 花辞害怕之中带着一丝慌乱,请罪之后又奉上一杯茶水。 这次,江心澜才正眼看了他,只见他近乎匍匐在地,双手高高地举过头顶,以最卑微的姿态奉茶。 江心澜第三次接过,又浅尝了一口:“把头抬起来。” 花辞小心翼翼地直起身,求饶道:“主…主人……” 江心澜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再一次将茶水浇到了他的脸上:“奉个茶都奉不好,我看你也该去挨板子。” 谁知花辞这次竟甜甜地笑道:“奴婢知错了,谢主人赏赐。” 这倒是让江心澜有些意外,于是捏捏他的脸蛋。 只是主人的笑容,让花辞心里十分的害怕,特别是院子里不断地传来诚责之凄惨的叫声。 虽然花阙十三族和锦鲤台向来不对付,但他们的生死荣辱却都由主人掌控。在主人这里,他和诚责之都是一样的。 二十板子打完了,可有一半的时间江心澜都在注意着花辞,她正寻思着要不要让人再打一遍。 但想着诚责之之前那么乖巧懂事,也不忍心,便让人将他拖上前来。然后她又让花辞跪到她身前去。 “听说锦鲤台的几个家族在追杀你,怎么回事?” 花辞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主人。 当初花辞领导花阙党的时候公然和锦鲤台叫板,做了很多越界的事情,终于让锦鲤台的四大家族忍无可忍,发布了通缉令。 正因为如此,花辞才被他父亲送进主家受训避祸。 “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先挑起战火,惹得锦鲤台下了通缉令。” 虽然花辞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但这种时候,他哪里敢去诉说锦鲤台的不是。要知道那位同主人交好的景南天公子也是锦鲤台的人。 “你少在这给我阳奉阴违,堂堂花阙党教父也会觉得自己错了?恐怕是觉得自己做得还不过火,想要更进一步吧。” 花辞连忙磕头认错:“主人说得是,奴婢是…是想要再…再扩大花阙党…的势力。但奴婢确实是年少气盛,不懂事…主人……” 江心澜倒是觉得他近来说话水平见长,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把他,”江心澜指了指诚责之,“挨板子的事情传出去。花辞是我的人,就算犯了错,也轮不到别人插手。” 花辞大喜过望,他没想到主人这样维护他,双眼中都透着欢喜的色彩。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可没说过不罚你。” “奴婢听凭主人处罚!” 江心澜转动了一下手里的戒指:“你近来说话水平见长啊,懂得怎么讨我欢心了。” 说到此处,花辞有些支吾。 从前他手底下有许多的高端会所,里面的男人都十分懂得讨女人欢心。自从他说错话被主人掌嘴之后,便不耻下问,去请教那些风月场所的技巧。 江心澜让轻十将今天买的东西拿了过来。她从袋子里拿出了那顶针织帽。 “过来。” 花辞膝行,跪得离主人更近了些。 江心澜亲手将帽子给花辞戴上了,看着还挺合适的。 “主人……” “今天去逛街,给你买了东西。这次,我不偏心了吧。” 某一次早晨,江心澜去洗漱的时候见花辞那娇弱的模样太过诱人,便没让他跟着去卫生间。谁知,花辞委屈地说她偏心,便又被罚到下奴苑去掌嘴。 “主人偏心,主人偏心奴婢。”说着,便吻了一下主人的手背。之后猛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又惶恐地匍匐着。 “我也懒得罚你了,自己做了什么,月末自己去下奴苑报备就是了。” “是,主人…” 再怎么得主人怜惜,他也不过是个近奴而已,主动亲吻主人,说大了就是魅主。 “好了,今晚让你伺候我就寝。” 花辞的双眸中又迸发出闪亮的光彩。 …… 百花宴是江氏一年一度的夜宴,隶属于江氏的所有家族都会前来。其性质和春节相仿,只不过前者是家族聚会,后者是家庭聚会罢了。 正好趁此机会,江辙远有意让江心澜入芝兰室,处理五洲的事务。 江心澜和花辞、顾怀恩虽然都没有到最后那一步,但毕竟有了肌肤之亲。百花宴会,花阙十三族和北洲军方都会来人,江心澜的心里还是会有些奇怪的感觉。 