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

    “滴滴滴...滴滴滴...”高二的许微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按掉闹钟，手机屏幕显示凌晨5:00。

    起床洗漱的时候，许微注意到手机的信号灯在闪烁，她打开手机，发现一条未读消息，来自褚月凉：“许九如，天亮了。”

    配图是学校cao场上的朝阳。

    许微匆匆漱了口，背起书包就跑出家门。

    夏末的清晨，空气里已经隐隐透出寒意。许微裹紧校服外套，拿着早餐摊买的豆浆和包子，来到兆大附中的cao场上。

    氤氲的雾气里，许微只闻到草地的腥气。

    远远看到看台上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许微向着那个人影走过去。

    褚月凉蜷缩在看台的塑料椅子上，校服外套已经被露水打湿，漆黑的发丝仿佛也泛着水汽，衬得他苍白的皮肤好像结了冰。

    许微把热气腾腾的豆浆塞到褚月凉手里，在他旁边坐下，和他一起眺望逐渐清晰的朝霞。

    豆浆的温度驱散手心的冰冷，褚月凉微微动了动，向许微靠过去，把头埋在许微的颈窝。

    “许九如，我好冷。”褚月凉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许微摸索着握住他的手，把还冒着热气的包子放在两人手里。

    “昨天晚上，我爸请校长吃饭，叫我和我妈去作陪，表演家庭和睦。我给一桌叔叔阿姨敬酒，大家都夸我成绩好、长得好，夸我像我爸，夸我爸生了个好儿子。其中一个阿姨笑着跟我说，我爸一定很爱我，每次他们工作会议开得晚了，都能看到我爸悄悄到走廊上给我打电话，笑着叫儿子好好吃饭、早点睡觉。”褚月凉停顿了一下，“可是我，从来、从来都没有接到过我爸的电话。”

    许微的心揪起来。

    “他一定很爱他的那个儿子吧？算起来，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也该上小学了。”褚月凉低声笑起来，笑得令人心痛。

    “我只能笑着，想要附和，可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爸就坐在旁边，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或许他也心虚吧。于是我举起酒杯，冲着我爸，敬他，敬他是一个好父亲。所有人都在笑，就连我妈也在笑。或许，我一直只是我爸身上的一件配饰，是一块手表，或者一条皮带，让他带着到处展示。”

    褚月凉的声音是如此平静，平静得仿佛在讲一件无关自己的小事。许微闭上眼睛，猝不及防的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滑落，落在他们两人紧握的手上。褚月凉没有动，只是把头埋得更深。

    “许九如，我总觉得，我流不出的眼泪，都是你替我流的。”

    我从梦中惊醒，才发觉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每当觉得压力太大，我都会梦到过去的事情，醒来后只觉得虚脱。

    距离我找安如故对峙已经过去了两周，学校那边也没有再为难我，很快就让我回实验室继续工作。只是我的研究进展并不顺利，投稿也被退回，加上骤然失去坚持十年的爱好，我一瞬间丧失动力，陷入自我否定和自我怀疑，状态有些萎靡。

    打开手机，是邵清清发来的风景照。她最近在浙杭出差，时不时会跟我分享景色和美食。但是私心里，我更希望她此时此刻在我身边，我需要她的支持。

    回复完邵清清的消息，我准备出门去图书馆。走下楼，看到清晨的阳光里一个修长的身影，是褚月凉。

    看到我出来，褚月凉摘下耳机向我走过来。走近了，我才看到他手里拿着热奶茶和菠萝包。拧开奶茶递给我，他顺手拿下我的背包挎在自己肩膀上，“最近很累吧？”

    仰头喝了一口奶茶的我，瞬间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还好，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事，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褚月凉接过我喝完的奶茶放回包里，又把菠萝包拆开给我，“我在Hunter的会员优惠快到期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开卡丁车？”

    我咬着菠萝包含混不清地回答：“要！”

    Hunter卡丁车俱乐部是全国最大的娱乐型卡丁车俱乐部，不仅拥有超过12条卡丁车跑道，还有着餐厅、酒吧、游戏厅等配套设施。在跑道上开过两圈，我和褚月凉回到大厅中场休息。

    搅着面前的咖啡，我觉得胸口郁结的闷气在刚刚的竞速中消散了些许。

    “注销用了那么久的账号，后悔吗？”褚月凉突然问我。

    我摇了摇头，“反正我在音乐上也并没有什么才华，早晚要回去专心搞科研的。不过是早一点，还是晚一点罢了。”

    “我可以找我爸，只要他一句话，几个举报算不了什么。”

    我抬起头看着褚月凉，一身赛车服的他看起来像是热血漫画的男主，只是神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冷峻。

    “不用啦，只是小事，不用麻烦江叔叔。而且，你也没必要为了这种事去跟他低头。”

