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蛇蝎心肠
78蛇蝎心肠
夜很深了,月光发白,透进落地窗像一层薄薄的雪。 “白先生?” 两个男人坐对面沙发,穿灰色夹克衫,面貌普通身材中等,是利亨总部旗下律师楼的人,游走于灰色地带手眼通天。 二人拿出几份资料递给白岑。 摆在最上面的,是孟真的离婚案卷宗。 她的第一次离婚诉讼被驳回了。 白岑看完以后沉默了很久,再抬眼问,“有什么良策?” “孟小姐的离婚官司恐怕是场持久战,眼下有更紧急的事。”男人拆开另一只牛皮纸文件袋,取出一份A4纸张装订册。 册子颇为厚实,印得密密麻麻五颜六色,全是从网上打印下来的内容,结合茶几上最近一周的报纸,几份文件综合起来就一个意思——孟真被网暴了。 舆论为了证实她的蛇蝎心肠,攻击她以豪门权势逼死一个无辜女人。 各种猜测传得沸沸扬扬,集中在陈怀南婚礼那日坠楼的女人身上。 坠楼案当时定性为自杀,如今翻出来重新调查,顺藤摸瓜查到吴善慈身上,又牵出她身上的另外几宗命案。 但吴善慈自杀,死无对证。 坠楼案只是个引子,坠楼女人全家都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留下一个两岁的孩子。 那原本是一个富足的小家庭,夫妻二人做连锁餐饮,只有一个女儿送去美国留学,期间与陈怀南相爱并结婚生子,无奈丈夫答应了家族联姻,小富家庭的女儿为此丢了性命,也连累了父母。 舆论从不关心真相,最多感慨一句上嫁吞针。 流言渐渐失控,指向孟真。 孟真刚上任风头正劲,相反负面新闻也来势凶猛,将她送上风口浪尖。 孟家花钱封口,没有解决任何问题。 孟雅岁数再大,到底还是温室玫瑰,没见识过江湖手段,心不够狠,她的世界过于文雅,教出来的女儿心肠太软。 她能逼走白岑,是因为他心甘情愿让步。 白岑看完文件扔上茶几,肩背放松了靠上椅背,“处理这样的事情你们有经验,非常时刻非常手段。”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钱都不能解决的,那就拿人要害或是性命,总之大家心照不宣,清楚其中的门道。 他扬扬手,“自行处理,别留下痕迹。” 这二人领了命起身,走的时候又说,“白先生,还有一则消息需要警惕,陈氏的人已渗透进百衍集团管理层。” 白岑抬手,手指轻点玻璃桌面,“密切关注,尽快提交名单和股份占比。” 二人点头离开了。 白岑松一松领带,肩背展开往后仰,让自己完全靠进沙发里,长腿搁上茶几,不留神碰倒了酒瓶。 没有人去管,红酒瓶轱辘滚动,像不受控的人生走向,终会有停止的一天。 叮一声撞到桌角,酒瓶停下滚动的轨迹,红酒泼洒出来,熏得满屋子酒气。 他深深呼吸,放任自己沉浸在这种虚假的醉意里,好像有几分想她,就像是无处不在的空气。 还是太闲了,他自嘲笑笑。 王克关掉办公室大灯,打开墙角一盏落地灯,又将中央空调温度设置成24度,灯光昏黄温度适宜,很适合休息。 他默默收拾起茶几上散落的文件,捡起地毯上的红酒瓶,倒来一杯温水,“白董,润润嗓子。” 分明是给他解酒的,却不敢明说。 他根本就没喝酒,一口都没有。 白岑修长手指覆上眼睫,锋利的喉结滚动几下。 王克捧着杯子,“我下去买解酒药,晚餐想吃什么?” 早就过了晚餐时间,白岑勾起唇角问,“我醉了?” 他声线清楚,没有半点醉意,这一句话轻飘飘问出来,倒像是质问。 王克舔舔嘴巴,“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岑一翻身坐起来,眼神清明,“你明天不用来了。” “啊?”王克两步走到他面前,整个人的状态都绷紧了。 刚刚开除掉助理小刘,难道现在要开除他? 王克很心虚,“白总,是哪里有纰漏,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当时孟雅踢白岑出局,一并清除掉集团公司里他的人,王克能留下,是沾着白颂林的关系。 那时候王克还是刚进百衍集团的管培生,一次去基层实习,遇上白颂林巡视时摔倒,小伙子背着老板走了二里路,没有一句怨言,从此成为白颂林眼里最实心眼的人。 白岑当时调王克做秘书,孟家没人反对,白岑离开了留下王克,更没人反对。 王克理所当然成为新任总裁孟真的秘书。 白岑回来以后,王克开始打两份工,白天给孟真当秘书,夜里给白岑当秘书,干活不累还赚两份钱,蛮好。 他紧张兮兮拿出手机,翻出社交软件,打开夏慧的对话窗口,调出几张照片递给白岑,“这是今天的。” 照片里是孟真的日常,起床的,喝水的,游泳的,吃饭的,还有坐在办公桌后批文件的,最后一张大概是发现被偷拍了,美丽的眼睛瞪过来,假装凶狠也很可爱。 白岑的脸色罕见地温柔,目光眷恋,接过照片仔仔细细看起来。 过了会儿,他拍拍身旁的位置,“坐。” 王克战战兢兢坐下了。 白岑说:“我要你将全部精力放在她那边,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恐怕不太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