而三线的上川家也会来。江心澜在无知地坠入爱河时,也曾幻想过嫁入上川家的日子,幻想过婚礼,幻想过家庭。可笑的是那一场变故,让这一切都随水而逝。 她本以为只会在家长会上会和上川家有些许让人期待的交集,没想到竟然在此时此处也有碰撞。 “澜澜在想什么?” 江心澜在下棋的时候走了神:“我只是觉得时过境迁,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故人。” 江辙远看了一眼在旁侍候着的上川谨,吓得他差点连托盘都没有端稳,径直跪下了。 听到了动静,江心澜也瞧了他一眼,不做声色。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澜澜已经是江氏的少主,而今日是江氏的公众场合,澜澜就只有这一种身份。” 在江辙远说话这空档,江心澜一下就将军了:“爷爷我赢了。” 江辙远回过头来看棋局,才发现自己输了:“不算不算,这局重来。” “爷爷你耍赖,我不和你玩了。” 这个时候,爷爷身边的许总管进来回禀:“主人,酉时一刻到了。” 也就是该去百花宴了。 江心澜被爷爷牵着,出现在了百花宴会上,群臣朝贺,威仪无限。 主台的左侧是江氏的旁支庶支,右侧是一些受到主家重用的一线家族首脑。副台上,是家主和少主后宫中有名份的侧室。 她的奶奶,也就是她爹的亲娘,爷爷的正室嫡妻,在很早之前就过世了。她爹的后宫里没有正室。而至于她的亲娘,就连她爷爷,江氏的家主,也不知道是谁。 在这乌泱泱的人群中,江心澜看见了一个和上川谨很像的人,但其华贵的气质却是上川谨无法比拟的。 江心澜看着他,他也在看江心澜,点头示好。 此时,花辞正在为她斟酒。 “那个人是谁?” 花辞顺着主人眼神的方向看过去,也见到了华贵雍容的欢孺,心里有些攀比和吃味:“回主人的话,是先少主的贵妾,欢孺,欢大人。” “欢…孺?”江心澜呢喃着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她想起来了,这个人是上川谨的舅舅。难怪两个人长得这么像。 想到此处,江心澜便冷漠地移开视线。 欢孺见少主移开了目光,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刺痛感。 他觉得有些闷,想要四处走走。正巧就碰上了上川谨。 其实,是上川谨特意来找他的,一见他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舅舅,求求您救救我,救救欢家。” 欢孺赶忙让晚冬扶他起来,问到:“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久居深宫,消息闭塞,只知道这个和自己长得相似的侄子一跃成了少主身边的内侍奴,听说是受尽宠爱。他心里刺刺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可如今侄子跪在他面前,求他救命,他倒是有些茫然了。 上川谨将来龙去脉言简意赅地说清了:“舅舅,少主……主人她…让我将那种…那种视频在上川家的年会上循环播放,我怕,我真的害怕……还有锦鲤台的那场官司……” 上川谨知道自己这个舅舅当年宠冠后宫。能在先少主的后宫里长盛不衰,那必定是有本事,有办法的。 欢孺听了,沉默了一阵。 他知道少主这样处置,完全是手下留情了。他若是再去求情,只能是适得其反。 如果先少主还在,他还可以脱光了去爬床,再挨上几顿鞭子,求少主网开一面,可现在时过境迁,他也不过是被遗忘的那一个罢了。 上川谨见舅舅沉默不语,更加慌乱了起来:“舅舅,求求你教我,怎样才能笼络住主人的心!” 他急得都快要哭了。 江心澜出来透风的时候,正好也看见了上川谨苦苦哀求欢孺的这一幕。 “想笼络我的心,你不来问我,跑去问别人?” 江心澜冷眼地看着上川谨调转了方向,向她跪着,至始至终都不敢抬头。 然后,又见欢孺向她行礼:“妾身见过少主。” 江心澜微微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她见上川谨迟迟没有动作,道:“愣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滚过来。” 