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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八八,正是个头重脚轻,她这么猛力一扶,那书架顿时摇摇欲坠,向她这边倒来。商雪袖也顾不上膝盖疼了,便向旁边一跳。书架砰然倒地,她怔怔的看着灰尘中摔变形了的书架,双手不由得拽紧了衣角,望向了萧迁。萧迁觉得自己的额角砰砰跳的厉害,用手揉捏了一会儿。若是几年前,商雪袖岂敢未经自己同意就站起来?身手还怪灵活的!她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他怎么就为了这么一个糊涂人、一句糊涂话大动肝火?萧迁看着商雪袖,他有些后悔请大岳教她。戏是演的好了,可是也难免带出了文人的迂腐和那些大家闺秀的臭毛病,连江湖气都少了很多。他默念了几遍“有得必有失”,心绪才平静了下来,指了指旁边道:“坐。”商雪袖吸了吸鼻子,轻轻挪着脚步坐到了萧迁旁边,道:“六爷,我……”萧迁斜瞥了她一眼,简短的道:“不必再提。说真话。”“好。”商雪袖终于明白自己方才那些不过是宣泄,而萧迁也是。“让新音社自己跑班吧。”这是她平静下来的第一句话。“可以。”萧迁无比赞同这一点,“我会派人把你的东西拿回来。”“六爷,”商雪袖直视着萧迁:“不是因为什么缘故,我……我现在是真的不想唱戏。您容我留在萧园,静一段时间好么?”萧迁再次皱了眉头,他思考了很久很久。其实如果没有这一切变故产生,他也会希望商雪袖在频繁的登台之后,回到萧园,沉寂一段时间。经验累积起来容易,可是吃到骨子里却不那么容易,演的太多,却不深思,慢慢一层盖一层,也就没了。若真的能静下心来,即使不唱戏,受益却会更大;但若是静不下心,那留在萧园,便是荒废。第232章愿成双想到这里,萧迁最终还是退了一步,点头道:“可以。功夫不可丢下。”“是。”“去看看观音吧。”萧迁和赛观音之间,从商雪袖离开霍都去往石城关时候起,便迅速的恶化起来。待到萧迁接到信前往南郡,二人之间的关系达到了冰点。观音看到商雪袖,虽然笑容只绽露了一瞬间便收了起来,可商雪袖能看出来她是真心的高兴看见自己再次出现在萧园。“仿佛又长开了了些。”赛观音品着茶,一上一下的打量着商雪袖。商雪袖便微微脸红道:“哪有,我都多大了还会再长?是娘子久未见我了。”“是很久没见了。”赛观音点点头,道:“有一件事……”她面色显得有些尴尬,“她说再也没脸见你了,所以托我跟你说一声对不住。”商雪袖将身子坐直了些,笑道:“您说的是梅哥儿?”赛观音道:“是。她平日里是个疏散的性子,心性高傲,又是后面才去的,顶的是柳摇金的位置。就算柳摇金是自己要走的,她也融不进去。”“这倒是真的。”商雪袖道:“但梅哥儿真的帮了我大忙。我……”“南郡的事,我们都不清楚,就连梅哥儿,我怎么问,她也说不出来一个子午卯酉,只不住声的说她被骗了……她已经好多年不出萧园了,也不通人情世故,她多少年没哭过了,在我这儿,一个大个儿哭的稀里哗啦的,说自己原本就是萧园里的人,并不是为了什么劳什子的文书。”“活梦梅”是唱小生的,身量是比赛观音要高大,这场景想想也觉得可笑。商雪袖听赛观音这样说,哪里还不明白她也是想故意说句笑话儿逗逗自己?便笑了起来,道:“娘子,我真的不怪她。”话音落下,二人又一阵沉默。商雪袖觉得赛观音似乎有极难出口的话,便静静的等着,果然,赛观音道:“邬奇弦从西都离开了新音社以后,来了萧园,向六爷求娶梅哥儿。”邬奇弦离开了新音社,商雪袖很是情绪低落了一阵子,还亏的“活梦梅”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开导她。“梅哥儿自己不知道这回事。我们都被邬奇弦搞得一头雾水,但他的确是实心实意的,六爷本来也只是怜惜‘活梦梅’,为她在萧园安置个容身之地而已,倒没有什么纳妾的文书,便应了。但梅哥儿却死活不愿意。”“为什么?”商雪袖道。在她看来,邬奇弦不失为一个好归宿,又有名气,长得也好,人又聪明,最关键的是他一路上很喜欢往梅哥儿身边凑,想也知道他不全是为了找个女子搭伙儿过日子,他对梅哥儿肯定是有些情意的。“虽然梅哥儿不太懂外面的弯弯绕,但是她说了一点,我们都觉得她说的对。”赛观音看着商雪袖,露出了怜悯的神情,道:“她说,邬奇弦那么聪明,一定能看出来展奇峰不是好人,却自己走了。”商雪袖愣怔了一下。其实她自己也有想过,但是往事不可追,人人都有自己的难处——邬奇弦四处漂泊着挂班,比起自己这个身后站了萧六爷的商雪袖,更加无根无基,又凭什么让人家冒着危险提醒自己呢?她摇摇头道:“这是桩好姻缘。现如今,我和梅哥儿见面,恐怕也难免尴尬,就委托娘子也帮我捎个话儿给她,邬先生那时候走是对的,不然跟着我们到了南郡,恐怕也要被逼到不义的地步。他本有状元才,却做了唱曲郎。”商雪袖说到这里,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什么,眼里已经泛了泪花,道:“我知道六爷手一挥,就能给梅哥儿和邬先生脱了籍,可这回由我来送这个人情,庆贺他们两位喜结连理。以后有了孩子,邬先生手把手的教着,教出个有出息的,说不定,不,是肯定能考个状元也给梅哥儿挣份封诰。”赛观音就算是摸准了商雪袖会为邬奇弦说话,也难免心中有些叹息。商雪袖既然这样说,到了月中的时候,邬奇弦果然又来了萧园,正儿八经的下了聘礼。商雪袖虽然没有露面,可看到邬奇弦的礼单,也觉得相当的不轻了——这些年唱戏的所得,恐怕为了求娶梅哥儿,也花用的七七八八了。她一直帮着赛观音张罗着,仿佛在亲手打理着自己的婚事一般——但她怎会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也难有这样的一场喜事,因此上格外的尽心尽力。除了她自己个儿送出去两份脱籍的文书,还另给梅哥儿准备了一套头面——不是戏台上用的,是寻常过日子戴的。忙到了月末二十八那天,邬奇弦只牵了一匹马,穿着大红色的袍子,站在萧园门口,在一片片的绿意中迎风而立,因不再唱戏,反而蓄起了胡须,益发显得仪容出众,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