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快乐小狗和平板支撑

    藤丸立香倒是回来一次，突然出现在君士坦丁的卧室门口。

    “有什么要忏悔的吗？”她问。

    君士坦丁倒不觉得意外，只想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但是无从下手。

    “嗯……不知从何说起，大概会很扫兴吧。御主那边呢，有什么有趣的见闻？”

    “见闻倒是很多，只是很久没见到你，有点无趣。而且你整个人好像，”她绕着他转了一圈，“说是气压低好呢，还是安静好呢？”

    也许是维持住了人性，感到平和吧，君士坦丁笑了笑。藤丸立香理理他的长发，挠挠他的后颈。他垂下目光，等候她的命令。她把他往自己怀里搂了搂，看到小狗般的无辜表情一闪即逝，她觉得心化了，捧着他的脸抚爱起来，那可爱的表情慢慢回来，稳定在他脸上。

    君士坦丁对御主脸上毫不掩饰的爱怜略感惊讶，他不觉得自己的本质里有值得怜悯的成份，但不想破坏氛围，但是那抚爱过于舒适，所以目光也温顺下来，尴尬之余甚至眨了眨眼，活像一只受宠若惊的小狗。

    “想不想摸鱼？”

    藤丸立香刮他的鼻子，收获一声爽快的“唔姆！”，罗马正统在摸鱼，快乐小狗摇尾巴，她笑到冒泡。

    “床借我，做个平板支撑清净一下。”

    藤丸立香脱了鞋，趴到君士坦丁的床上，她有要清理的思绪。

    耶路撒冷是一个大的中转站，当前的局面是需要藤丸立香进行再分配的。

    东罗马当前的土地和人口已经达到君士坦丁自己的治理能力极限，而且比她预料更早启动了魔术的防御系统。之前，剩余小亚细亚及希腊部分交给哈布斯堡代管、作为权宜之计，是她认可的。

    但是有一个问题，没有主权意味着没有兵权，宗主国无战事倒还好，如有、且不进行处理，只会对他原本保有的国力进行消耗、让东罗马迅速陷入一个青黄不接的状态。君士坦丁见多了封臣属国的下场，当然有这个预见性。

    所以藤丸立香的猜想是，君士坦丁下一步的行动会在哈布斯堡清偿威尼斯债务之后，对哈布斯堡进行切割、收回罗马人的土地。扩大的土地虽然挑战君士坦丁的统治能力，但他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那些土地会成为他的新的战略纵深、弃卒保帅的卒子。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接手藤丸立香和十字军收复的罗马旧地，恐怕也是那经典的“罗马男人爱面子”的缘故。从御主和迦勒底接手的罗马失地，如果再丢，会是君士坦丁不想看到的局面。

    当然，这是藤丸立香的局限性，她是御主、是魔术师，更多的考虑在战术战略上。对于东罗马的产业没有她的从者本人认识得那么深刻。

    不过，两棵空想树落成一棵，异闻带之王的冠冕算是上了一半，他的本质也有变化的可能。空想异闻的扭曲变化可比纯粹魔术灵基的延展可能性要剧烈。这是藤丸立香第一次从零开始见证一位异闻带之王的诞生，召唤和奇遇而得的反派是一回事，亲手养出来的反派是另一回事，不可谓不奇妙。

    虽然不知道君士坦丁自己怎么想的，但进入这特异点以来，他的战争部署是以完全的防御体系展开的，丝毫没有进攻的意图，这是和其他异闻带之王最大的区别。所以那切割更大可能是通过搅乱和煽动开展的。现在他确实有这个实力。

    君士坦丁虽然花花肠子不少，但他行事都是符合程序正义的、本人也没有背信弃义的天命，属于拟人那一挂里没法落实拟人的。所以藤丸立香在意的是那青黄不接的时候。

    所以这是主从双方存有的第一个分歧。藤丸立香知道一个平行世界是怎么创造的：由特异点到异闻带，经历无数战斗和版图的拓展、最终化为世界，她觉得自己在培养一位比较特殊的异闻带之王。