上川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到主人身边,行至廊桥,还摔了一跤,颇为滑稽。 江心澜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你犯了错不来求我,倒去求一个外人。怎么,另攀了高枝,不想要我庇佑了?” “没…没有的,奴婢一生一世都是主人的人,求主人庇佑!” 江心澜一脚将他踢开,上川谨又自己爬了回来,反复几次。她露出一种极具占有的目光,把话给欢孺说得明白:“他是我的狗,你以后少管闲事。” 欢孺从容地行礼:“是,妾身记下了。” 不知为何,江心澜这种极具占有和强制的目光,总让他想起先少主的风采。只是那种占有,不再是对他了。 他在后宫这么些年,自然看得出来少主对这个侄子的态度。只要他以后不犯什么大错,也能一直在少主身边当个宠奴的。 只是这些话,他不敢说,也不想说。 “上川谨,我告诉你。你要是想违抗我,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是…是,主人…” “好了,我想你也很久没有见到家人了,对吧。这里也不用你伺候了,去好好看看他们,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也说不定。” 上川谨瞪大了双眼,惊恐万分:“主,主人,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求…求您……” 江心澜完全无视了他,径直离开了这片区域。她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处自己从前没有来过的地方。 她站在桥上看灯火映在水中,梦幻而又美丽。 忽而,有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姑娘,你的发卡掉了。” 江心澜回头,看见的是一张和顾怀恩一模一样的脸,正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她觉得有一点梦幻:“顾…怀恩?” 他失笑:“我叫顾怀章。你认识我弟弟?” 认识,认识,当然认识。 江心澜完全没有想到顾怀恩竟然还有一个孪生哥哥! “见过,F国最年轻的少将嘛,谁不认识呢。” 话一出口,江心澜就很自觉地发现了顾怀章身上那属于少将的军衔。 她问:“你也是少将?” 顾怀章愣了一下:“是的。” 据江心澜所知,F国以军武立国,他们的上将军就是国家的最高决策人。国内的各种事务也都带着浓厚的军事与官僚色彩。 顾家在F国,可以说是权势滔天了。 江心澜道:“你若是不嫌弃,这个发卡就送给你吧。” 顾怀章有些发懵,他握了握手中那精巧的发卡,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只问:“你是中洲人吗?” “不是,我来自东洲。”江心澜回答得干净利索,全然忘记自己现在应该是个中洲人了。 顾怀章松了一口气:“那晚宴结束后,我去找你。” 江心澜微笑示意,目送着顾怀章的离去。 不愧是双胞胎,这性子如出一辙,都是那么直白。 若是顾怀章愿意,她倒是也挺乐意再收一个近奴的。 …… “你说什么?大哥他偷窃宫中财物?” 顾怀恩得到消息的时候,顾怀章已经被宫城的禁军给扣下了。 “大少爷说那发卡是一个姑娘送给他的,但又说不上来是谁,只知道是东洲人氏。二少爷,您快想想办法吧!” 顾怀恩被这消息闹得心烦。 大哥向来是正直的人,怎么可能偷盗宫中的财物? “那发卡是何来历?怎么被发现的?” “那东西是宝钗局的,不知为何就到了大少爷的手上。出宫的时候例行检查,发卡便被搜了出来……” 顾怀恩一听是宝钗局的东西,一下子就慌了神。宝钗局专司钗环,只供给宫中。难道大哥竟然和宫里的某位贵人……? 要知道,这宫里的女人,除了少主以外,那都是家主和先少主的女人。 这件事要是真的,大哥的下场怕是…… 顾怀恩失魂落魄地向内殿走去,他脚步不稳,正好撞在了奉茶出来的花辞身上。两人摔作一团。 