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缺心眼
78.缺心眼
“那你陪我。” 这是心上人的哀求，林煜心口一紧，却下意识看了一下卧室。 “他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徐泠洋怕他犹豫，连忙说道。 “我先送你回房间吧。”林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关上任池洵的卧室门，跟徐泠洋离开了。 徐泠洋休息不够，好不容易温度降下一点儿，又去了一趟森冷的山洞，冷热交替引起高烧。 医生来给他打针的时候，徐泠洋死死盯着那根尖细的针头，它刺破手背的皮肤扎进血管后，冰凉的温度让他不舒服的皱了皱眉。 “林总，我这边会看着给少爷换药，您不用太担心，可以去休息。”医生贴心地说。 躺在床上的男人立刻丢给他一记眼刀，这人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明天就把他炒了。 林煜看了看头顶的吊瓶，说：“没事，我学过换药，你去忙吧，我照顾他就好了。” “好吧。”医生没有多做停留，很快离开了。 林煜坐在床边摸了摸徐泠洋的额头，“要不我去给你拿条毛巾吧？” “我又没有烧得快死了，没必要搞这么复杂，”徐泠洋顺势抓着林煜的手腕，深邃阴鸷的眼中蒙着一层水雾，看着特别可怜，“你现在不会走对吧？” 林煜现在很担心任池洵醒来之后会崩溃，想留在他身边等他醒，徐泠洋虽然发着烧，但他跟任池洵经历的事不是同等价位，任池洵比徐泠洋的经历要严重一些。 看见林煜明显犹豫了，徐泠洋心里发慌，皱着眉握上林煜的手，满脸哀求：“你别走，”他罕见地放低了姿态，用脸蹭了蹭林煜的手臂，声音沙哑，“我也需要你啊……” 林煜心口一震，看着手边毛茸茸的脑袋，他怎么也不忍心离开了，摸着徐泠洋柔软光滑的脸颊，他俯下身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我不走，就在你身边。” “有点儿冷。”徐泠洋眨了眨眼。 “我把空调给你打开吧。”林煜歪了歪身子，想打开床头的中央空调。 “不是身上冷，是这个药。”徐泠洋不悦地看着床边的药瓶。 冰凉的药滴进身体里确实不好受，林煜握住他的手，发现徐泠洋的手掌心都是凉的，他只能把手搭在插着针管的手背上，把药劲量帮徐泠洋捂热。 “这样是不是好点儿了？”林煜问。 “嗯。”徐泠洋哼唧了一声，闻着林煜身上清爽的香味，掌心感受着他的温度，困意来袭，他睡了过去。 透明的药缓缓流进形状细长温润又漂亮的手里，林煜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柔情，徐泠洋睡着的样子特别乖，睫毛静静地垂在脸上，五官帅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他的容貌和小时候很像，完全就是放大版。 对于徐泠洋，林煜始终无法对他太狠心。 林煜给他换完两瓶药，徐泠洋退烧了，已经两个小时了，不知道任池洵醒了没有，林煜看了看不远处的房门，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徐泠洋。 终于，他垂下双手，像做了一个重要决定似的，在徐泠洋的嘴唇上落下一个吻，转身离开了。 二层的卧室，几名佣人围在门口，屋里传来严琮劝诫的声音：“你真的没事，真的，谁让你没事闯进实验室，那里面有致幻剂。” “你骗人……”任池洵的九条尾巴以保护姿态将他裹在中间，他蜷缩着身体抓紧身上的被子，声音哽咽，极度嘶哑。 林煜连忙冲了进去，白光在屋里环绕，形成了一道能力极强的强化结界，连他都进不去。 看见林煜来了，严琮松了一口气，小声在林煜耳边说：“我给他喂的药加强了他的身体，现在他身上没什么痕迹了，但是记忆肯定还在，要不你让他镇定下来，让心理医生给他洗脑吧。” 林煜拍了拍他的肩膀，“洗脑就没必要了，我去劝劝，你们辛苦了。” 说罢，他走到结界前，手掌搭在白光上，轻声唤道：“阿洵，阿洵你听见了吗？我是林煜，阿洵……” 细微的呼唤混着熟悉的味道，任池洵的尾巴缓缓从眼前放下，露出一双魅惑众生的狐狸眼，他仰起脑袋，轻薄的鼻翼在空气中嗅了嗅，确定是林煜的味道才慢慢放下警惕的心，收起了结界。 