    而君士坦丁反过来，他以为承担一切的御主才是正儿八经的异闻带之王，自己只需要苟住治国就好，在开拓历史层面依然是个躺狗。

    君士坦丁在床尾蹲下，双臂搭在床头注视着他的御主，满脸小狗般的震惊，他全然不知道御主的想法。只觉得藤傲天能做一个小时的标准平板支撑，简直不是人。

    藤丸立香看他表情可爱，腾出手去戳他鼻头，君士坦丁侧脸一躲，通常而言，藤丸立香的反应是藤丸立香从者的七倍，那一下还是让她戳到了。他找了块丝绸手帕给她擦了手，再给自己擦了脸。她懂了，那是周到的预备，就继续戳戳，那戳是指肚的轻触、对小狗鼻头的抚爱。他就随着她，一戳一个小狗眯眼。

    通常而言，耶路撒冷是基督徒的政治正确，或者说小型终点站，打到此地应该告一段落了。藤丸立香为驱动战争继续，也向法王查理七世传达了东罗马代管的信号。

    法兰西比德意志存在更多的问题：相比意大利，法国海军还不成气候、在这特异点对地中海的出海口比较少，鞭长莫及。如果要采取相同的方式，也要让东罗马代管。法王信任贞德，但对罗马没那么感冒，他还不太能接受这个管理方式。贞德懂战争但不懂精细财政的统治，只能说罗马皇帝是个虔诚的信徒，但是虔诚对法王而言更多是宗教上的趋向，离世俗的利益差得远。他还需要时间。

    藤丸立香倒尝试劝过让贞德代管，但她不是政治家，不能达到效果，而且法王也舍不得贞德离自己太远。虽然当前战事有正向收益，但到了耶路撒冷，他觉得也差不多得了，他想弥补给贞德的东西很多，希望她安稳生活。

    不过，要是这么一停，再起贞德就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如此一来，藤丸立香可驱动的势力剩下迦勒底、若安驱动的威尼斯和德意志十字军联军。东征还能继续，但没了圣女，打圣战总归差点意思。

    至于耶路撒冷再往南的两河，藤丸立香考虑过提前开启神代，但这个神代和泛人类史的神代相比，显然不是完全相同的概念。但，如果把异闻带的范围划分清楚，而且人理奠基值定得住，在这个阶段也不是不行。这是魔术师的考虑，不是政治家的考虑，一个选择。

    藤丸立香腾出手，搂住她的从者，这让平板支撑不那么规范，但各部位发力点还是没变，也没让对方受力，她捧着君士坦丁贴贴了一会，思绪飘起来，回到魔术和从者的调遣上。

    君士坦丁此刻也习惯了御主这不当人的平板支撑，贴着脸埋在她肩头，那感觉堪称安全，如果说这特异点何处有什么可以让他放下一切顾虑的地方，那就是此处。从者本是该守护御主的存在，而此刻反因御主的亲昵而深感安全，堪称奇妙。

    就算考虑到他为了那高维碎片在缓慢谋划的背叛，此刻也值得珍惜。

    “最近有什么新算盘吗？”藤丸立香像往常那样问。

    “嗯……很多……暂时……没有想好。”

    耳边的声音模模糊糊，听着像句梦话。藤丸立香又想起在21世纪米斯特拉斯的时候，君士坦丁在她身边时会很容易入睡。她捏了他一绺头发摇摆，感觉像玩安静小狗的尾巴。

    “没算盘，那我就替你打了，”藤丸立香收了平板支撑，捧起君士坦丁的脸，安静小狗一脸迷糊，睡得很安稳，“后天带种子和圣杯回去那边的米斯特拉斯，把空想树种上吧。”

    “嗯……”

    藤丸立香说了她的计划：“好了，把堡堡给我。”

    “不要……”

    君士坦丁咕哝着，又把脸埋到藤丸立香肩头。这让她觉得现在不是说正事的时候，就不再说话，搂着他捏起来。

    不过，君士坦丁是个表里如一的人，他说不要就是不要的意思。就算旷古绝今的人类最后御主藤丸立香乐意代练他的都市幻灵，在搞清楚那件事的代价之前，他也不会同意。只是这件事处理得太晚，一下卡到死线在他意料之外。

    与此同时，君士坦丁感觉到房间外的视线，他知道是什么邪门东西，就赶紧从藤丸立香怀里起来了。他记得自己的御主是什么人、带的是些什么邪门，那些东西每个都能随手毁了他脆弱的国家，所以绝不能陷入争宠的困局里。

    当然，藤丸立香也察觉到了门外的某个兽，也如同往常一样预判了君士坦丁的预判，搂住他没撒手。

    “不用在意。”

    但他有所不知的是，他的受宠被当成一个预兆，意思是“御主心情很好，很快就能排上队了”，毕竟等她摸快乐小狗可比等进银趴效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