花辞张口便要骂,但却顾忌着主人在内殿,只得压低了声音:“你找死?” 顾怀恩也没心思理会他,径直跪了下去,膝行至殿内。 身在内殿的江心澜正趴在床上追剧,塌下跪着叶祯正小心地为主人做按摩。 她完全没听见外面的响动,正兴致勃勃地看剧里的东厂反派大杀四方。 这美貌,这仪态,这演技! 虽然这样的小奴在绿野山庄和江宫城都不少见,但战斗力天花板反派boss的buff却是太让江心澜心动了。 她发现自己就很喜欢这种战斗力高的,能看,能打,还能睡。一举三得! 正到精彩的部分,忽然就进入片尾曲了。就在这间隙中,江心澜发现了身旁跪得笔直的顾怀恩。 “你怎么来了?” 一般这个时候,江心澜都歇下了。两个近奴也自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值夜这样的事情,一般都是内侍负责。 “奴…奴婢……” 顾怀恩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他本就是个内敛的性子。这样的大事,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更不愿意充耳不闻,当作没有发生。 江心澜倒是好奇:“有什么事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奴婢的大哥被扣在禁军处了,是…是从他身上搜出了宫里的东西……” “宫里的东西?他们搜到什么了?” 顾怀恩有些哽咽,带着些哭腔:“是…是宝钗局的首…首饰…” ! 难道是她送出去的发卡? 哦对了对了,她之前好像听轻十提起过,要把她的东西送人,是要办理什么手续的。平时这些事情都是岳总管在打理,这次,她把东西送出去的时候,身边没有人伺候着,自然也就发生了这样的误会。 江心澜连忙通知了轻十去处理这件事情。 顾怀恩一愣一愣的。 他没想到那发饰竟然是主人亲自送出去的! 可是,曾经大哥为了救他,在右腿处留下了一遍烧伤的痕迹,自此也绝了他入宫的念想。换句话说,大哥是没有那个资格进宫伺候主人的。 顾家为了培养他们这样一对双胞胎献给主家,不知耗费了多少的心力。可最后只能遗憾地送他一人进宫,大哥也只能留在父亲身边处理一些事务。 “好了,事情解决了,退下吧。” 别耽误她看电视,欣赏盛世美颜。 这个演员是叫什么来着,为什么他能长得这么好看呀! 其实,不是聂舒明长得好看,是因为他在剧中的人设太带感了,无所不知的疯美人,自带九千岁的脆弱感,让人一见就想要撕碎。 江心澜迫不及待地去搜索聂舒明,还关注了微博,进了超话。 她看见超话里说的什么“老公我爱你”“宝贝天天开心”还算是比较克制的,后面那些“聂舒明正和我一起看剧”“就是你们这些人冒充他女朋友,聂舒明现在还在哄我呢”之类的,就让江心澜有些抓狂。 她深呼吸,深呼吸,划开那些页面,眼不见为净。 这时,叶祯按到她小腿的一个很痛的部位,心情不算好的江心澜顺手给了他一巴掌。 叶祯立即更换了跪姿:“奴婢该死!” 主人见他乖巧,才破格提拔他近身按摩伺候,需要注意的xue位他记了很多次,但还是免不了出了差错。 虽然江心澜觉得叶祯的手法很是到位,但还是比不了他爷爷的娴熟与老道。 之前一直是叶提玄这位药香局的专职中医前来侍奉的,但江心澜更喜欢叶祯身上的淡淡药香,才给了他一次机会。 “换人。”江心澜淡淡地道。 叶祯只好爬到了奉物的位置上去。在偏厅等消息的叶医师,叶提玄,爬进房内的时候,有些低气压,整个空气中除了电视剧里的打斗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叶提玄接过药袋,继续叶祯没有完成的侍奉。 他慢慢游走到主人的大腿内侧,仔细地疏通经络。他知道按摩此处最是舒服,许多有幸为主人们按摩的家奴都是借着这一手慢慢爬上主人的床的。 这么好的机会,叶祯就这么白白错过了,真是恨铁不成钢。 江心澜一边享受着服侍,一边美滋滋地看聂舒明的资料。 原来他还演过忍辱负重的亡国皇子,演过遁世超俗的医仙,演过飞檐走壁的特工,演过灵气十足的小妖怪。 可是,这些剧她统统都看过诶。 怎么以前就没有发现聂舒明这张这么好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