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我要哥哥

    “我要哥哥……”他心里的恐慌终于决堤，光着脚站在那儿，流下的眼泪像断线珍珠，用衣袖怎么抹也抹不干净。

    呜呜咽咽，像只被彻底遗弃的小狗。再也没有人把他抱在怀里哄，再也没有人在他耳边喊他宝宝，再也没有人会陪他睡觉给他讲故事了，他以后只能自己睡觉吃饭上学。

    才分开几个小时，他只不过睡了一觉，闭眼之前哥哥在给他讲故事，睁开眼只剩下了他自己。

    赵锦辛只觉自己世界里的天塌了，哥哥走了，没有等他。

    他一上午握着手机不停打电话，手机里也一直提醒着关机，他不死心的一遍遍重复，得到的总是相同的回答。

    死去的记忆回溯，好像七岁那年也是如此，他害怕再一次噩梦重现。

    “还是这样吗？”邵雯从机场出来直接去了公司，开完早会又急急忙忙赶回来，她想看看锦辛怎么样了。

    车子刚入库，邵雯发现他坐在暖房门口，眼睛直盯门口的方向，看到她从车里下来，立刻奔过来朝里张望，车里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辛辛啊，哥哥已经在飞机上了，下午就会到的，到时候他会给我们辛辛打电话的。”

    赵锦辛见不到人，又原路返回，低垂着脑袋，维持刚才那个姿势，却没有再说一句话。邵雯跟他说了好些话，他只是摇头，拒不开口。

    “他已经坐了两个多小时，再这样下去会生病的，早上的饭也不吃，这眼看着中午了，饿坏了怎办？”

    秦姨愁的脸上的皱纹揪到一起，这孩子，太倔了。

    邵诺强行把他拎进屋内，任凭他怎么挣扎，“辛宝，还是不是男子汉了？你忘了你在拳馆受苦时说过的话了？不是说要变强大吗？”邵诺严肃地看着他。

    赵锦辛停止了挣扎，他逐渐安静下来，默默走到桌边，所有人都看着他，端起碗一筷子一筷子往嘴里塞，眼泪掉进碗里，拌着那彩色的米饭一起咽到肚子里。

    一碗饭见了底，也没见他夹过一次菜，这是他吃过的最难过的一顿饭，胃里反酸难受，刚吃下去的饭又吐了满地。

    “别吃了，辛宝难受咱不吃了，姨给你做其他的。”秦姨难受地看不下去了。

    下午他抱着手机坐在妙妙屋内，坐在满屋子的糖果香里，隔一会儿看看手机，隔一会儿打个电话，电话打不通他扔到一边，抱着腿看着一屋子的糖。

    等待是煎熬且漫长的，时间过得很慢，赵锦辛几乎要认为哥哥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一切皆是他的幻想。

    像佛家所说的，一切乃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

    他得了一种名为“贪慕”的病，贪恋哥哥给予他的温暖，贪恋哥哥的一切，想整个人都属于他，不逃不避，连哥哥的思想都要霸占住。

    邵群走了，也把他的快乐和依赖带走了，赵锦辛只剩下了空壳子，他把自己缩进壳子中，哪里也不想去。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瞥看了眼那熟悉的名字，脑子空白了一秒，立刻像复活过来，紧抓着手机不放，贴在耳边，生怕错过一个字。

    “宝宝，我是哥哥……”

    未闻其声先落泪！

    “宝宝，我到了，别哭！”

    他知道自己在哭，赵锦辛揉了揉眼睛，哽咽道，“我醒来找不到你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怎么会不要你呢，哥哥刚下飞机就给立马你打电话，宝宝乖，哥哥一直在。”

    “你说让我去送机的，你说话不算话，你怎么能这样，你都不等我……”

    邵群听他在那边哭，这边心如刀割，“乖，等我安顿好给你发视频，好好吃饭，乖乖上学，有同学欺负你找戚家那小子，哥哥不在你身边，也会一直跟你保持联系，好吗？”

    通话直到两人中的一方手机没电才停止，收了线，江从后视镜里对他笑道，“邵先生和小少爷的感情很深啊，小少爷这几年长得好，赵总和夫人深感欣慰，当初把他送过去是正确的选择。”

    邵群想到刚来的那段日子，随口问道，“锦辛十岁之前的那三年是不是过得不好？”

    江诧异，不明白他为何有此想法，“没有的事，赵董和夫人虽忙，对小少爷是极好的。”

    是么？

    通话长达两个多小时，赵锦辛听够了他哥哥的声音才放下手机，两人约着晚上一起视频。

    他在地毯上睡着了，做了一个温暖的梦，梦的背景是在邵群的那栋公寓里，也是他们曾经一起做过的事情。

    他梦见那个阳光甚好的午后，客厅里奶白色的墙壁，阳光从阳台照进来，映射出暖光，整个客厅暖洋洋的。

    “再等一会儿可以吃了。”

    烤箱打开的瞬间，房子里充满了海盐曲奇的香味，他等不及，邵群夹了一小块吹凉塞进他嘴里，空气里除了饼干的香味，还有哥哥身上的木质香。

    柠檬苏打水的清香很适合夏天，男人穿着无袖背心站在开放式的厨房，他高大的背影挡住背后的光。

    男人熟练地挤了青桔，又切开香水柠檬跟薄荷叶，赵锦辛拿起蜂蜜给杯子里倒，不小心蜂蜜倒多了，沾到他手指。

    “我以为很容易的。”他把手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一边解释。

    “乖乖等着，别捣乱。”

    由于他的捣乱，最后柠檬苏打水做的比较失败，入口太甜，薄荷的味道很清新，搭配海盐饼干又刚刚好，这是他们的下午茶。

    梦里的邵群没有笑他，他分明记得他把饼干泡进柠檬茶里，尝了一口后又吐掉，邵群笑他这是什么新鲜吃法，是蜂蜜不够甜吗？

    不是，是梦里太甜了，他舍不得醒来……

    赵锦辛醒来时，邵雯正蹲在他身旁，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辛辛，地上冷，我们回房间睡好不好？”

    赵锦辛看了一圈，心里空空的，他越看越难过，这么多的糖也不能叫他的心甜起来，嘴巴里全是苦的。

    “这里没有哥哥了……”

    说着眼泪又往下滴，滚在地板上，邵雯心里不是滋味儿，把他抱起来，“乖，哥哥每天都会给辛辛打电话的，是不是？”

    “可是，我好想他……”

    他在邵雯的怀里睡着，醒来后已经在房间的大床上，他把头埋进被子里，呼吸里全是他熟悉的味道，他希望这些味道可以保留得久一点。

    梦是甜的，没有哥哥的家是冷清的。

    “邵董，您找我。”

    邵雯那张干练美丽的脸上透着些疲惫和忧伤，表弟来到邵家开始一直在邵群身边，一刻离不得，梦里也在哭着喊邵群。

    “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助理接到任务后也是不解，让他去找一个普普通通的吹糖老人？这……

    助理打听后才明白过来，他们董事长要找的是当年为邵家小少爷做糖果屋的老头，他找了好几圈，几番打听下才得知那老头现如今已经搬了家，助理找了好多地方才找到他，老头已经不摆地摊，现在开了一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