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不会

    叮-

    正在手术中的标牌灯关闭，身型高大的医生带着几个护士走出来，坐在长椅上昏昏欲睡的小女孩突然清醒，噌地一下站起身，急忙上前询问，“沈医生，我爷爷怎么样了？”

    她看着也不过才上初中的年纪，扎着马尾，红色校服宽大而不合身的穿在身上，身体因为阴阳不良而显得瘦小，独独两只眼睛清亮有神。

    “手术很成功。”口罩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女孩听见这话才松了一口气。

    ·

    例行消毒后，沈伽译预备下班。

    临时加了一台手术，七十多岁的老人家被撞之后司机肇事逃逸，连急救电话都是孙女打电话来的。

    一场手术做了两个多小时，好在顺利。

    李桃站在沈伽译身侧靠后一点的位置，她偷偷打量自己面前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觉得沈伽译是真的好看。

    眉目清隽，挺鼻薄唇，特别是那双眼，黑白分明的眸，长密的睫毛时常下垂，挡住眸中情愫，总让人猜不准他在想什么。

    来市医院一年多，李桃就一直做他的手术助理。

    也是从那时开始，对沈伽译渐渐有了好感。

    他专业性很强，私底下有礼貌又懂分寸，从不会对任何人评头论足，做事也不会像其他男人那样粗心大意，这样的人，无异于万里挑一。

    再加上，他身边似乎没什么女人，就连下班都是形只影单，李桃时常悄悄在心里盘算自己能跟他在一起的几率。

    可转念一想，他并未给过自己除同事以外的照顾，年轻的女生脸皮薄，不敢轻举妄动，总觉得等等再说。

    “沈医生，今晚阿琳生日，大家准备在对街那家火锅店聚餐你去吗？”

    沈伽译手中的电话响了一下，他看见微信有条好友申请弹出，昵称只一个字母ｃ，那人发送申请时附带一句话：在忙吗

    单刀直入的问话。

    是岑烟。

    他关掉手机，没给予任何回应，拿起桌上的灰色围巾，“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

    车内静默一片，沈伽译靠着背椅静静看着一张照片。

    幽蓝洁净的大海，女人穿着露背泳衣站在镜头前，长卷的头发散下，画面定格在最完美一刻。

    是南城那边的五a景区，他听过，为岑烟，早在几年前，他就无数遍搜过那座城市。

    咚咚。

    车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沈伽译降下窗，岑烟就弯着腰站在他眼前。

    “沈医生好巧。”岑烟笑着看他，无意瞥到他的电话界面。

    只看了一秒就被人关掉了，岑烟越想越眼熟，屏幕上好像是她的微信头像。

    “什么事。”他不去看她，盯着前面。

    “我能上车吗？”

    沈伽译没回应却解开车锁。

    岑烟坐在副驾驶，悠悠看着他，语气不免带着点埋怨，但这埋怨并不是恨而是撒娇撒痴，“上次便利店借的钱，不知道怎么还你，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打给我，那我只好过来找你才对，哪有欠钱不还的道理，沈医生，你说是不是？”

    “我不需要你还我，岑烟，我只希望你离我……”唇瓣被她的手指点了点，岑烟看着他的那双眼又变得盈盈水润，“不要我还钱，那我请你吃饭好不好？我听说你每天都很忙，吃饭也不准时，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她真真就是天生能勾得男人为她要死要活的料，一个眼神就足够惹他心软。

    可她明明有男朋友。

    这又算什么？只当他消遣？

    有兴趣就来撩拨一下，没兴趣就消失得彻底？

    也是，这不就是她的作风么。

    沈伽译别过头，声音冰冷，“下车。”

    岑烟看着他摇摇头说不下。

    “需要我告诉你男朋友你对前任还死缠烂打吗，岑烟？”

    她懵懵的眨眼，“什么男朋友？”于是想到林则远，她试探性问道，“你说医院那个？”

    “你有很多吗？”他冷笑。

    岑烟笑着看他，不语。

    “岑烟，我承认你的确很迷人，很多男人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你说说话，要什么都能得到，选谁都是他们好运，但我不一样，这好运我收不住也拿不起。”

    岑烟看他越说越认真，扑哧笑了一阵，才说，“我没男朋友，那只是我小姨的儿子，亲小姨。”末了，她又添一句，“不过能听你说我的好话，心情还是挺好的，怎么样，沈医生，那你现在要不要跟我吃顿晚饭，毕竟为了等你，我在医院楼下等了一个小时。

    “今天好冷的。”

    她只穿了荷叶边的薄款衬衫和黑色包臀短裙，冻得脸色都不太对劲。

    沈伽译开了暖风，到底还是心软了，“想吃什么？”

    岑烟伸手取下他的围巾给自己围上，沈伽译默认她无厘头的动作，岑烟得逞地朝他弯起唇，“去三中看看吧，我想吃牛rou面了。”

    他踩下油门，真的往三中的方向开。

    她缩缩脖子，心情莫名舒畅。

    看，不管过去多久，沈伽译总学不会拒绝她的。

    *

    想要猪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