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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怔瞧着我,浩海般的眸中一片死灰。似是费尽所有气力一般,手间断作两截的碧竹哐当落了地。如同我与他,本亲密如连枝,却注定劳燕分飞。我惨淡笑一笑飞身离去,足下玄罗海依旧浩淼,与天际融成一色。☆、真真假假腾云所过之处天气正好,我飞得低了一些,如此便能看见秋日的色泽,浓郁缤纷。这世间不乏瑰丽的名山大川,然在高空上俯首望去,哪处都不如如清峰似的。我摇了摇头,怎地无故又想起来了,不该再有留恋的。回雪泠宫么?还是不了,如今不过是一座孤冢,何苦徒惹伤心。这天大地大,却似乎总少了我的归属之地。我如没头的苍蝇般在大千世界中来回兜了几圈,终是觉得疲累,想了想调头往乘云之境去了。蓝梦见了我果真很是吃了一惊,“今日怎地这样便来了,况且你这头发……”想来天上的仙们都忙得焦头烂额,暂时还没那闲暇将舌根嚼到乘云之境来。我朝她笑一笑,“蓝梦,我如今是神了,不用再惧怕谁的。”她微张了嘴上上下下地将我瞧个透,犹似无法领会。我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就是比仙还厉害的那种。”一面说着一面在天字号厢房中翻来翻去的,终于被我翻出把剪子来。我从背后撩了一把黑发,很是利索地将剪子凑上去,蓝梦惊呼一声来不及阻拦,断掉的长发便散了一地。而后在蓝梦的目瞪口呆中,明明拦腰而断的黑发又蓦地疯涨,顷刻间又及了地,好像我那一剪子是虚剪的一般。我苦笑,“你瞧,厉害归厉害,可这三千烦恼丝也实在气人。”蓝梦怔了半晌,这才去寻来根发带递给我,淡淡地嗔怪,“既剪不断,便好好理理吧。瞧你这副模样,哪里像个神,倒是像鬼多一些了。”我心下感动,默默接了过来在镜前束起发来。镜中的女子却没我想的那般颓然,倒有些容光焕发,只是那一双眼,空洞洞的了无生机,又似看透了世间沧桑。蓝梦到底很是了解我,在我身后道,“怎地你的模样这般伤情?莫不是与那清徐又闹别扭了?”我淡淡道,“这世间没什么清徐,闲人倒是挺多。”见她疑惑我干脆说个明白,“‘清徐’是玄罗门那位扮的。”她那双狐狸眼又瞪得老大,呆了半晌才道,“怪不得……”“什么?”我挑了挑眉。她欲言又止的,“还记得你为了幽溟跳玄罗海那回么?”我“嗯”一声示意她继续。“是有风上仙将你抱回来的。那时你伤势其实很重,他守了你七日亦给你输了七日真气……他面上总是冷静,然有回我在门外撞见他拉着你的手说,‘你真当如此决绝,宁愿跳海都不愿在我身边么?’那神情真当伤心极了,作不得伪的……”蓝梦忐忑瞧我一眼,“可眼看着你快醒了,他却走了,还吩咐我不得将他救你之事说给你听……唔…他毕竟是个厉害的上仙……我以为他这般在乎你,总会再来打探消息,怎知却销声匿迹了。原来他干脆扮作了魔守在你身旁了。”我顿时一阵心烦意乱的,“那又如何?他抛弃我欺骗我是事实,见父君陷入死境却不救也是事实……”蓝梦呆住,“你说元睿将军他…他……”“是,他去了,在我眼皮底下。”我极干脆地道,想我真当也是心硬得可以了。一片死寂蔓延在我与她之间,忽地蓝梦握了我的手,却不曾有半丝言语,唯有一脸的忧色这般显而易见。我笑着同她道,“狐狸,你晓不晓得我这厢房内有个天大的秘密?”蓝梦接口便回,“不就是右边第二幅字画下的那个暗格?你的身家全在那了?”这回倒是我呆住了,她白了我一回,“我辗转待过这么些大户人家,你这一手也算得上拙劣又老套了。”她怨念极重地,“况且我出入这厢房的次数可要比你多得多了,你倒很是放心么。”唔……我忙打开暗格大概盘算了下,应是分文不少的。不想这狐狸竟有这等气节,倒是我小瞧了她了。攥着手里的银票忽地便想起了人间极流行的一句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顿觉无趣,于是将一沓银票往桌上一丢同她道,“你若是有一日听说仙魔之隙被补全了,便将这些钱拿去花了吧。造个宫殿养几个男宠都随你……”想了想又有些心疼,终究是我几百年劳心劳力的血汗钱,“不过我寻了很久的那把‘绕梁’之琴…唔…还有寒冰紫玉,若见着了要替我买下,我虽看不见,却也是安慰的……”我不曾注意到蓝梦愈发难看的脸色,仍旧絮絮交代道,“朝歌城的绣行庄颇挣了些名气了,若是你有兴趣将它重新开张,便去城外西郊寻李叔……财源应该不比蓬莱居差才是……赚来的钱便可劲儿地花了吧,别如我这般当个守财奴……”“究竟发生了何事?仙魔之隙又与你何干了?”蓝梦打断我,一对眼珠子乌溜溜地在我面上狐疑地探着。我风轻云淡道,“最近常感世事无常罢了,你听着便行。”说完便打个哈欠故意露出些疲态来。狐狸脑子本就活络,也很是知情识趣,“既乏了便早些歇息吧。”走到门口又忽地回过身来,“那个…若实在伤心,便好好哭一哭吧。这厢房隔音还是不错的。”我朝她微微笑着点一点头。她轻轻带上门,留给我一室清静。回首恰见一轮圆月悬在窗边,月华冰凉冰凉的,手掌一扬带起一道掌风将烛火熄灭了去,那月光便愈发肆无忌惮起来,连同晚秋的融霜曲折婉转地一点一点渗透进心头。蓦地月光下闪过一条黑影,我冷冷一笑,手心凝起真气,背负着这织云神力果然是没的安生的。那黑影果然探进了房内,我立于暗处,正要一掌劈了过去,恰在此时来人一个转身,秀气的面目在森白的月光下显露无遗。“云息?”我诧异地叫出声来,强按下蓄势待发的真气,随手引了红焰又将烛火点燃。突如其来的光芒令云息有些不知所措地立在窗边,头微垂着,“阿川jiejie。”我本是个善于记仇的,不久前他出卖我、将褐光带去如清峰的那回事自是没那么容易忘怀。然毕竟他曾是浣熊时给过我不少欢乐,那些日子的相处终究是有些感情的,如今这副站立不是的模样倒令我恨不起来,只以极淡漠的语气问道,“来找我所谓何事?”他咬了咬唇很是为难,“魔君令我来寻jiejie到魔界一叙。”我睨着眼有意无意从他纠结的面上带了一带,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