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污垢
书迷正在阅读:模拟人生修改器、Kitty今天咬坏穿戴了吗、当小白花女主拥有大唧唧后[gb]、潮湿雨季、苦杏(古言NPH)、魔女和她的哥哥1V1、妻、肥水不流外人田 ( 1 VS 2 后妈VS父子)、心服口服(伪骨科,兄妹)、完蛋!被困在百合黄游出不去了
守卫强硬地背起怀尔德,他整个人倒挂在守卫肩膀上,摇摇晃晃的。 他没挣扎,直到酒馆的嘈杂被关门声阻隔在门里,才用有些沙哑的嗓音问道:“为什么跟着我?” 她只是一直这么走着。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咔哒咔哒声响,耳钉镶嵌的珠宝碰撞在一起,街上是寂寥的。 她其实没有那么多话可说。 也不愿意说。 因为见不得他和别人发生关系。 她从未真正明白怀尔德过。作为公爵,他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她都可以叫人去摘下来。 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就是钱和权力,可以得来天下99%的东西,却唯独对他失效。 她尤其在这时感到挫败,却丝毫没有别的办法。 “因为我想。需要征求你的意见吗?” “是。不重要。”他低声回道。 克莱特沉默地走着,把鞋跟踩得更用力,石板路有些疼痛般发出隐忍的喧嚷。哀嚎是死物发出的,人们刻意维持这般诡异的静默。 府邸也一样安静。 守卫把他丢在房间里关上门离开了。两个人伫立在没有灯光的室内,被月亮染成了蓝色。 “你什么时候和科尔森在一起的?” 她站在窗前,手贴在玻璃的倒影上。眼睛是眼睛,但是好像不是她的眼睛了,背后映出的身子在她的瞳孔里晃动,不知是自己还是身后的人在颤抖。玻璃足够冰冷,刺得她指尖的温度澌澌流在这块镶板里,好像秋天忽然过去了,寒凉大片大片裹住身子。 “你知道他是谁吗和他在一起。” 她突然转过身来,一连串话语从小且密的雨珠变成滂沱大雨。 “为什么?” “就算你想要帝国最大的医院我也可以给你建!”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不听话?!” 她怒吼道。 愤怒是威胁,威胁可以使人妥协。 她想等着,等着他说那句会乖乖待在自己身边的答复。然后按照心中的剧本,她下一秒会拥上去摩挲着他的头发说,没事的,自己与他同在,她会原谅他的。 书中的结局都是这样描写。 “哈。” “堂堂帝国公爵,还要干涉一介草民的行为?” 沉默良久,他突然开口,那句话期待的话却并没有如期而至。 怀尔德把头垂下去,头发挡在眼前,不愿意直视她。 “公爵要是这样不满意我,不如早日结束这段关系。” “我们是不一样的,真的。” 他把最后两个字放得很轻,像是强忍着喉咙里的愤怒。 她心里有些东西随着黑夜逐渐沉降在泥地里,现实是愚蠢的,怪诞的,这两句话带着庸俗的气息把幻梦终结。 她呆愣地站在原地,耳畔还在回响他的声音,吞噬掉空间中的每一分。 “不……不是这样的。”她脸色有些发白,站不住似的向后退了两步,想控制微微颤抖的声音,却难以做到。 “你说错了……” “重新说一次,怀尔德。” 这话似恳求,却是以强硬的语气说出的。她的眼睑有些温热,缘于痛恨他荒谬的失误,但是可以给予谅解。也许是因为自己心扉中的内容太过生涩难懂,亦或是他还没从酒精中彻底清醒……才会如此粗俗地打破这场戏剧,在结局中留下片肮脏的,晦暗的污渍,但只是一次失误罢了,一次罢了。 并非无法挽回,可以重新来过。 “这次再说错,我会把你的手脚都砍下来扔进河里。” 她用锐利的语言威胁道。 尖刀刻在骨rou上是剧痛的,痛到大部分人会悲啸、求饶、退让。足矣致命,人们甚至恐惧于听到她说这番话,无一例外屈服,避免刀刃带来的苦痛。 他一定不会例外。 “哈哈,好啊。” 怀尔德有些乏力,眼睛像死鱼双目,怔愣看着地板。 他动了动手指尖,感受到自己还是活着的,才接着说下去。 他好像砧板上的鱼rou,肝肠脾早已被剖出,却因为神经反射还在抽动,永恒的,暗无天日地躺在这块冰冷砧板上。 他无法感受到除疲乏之外的其他情绪了。 这并非是种痛苦的情绪,是一种,酸心的无力感。 “您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克莱特公爵。” 他麻木地说着,字句像鱼缸中溢出的水一阶一阶向下流淌。 “就算把我的身躯剁成rou屑也可以,但是……” “我无法变成您所期待的那副模样。” 话语机械式地从嘴角掉在地上,朝她涌去了。 怀尔德眨了眨空洞的双目,才能重新辨别清世界的形状。 “我无法变成宠物匍匐在您脚下。” “公爵从未考虑过我如何想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是。低贱的平民对于公爵来说算什么呢?” 说完才感受到淅淅沥沥的痛苦从头顶淋下来。他从头到脚都已经烂透了,生锈了。 怀尔德看着脚下的地板。地板明明是木头的,却会随着光的流动像绸缎一样熠熠生辉。他明明踩在上面,却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块污垢弄脏了这丝绸。 绸缎的尽头是不可一世的公爵,光亮簇拥着她,足够遥远,远到看不清面孔。好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位小姐。 月亮畏葸地挥洒自己的光辉,安静了起来。 克莱特意识到,现实世界因为足够荒诞所以总会发生许多例外。 “那你滚去死。” 她终于说话了,语气下头藏了段悲苦的调子。 不是这样的。 “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不是这样的。 “再让我看到你,我会亲手杀了你。” 这话缓缓飘在了半空中,她的语气也并非那么严厉,好像没有那么确定似的。 她拿起手摇铃晃了晃,铃铛发出清脆声响打破空间里低沉的气氛。佣人是小跑着过来的,皮鞋在地板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动静。 “把这位先生请出去。” 克莱特背光站在房间中,音调毫无起伏。好像重复按下琴键上的“哆”,这个令人厌倦的,单调的音符一直荡漾在空气里。是谁在踩着延音踏板。 咔哒一声。走廊透进的亮光也被忽然隔绝了。 …… 云好像快掉在房顶上。没有形状的雨落下来变成雾,稳妥地落在远处山峦,什么都看不清了。 “哎,到底谁会这么做呢?” 克莱特端起自己泡的茶嘬了一口说道。 “谋杀贵族可是死罪。” 她拿着信件看向面前的管家嘴角勾起抹弧度,语气却有些疲惫。 公事自然比情爱重要得多,要是不处理得当,她就无法再当个飞扬跋扈的公爵了。 “还要我配合调查……哈哈哈哈!” “你怎么看?”她抖了抖手中的信纸,下一秒用力拍在桌上。 “既然是神殿传来的,而且有明确的证据支撑这个案子重新启动调查程序……那也就只能劳烦公爵配合了。”管家一边说,提起茶壶替她倒上茶水。 “是啊。” “但是我怎么都不知道母亲是被谋杀的?” 她用手托住下巴盯着管家,似笑非笑说道。 “竟然有人比她女儿还清楚他是怎么死的。” “ ‘匿名举报人提供的证据‘…… 哈。”她着信上的内容轻蔑地笑了。 对面的人没有作声,把茶杯推上前。 “请用,公爵殿下。” 克莱特端起杯子,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嘴唇轻轻托住杯沿,他的眼神也像茶水一样渐渐漫上来了。 直到盯着她的喉咙做出吞咽动作,管家才垂眸看着地面,不知摆出副如何的表情。 “你出去吧。” 她挥了挥手。 “是。” 咔哒一声。管家的脚步声远离了房间。 克莱特猛然站起身推开椅子跑去盥洗室,手伸进喉咙里不停抠挖。 茶水呕了出来。 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眶像嘴唇一样动着,是生理性泪水,她终于有借口把眼泪流下来了。 冷水冲在脸上和嘴角,她细细揉搓皮肤,想把一些东西洗掉,还有那茶水。 克莱特抬起头来再次看着镜子,是完美的,和往常一样。除了发尾有些被浸湿,不过无伤大雅。 走出盥洗室,她拿起听筒拨下号码。 “是我。”她声音压得很低,边说着眼睛朝四处打量。 房间里唯一的声响是手上的戒指和听筒碰撞在一起发出的,这才稍微放心下来。 她接着开口:“今天传来了信。” “事不宜迟。” “首先是证据。其次是人。” “估计这次也是他的手笔……找到漏洞之前我不能出面,尽快。” 她放下听筒看着远处,雾蒙蒙的,心里头像远处的山被云沉重压着,还是有一半的忧郁没法疏解压在心尖,本应是像云雾一样,晴天出来就消散了,却好像越积越多。 猝然感觉胃传来阵疼痛,先是细微的,而后变成利刃不停剖在胃肠般的剧痛。她全然明白了,自己的判断是准确的。 克莱特甚至可以感受到汗从皮肤里渗出来,她有些吃力地想去够桌上的铃铛,却因为无法迈出步子而摔倒在地。 她只得去拽离自己较近的电话线把那拨号电话拉下来。电话摔在她耳边发出沉闷响声,剧烈疼痛好像斩断了感官的功能般,明明是近在咫尺的声音,却好像离自己很远。 她用尽全力拨下号码,直到对面的人先开口说话。 “我在书房……” 她大口喘着气,握紧了听筒。 “快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