    褚月凉低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开口：“‘微凉元素’关站了。”

    我有点惊奇：“你还关注‘微凉元素’？关站也正常，毕竟‘ARG－许微’都注销了，CP站少了一个主人公，也只能关了吧。”

    褚月凉的眼神似乎有点躲闪，“其实我不喜欢‘微凉元素’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种一定会凉的感觉...”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许微？！”

    我循着声音看去，Shirley挽着安如故的胳膊走过来，后面还跟着几名ARG的管理人员。

    “你怎么会在这里？”Shirley带着一贯的热情走向我，又弯腰看了看坐在我对面的褚月凉，“这位是...哎？褚哥！”她的目光在我们之间转了转，“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啦～”

    一旁原本在盯着我的安如故闻言，转头看向褚月凉。

    “你突然注销账号，吓了我一跳呢！其实第二天，如故就发了澄清贴，说那些照片只是你们从前一起做项目的旧照，被有心人拿来利用而已。你真的没必要那么做的。”

    “额...本来我也一直有考虑要退出ARG的，只是刚好借助这个机会了。”我不着痕迹地避开她放在我肩膀上的手。

    “啊是吗？我还觉得太突然了，你怎么一下子就退出了呢，我还担心是不是如故给了你什么压力呢～”

    “没有没有，也不算突然啦，我已经提前跟安社长报备过了。”

    安如故听到“安社长”三个字，不自觉挑了下眉，开口道：“‘微凉元素’都关站了，二位还这么努力营业。”

    褚月凉站起来，走过来牵起我准备离开，路过安如故的时候，他仍旧面无表情地看了安如故一眼：“ARG社长对办公室恋情如此宽容，偏偏不懂洁身自好，实在可惜。”

    安如故盯着我们离开的背影，冲我说道：“你已经不是歌手了，难道还要做演唱会嘉宾吗？”

    感觉到褚月凉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我回头笑着回答：“许微去不了，许九如一定会去。”

    8月12日，褚月凉“如月之恒”个人演唱会在兆京体育场如期开幕。现场歌迷的热情一浪高过一浪，我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看着台上的褚月凉闪闪发光。恍然间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曾经寡言少语的小男孩，如今已经成为舞台上魅力四射的男人；曾经互相舔舐伤口的两只小兽，如今也各自成长为不再惧怕前路的隼鹰。

    演唱会进程过半，褚月凉在台上微微喘着气，一束光打在他身上，他举起话筒，格外认真的神情：“接下来这首歌，我想和我爱的人一起唱。”

    现场的尖叫声冲破云霄。

    舞台上的褚月凉冲我遥遥伸出手。

    我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走上舞台，接过话筒，感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听见台下不知哪里传出一声粉丝的大叫：“许九如你爱他嘛？！！！”引得现场其他观众哄笑起来。

    我也有点无奈地笑起来，本想忽略这搞怪的一刻，却听到身后褚月凉的声音响起。

    “她不爱我也没关系，只要她不离开。她不爱我，我也能活下去，但如果她不在这里，我会害怕。”

    我的心头刮过一阵风。

    伴奏音乐适时响起，是褚月凉的原创歌曲《不崩》。

    我和褚月凉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彼时，他是清醒着窒息的溺水者，我是随时没有明天的求生者；后来，我们看着对方的伤口，也治愈着自己的伤口。我们从来没有很亲密，也从来没有失去彼此。或许这就是爱吧，也或许，我们根本不在乎这是不是爱。这是一种绝对的信任，是决无嫌隙的依托，是脆弱的rou体之中不灭的灵魂，是瞬息万变的世界里唯一的永恒。

    我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我看着台下无数光点汇集而成的星河，只觉得胸口突然紧缩，一阵灼烧般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失去意识前，我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完蛋，偏偏是这个时候，毁掉小月的演唱会。”

    ——热搜“如月之恒演唱会许微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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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搜“心脏病发作可能导致死亡”

    土豆烧鱼丸er＿：曝光别人病历真不道德

    本城莲007：还有人不知道，九如，出自《诗．小雅．天保》：“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里的九个“如”吗！所以，许微小名之所以叫许九如，就是祈求她能长命百岁啊

    芋泥波波ooc：所以...天保九如...也是这个意思，出自《诗经·小雅·天保》，意思是祝贺福寿绵长。褚月凉在《旖旎》寄语写“天保九如”，也是在祈求许微长命吧

    蒸熊掌鹿尾：虽然已经退圈，但还是要说一句！褚神当时让大家都叫小名许九如，是因为每叫一次，就意味着祝许微长命百岁一次吧！

    新野幼稚园：终于get到褚月凉演唱会为什么叫“如月之恒”，不就是九如里的第六个如嘛！

    ——“如月之恒”超话成立，3k长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