林煜冷硬坚毅的面庞落进视野里，任池洵眼眶一酸，眼泪珠子瞬间掉了下来，林煜几步走到他面前，任池洵径直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哥，我害怕，好害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要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没事，没事，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林煜一下一下抚摸着他单薄的脊背，任池洵的皮肤已经恢复如初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哇，好漂亮。” 围在门口的几人发出一阵惊呼。 任池洵的脸蛋本就精致，又吸收过灵药，身体各方面素质都上了一个台阶，容貌也更加昳丽无双了。 颇有几分被滋润过的样子…… 心理受到严重打击的任池洵正处于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他只能接受林煜待在他的世界，旁人一说话，他就吓得直往林煜怀里钻，紧紧抓着林煜的衣服，身子颤抖，毛茸茸的大耳朵垂在头发里，九条大尾巴裹着林煜，“走开，走……都走……” 林煜连忙朝严琮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退出这个房间。 严琮十分无语地带着人离开，还顺手带上了门，他可算知道徐泠洋为什么这么讨厌任池洵了，这完完全全就是个深切落实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的小绿茶嘛。 徐泠洋但凡能跟任池洵学到一星半点儿，也不至于跟林煜闹得这么尴尬了。 等人都走了，林煜揉了揉任池洵的耳朵，柔声细语地说：“他们都走了，没事了阿洵。” 任池洵的耳朵抖了两下，瑟缩着躲在林煜的怀里看了看，果然没别人了他紧绷的肌rou才放松，“哥，他说的……” “严琮说的是真的，”林煜坐在床上摸着他的脸安慰他，“你也知道，宁岛下面都是实验室，你去的地方刚好做过雾化实验，里面使用过致幻剂。” 任池洵垂下眼帘遮住满眼哀伤，“可是，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太真实了……” 他清楚的记得那人光滑的手掌在他身上摸过，会带起阵阵颤栗，甚至清楚的记得那人的吻有多强势，还有自己被占有被侵犯的每一个步骤…… 他越想越崩溃，简直要疯了。 “有些梦是会这样，你做这个梦可能是因为看见了身边有太多同性之间的感情，所以……”林煜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任池洵解释了，毕竟这事一旦经历就很难忘记。 “哥，”任池洵拽了拽林煜的衣服，“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不想待在这儿了，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这个梦。” 林煜轻轻拍着他的背，“好，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等任池洵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天也擦黑了，林煜安顿好任池洵才回去找徐泠洋，他想跟徐泠洋好好谈一谈回国的事。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徐泠洋一个人，他静静地喝着粥，灯光将他孤寂的影子投在地上，他的身形好像越来越单薄了，林煜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林少爷，您来了怎么不进去？”华叔拿着一份文件站在林煜身后。 徐泠洋拿着勺子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林煜的视线落在华叔手里的文件上，“现在要工作？要不交给我吧。” 华叔先请示地看了一眼徐泠洋，见他没什么反应，他不由得对林煜讪笑道：“还是少爷来吧。”说着，他把文件放在徐泠洋面前的桌子上，转身对林煜笑道：“您还没吃饭吧，我让他们再上一份，粤菜怎么样？” “好的，谢谢啦。”林煜说。 