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好叶因为看不见所以提早相遇

    由于火灵的火光太强烈导致刚出生的半身失明，这是婴儿时期的好万万没有想到的。

    正常的婴儿这么脆弱吗？火灵的光很耀眼吗？这种程度就失明，人类未免太渺小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微妙的愧疚感。

    算了，去看看吧。毕竟人类的社会可是非常排异的，叶都看不见世界的样貌了，万一还有了灵视未免太可怜。

    于是，当好大了点，方便行动了，他经常跑去探望他的双胞胎弟弟。

    看着走路撞到桌角、柜子、从楼梯上跌下来摔得满头包还憋住眼泪不哭的叶，好不怎么意外，反倒认为身为自己的半身，这种程度的坚强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当叶去上学，因为看不见，所以很难分清到底是灵还是人类在对他说话，全部回应之后，他被欺负了。本就因为失明而被同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这场排挤变得更加严重。

    这是好第六次旁观叶挨打。

    他漫不经心地坐在树上，看着叶抱着头蜷缩在一块，像只小乌龟抵御几个孩子的攻击。

    太渺小了。他想。

    隔着一小段距离，他也能听见叶的心里在想什么——

    不能对普通人动手！

    满脑子都在想着这句话。

    好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这种愚蠢的坚持大概是叶明教给他的吧。

    星星斗篷的孩子垂下眼眸，望着叶小小的身躯发出闷闷地痛呼，不明显的、悄悄流出的眼泪——

    「人类不会明白你的善意，只会变本加厉。」

    ——没有丝毫出手相助的意思。

    好托着下巴，眼神冷漠。

    「给予恐惧才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你什么时候才会明白呢，叶。」

    欺负叶的家伙们似乎满足了，嘻嘻哈哈地离开。

    过了一会，叶慢慢地爬起来。全身都脏兮兮的，书包也破了个洞，因为膝盖破皮了，全身都很痛，所以走路的速度很慢。

    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走到路边，正好坐在好待着的那棵树下。

    好眯起眼。是巧合吗......？

    「你还在的吧。」

    叶突然出声。

    哎呀，看来不是呢。

    「嗯，我在哦。」

    对于自己能被小小的叶所察觉，好十分惊喜，声音都变得愉快了起来。

    「叶是怎么发现我的？」

    「因为我看不见，所以对声音很敏感。」

    叶闭着眼睛，头靠着墙。他很好的保护了自己的脸和腹部，脸上没什么伤口，受伤的都只有手脚。

    「每次你出现，都会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风一吹就会盖过去，非常轻微的声音。」

    从小的时候就会听见的奇怪的声音。一直到某次冬天，家里暖炉坏了，爷爷烧了柴火取暖，才发现原来是火焰燃烧的声音。

    那道声音永远都是不远不近的，静静地看着。如果自己受伤了，燃烧的声音又会凑近一点，但从来没有伸手触碰。偶尔还会发出「太渺小了」、「人类就是这种可悲的生物」、「现在把他们烧成灰烬，叶会成为第一犯罪嫌疑人吧」之类的发言。

    把人们烧成灰什么的......还是不要吧，这种事情。

    叶心想。

    「你经常出现在我的周围，该不会是跟踪狂吧？」

    「好过分啊，来看弟弟的情况也能叫跟踪吗？」

    「我可不记得自己有个哥哥......」

    好跳下树，轻盈地落在叶的面前。他蹲下来，抓起叶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引导他抚摸自己的五官。

    叶下意识地想要抽回，好却扣住他的手腕，像是强迫消费般死死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茎子有教过你辨别人脸的方法，用手去感受，再用大脑描绘画面。叶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吧？现在抚摸我吧。」

    好说。

    「我们两个可是双胞胎，即使有些微不同的地方，大致上还是一模一样的。」

    双胞胎？

    叶迟疑了一会。如果是双胞胎......如果自己真的有一个兄弟——

    那是多么美好的事。像做梦一样。

    几秒后，叶的手指缓慢地在好的脸上移动。

    眼睛......鼻子......眉毛......嗯，这是嘴唇，颧骨，下巴，额头......还有耳朵，咦，戴了耳环？

    「......还是小孩子就戴耳环，没问题吗？」

    「啊，没问题的。」

    五官的部分结束了，叶换抚摸头发长度。从浏海的样子一直到发尾。对方的头发非常非常的长，摸起来也很舒服，应该是用心地保养过。

    撇除耳环和发型，在五官上，这个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真的是双胞胎吗？」

    「没错。货真价实。」

    叶抿起嘴，「那，你死了吗？因为神出鬼没的，除了灵以外想不到其他人了。」

    好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又抓着叶的手摸摸自己温暖的脸颊。

    「真是的，叶明没有教你如何辨别人类和灵吗？我是人哦。摸起來是溫熱的吧？吐出来的呼吸也很明显。」

    「这样啊。」叶忽然露出笑容，「哥哥还活着，太好啦。」

    ......真微妙，被人喊哥哥什么的。

    「还是叫名字吧。麻仓好。」好说，「不过，建议你不要在叶明面前说出这个名字。」

    「为什么？哥哥跟爷爷的关系不好吗？」

    「......不要叫我哥哥。至于关系不好，这不是很明显吗？」

    好伸手抚摸叶的脸，拇指轻轻压在他的眉毛上，在眼皮附近令人不安地抚摸。

    「明明是双胞胎，却从来没有一起生活过，叶想过为什么吗？」

    好的声音放轻了，同时也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叶愣愣地望着他，那双无神的眼睛倒映出好的模样。

    「为......什么？」

    好微笑着说：

    「因为，叶的眼睛是我弄瞎的。」

    ——省略火灵的存在，直接把矛头对准自己。

    既然麻仓家想把叶培养成自己的对手，那么，他就好心地帮一把，这样叶也会变得更加强大。

    到了那一天，他们会融为一体，再也不会有孤单的时候。

    好已经做好接下来被叶视为敌人的准备，甚至连孩子哭泣的场景都设想到了。

    ——然而，叶没有给他预料中的反应。

    面前的小孩子坚定地看着他。

    明明那双眼睛无法看见任何事物，好却有种被直视着灵魂的感觉。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哥哥不需要自责，不是你的错。」

    这个人，用强大包裹着柔软的心。

    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温柔的、燃烧的噼啪声总是在自己的周围，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下次，哥哥可以光明正大地来找我。」

    叶说。

    爷爷、爸爸和mama都很忙，所以经常是一个人。

    即使大自然的声音很热闹，灵的声音很热闹，但还是想要有个人陪在身边。可以牵着我的手熟悉每一条小巷，可以教我读书识字，可以窝在一条被子里叽叽咕咕地说话。

    属于叶的心声不断地流入心中。

    叶微微歪着头，把脸颊紧贴着好的手心。

    他有些害羞地笑了起来。

    「如果可以经常来就更好了。」

    好微微睁大眼睛。

    这一刻，他清楚地听见了——

    因为哥哥也有着同样的，寂寞的味道。

    啊啊，是吗。

    好闭上眼睛。

    原来我也很寂寞啊。

    ＊

    很久以后，去了一趟地狱，回来时不知为何眼睛能看见了的叶，第一次看见好的持有灵S?O?F——

    记忆中的第一抹色彩忽然被点亮了。

    小的时候，叶一直不明白，明明从记事起就看不见任何东西，为什么脑袋偶尔会有模糊的、不是黑色的画面出现呢？

    看着燃烧的火灵，叶终于找到答案。

    「真是的，还一直告诉我，眼睛看不见是自己导致的......」

    这不就是火灵燃烧时的光吗？

    隔了许多年，叶和他哥哥发出当年的同款感叹。

    「婴儿时期的我未免太渺小了吧。」

    ——自从六岁那年起，好就断断续续地住在麻仓家，爷爷像只炸毛的猫快飞了起来，但还是无法阻止对方来访。

    mama和爸爸的反应倒是没那么强烈，还会煮好的份一起吃饭。叶和哥哥相处时间大幅增加，于是不可避免地染上好的口癖。

    站在火灵肩膀上的好听见了。

    好捏着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叶，我说过好几遍了吧？不要学我说话。」

    「这也没办法吧。毕竟哥哥动不动就「太渺小了」的喊，昆吉、波吉都学起来了，玉绪也快被带坏了。」

    这次的通灵王大赛，比起兄弟之间的战斗，大概更像是一场大型的家庭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