等华叔走了，徐泠洋拿起那份文件，头都不抬地问：“任池洵没什么问题了吧？”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半分喜乐。 林煜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他没什么问题，你呢？” 徐泠洋手一顿，他舔了舔发痒的后槽牙将勺子随手丢在碗里，骨瓷的勺子磕出清脆的声响，“有必要吗？” 在林煜心里，他徐泠洋没有任池洵重要，嘴上说着“我在”，转头就抱别人去了，安慰完别人还故作贴心的回来问他过得好不好，这他妈…… 徐泠洋真想骂林煜缺心眼。 林煜知道徐泠洋是什么意思，并且他理亏，没什么好争辩，“对不起。” “滚吧。” 林煜一而再再而三的抛弃他，徐泠洋觉得再跟他多说一句话都要压不住火了。 “真的对不起，阿洵经历了那种事，我回去的时候他精神都快崩溃了……”林煜说到此处突然捂住嘴，徐泠洋的精神状态好像也不好，并且他确实关心任池洵比徐泠洋多。 徐泠洋痛苦地闭上眼睛，额角青筋暴起，他现在真想把碗掀到林煜身上去！ “行了，我接受你的道歉，赶紧滚。”徐泠洋快压不住火了，他将注意力转移到文件上，一看上面的内容，脸又黑了几度。 “我还有事跟你说，”林煜连忙开口，“阿洵他精神状况不好，能不能让我带他回国？我保证不乱跑不乱行动，不信你可以派人监视我。” 徐泠洋默默地看完手中的文件，忽然问了林煜一句：“林煜，你恨我吗？” “啊？”林煜对上徐泠洋淡漠的眼神。 “江央的死，挑了你的脚筋丢进精神病院，包括那三年，林煜，你恨我吗？” 恨吗？也许吧，可林煜心中的愧疚更多。 “你觉得我们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徐泠洋又问了一句，目光挪到那份文件上。 “什么意思？”林煜心里莫名有点儿慌。 从徐泠洋给他喂长生不老药之后，他就隐隐约约感觉徐泠洋不在乎他了，可是后来……譬如新年那晚的缠绵，和徐泠洋冒着大雨找他，林煜怎么都不相信徐泠洋不在乎他了。 徐泠洋喝了一口粥，“等会儿吃完饭之后，你就走吧，今天晚上就走，想去哪去哪儿。”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手里始终拿着那份北极围剿失利的战斗报告。 林煜食不知味地吃完了这顿饭，烦闷地用手抵住额头，他不想跟徐泠洋把关系闹成这样，可他一定要回国，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他在宁岛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保镖得了命令，连夜安排专机送林煜和任池洵回国。 黑夜中，宁岛灯火通明，随着飞机起飞，宁岛在视野中逐渐缩小，小到和天上的星星一样，等越过结界，宁岛就彻底在林煜眼前消失了，他只在这里短暂地待了一个月，却见到了徐泠洋那么多藏在心底的样子。 一离开澳洲，任池洵的心情开朗多了，脸上的笑都多了起来，倒是林煜一直闷闷不乐。 为了安慰任池洵，林煜带着任池洵去了小渔村。 半年前，舅舅的房子被一把火烧了，后来林煜就把它改成了一间咖啡馆，反正靠近度假村，客流量还挺多。 杜川的新身份就是这个咖啡店的店长，可林煜这次回来没见到他。 “最近的情况有些不乐观，我根据你提供给我的信息，把景昭的活动范围锁定在格陵兰岛周围，但是没有发现他的痕迹，并且……”任池洵踹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 “并且什么？”林煜面无表情地问。 “每一次深入追踪都会跟JC的人撞上，煜哥你说过，我们的调查不能跟JC冲撞，所以杜川那边没办法继续下去。”任池洵抬眸看了一眼林煜。 他们停下脚步站在海边，夕阳将影子在地面拉长，林煜眼中蒙着一层金光，看不见眼底的思绪，“那就不用继续调查了。” “别呀哥，你不想手刃仇人吗？”任池洵激动了起来。 林煜知道任池洵现在专注这件事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分散注意力，而林煜也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任池洵身上，看着他一天天开心快乐起来，林煜心里能舒服一些。 不然总会想到徐泠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