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珠加更】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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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露薇站在夕阳下,左脚的纱布有些可怖,她穿着一双室外拖鞋,慢吞吞地走,身后一个女孩追上来,气喘吁吁喊她:“冯露薇,你怎么了?” 女孩背对夕阳,刺入冯露薇眼帘的先是一个剪影,光亮沉入她的瞳孔后,女孩清晰的面孔浮现出来,是上次陪她去寺庙的同学。 “我没事,皮外伤。”冯露薇没停下,仍旧慢吞吞地走。 “我扶你吧。”女孩搀住冯露薇的胳膊,把她当成脆弱的病患。 冯露薇有点诧异,扭头看她,“我不付钱的。” “我是什么jian商吗?”女孩咯咯地笑,“扶你一下还得收钱?” 冯露薇看着她,缓了几秒,淡声说:“谢谢。” 她偷看女孩胸前挂着的学生卡,卡片正反翻转,随步伐晃来晃去,快到校门口才看清她的名字,黄舒滢。 “会有车来接我。”冯露薇在路边停下。 “好哦。”黄舒滢松开手,往公交车站的方向去,“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再见。” 冯露薇又迟滞片刻,忽然笑出来,遥遥冲她说:“再见。” 话音刚落,又听见有人喊她,“冯露薇?” 声音充满试探,似乎不确定是她。 冯露薇回头看,一辆摩托车在她身后驶停,崔屿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温良无害的脸,惊喜地笑了笑,“真是你啊。” 见她不言不语,崔屿指向自己,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她,颇为诚恳地帮她回忆,“我叫崔屿,岛屿的屿。不记得我了吗?昨天晚上在你家花园里,我提醒过你不要去。” “那不是我家。”冯露薇立刻沉下脸,把头扭回去。 “对不起,是我用词不当。”崔屿从摩托车上下来,追到她眼前,宽阔肩膀截断她的视野,“你的脚还好吗?” 冯露薇止步,略微抬头看他。眼前的男孩比她高一个头,偏小麦色的皮肤,又是一身运动衫,笑起来却有两个小梨涡,一双眼睛不设防,泄露了他所有的心事。 “你来这里找我,冯智麟知道吗?”冯露薇慢慢勾起嘴角,笑得很怪异。 “我想见谁和他有什么关系。”崔屿面露尴尬。 “你想见我?”冯露薇拎出他话里的重点,漫不经心把玩,“为什么?”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哦。”冯露薇的脸水静无波,无所谓他的话外音,把手机从背包里抽出来,“联系方式报给我。” 她保存好崔屿的社交账号,没兴趣查看他账号的细节,又把手机咕咚扔回包里。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吧。” “不用。”冯露薇语气寡淡,她在等贺青砚的车。 昨夜没能让他生气,冯露薇十分挫败,她决定今天一鼓作气,再次重申她要当情人的志向,偏不信贺青砚能始终维持好脾气。 那辆熟悉的黑色汽车,恰好在此刻缓缓停在她身边。冯露薇拉开车门,后座是空的,她的手悬停,没有往里进。 何钧见状从副驾驶下来,向她解释:“青砚书记可能、可能没空,让我来送你去换药。” 他习得用词谨慎的规矩,不把话说得绝对,因为贺青砚正在马路对面的汽车里,隔着十余米默默看她。 既然不送,又费尽周章换辆车跟来,贺青砚从来不做这么没效率的事,何钧隐隐察觉不对。可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的悟性还没燃透那层纸。 冯露薇听了,一片空白的表情慢慢长出笑容。沉默、疏远,这是他大发雷霆的前兆吗?冯露薇想象他正在磨刀,先割开她自己这个麻烦,再切割冯家…… “那我送你去吧。”崔屿立刻接过话头,递了一个头盔给她,他的车上原本就带了两个头盔。 按照她以往的脾气,冯露薇是不会轻易答应他的,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大多数展现出犬类的气质,需要威压、需要吊一块咬不到的rou在他们眼前,像训犬那样逗弄他们,男孩才会快速上头。 但今天冯露薇心情好,她坚定地认为,贺青砚已经生气了。他昨夜没有立即发作,是体谅她受了伤,不把情绪压在她身上。 贺青砚是个好人。 冯露薇笑出声来,抬了抬受伤的左脚,又扯自己的裙摆,“我这样上不去你的摩托车,而且裙摆太短了,我会走光。” 崔屿反应很快,立刻脱下外衫,双手绕至她身后,将衣服围在她腰间。他上身只剩一件浅灰色运动背心,双臂裸露在外,是精瘦的肌rou线条。 “你这样骑车会冷吧?”冯露薇上下打量他,忍不住问。 倒不是出于关心,只是他为此生病的话,冯露薇就平白无故欠人情债了,她不喜欢还债。 轮到崔屿开心地笑了,他笑起来是眉眼弯弯的类型,微微偏头看她,“没关系,我身体很好的。” 耳边传来汽车驶停声,接着是贺青砚的声音,“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冯露薇惊诧回眸,没留意这辆车是从哪儿出现的,愣愣问:“何叔叔不是说你来不了吗?” “事情办完了。”贺青砚端着波澜不惊的脸,影子被夕阳拉成一道黑线,横在两个年轻人中间,“把外套还给别人,上车。” 又是这样的表情,完全寻不到生气的纹路。冯露薇方才白高兴一场,小小的心起起伏伏,终于还是跌入谷底。她犹犹豫豫解开腰上的衣服,臊眉耷眼的模样,让贺青砚看起来像棒打鸳鸯的恶霸。 “鸳侣”之一的崔屿还在争取机会,他焦急且单纯的脸,是绝对的正派角色,“贺叔叔您挺忙的,这点事情我来就行。” 贺青砚不紧不慢转向他,拿出长辈高高在上的模样,慢条斯理地讲:“上个月是谁的摩托把中山公园的雕塑撞翻了?现在又骑着车到处跑,需要我通知你爸吗?” 崔屿偃旗息鼓,把外衫穿回身上,声音虚了几分,“您别揭人短啊。” “走吧。”贺青砚目光来回,停在冯露薇身上,轻声催促她。 假如她不愿意跟着走,贺青砚也无法做些什么。他被荒诞的梦困扰,本不想再轻易与她碰面,起码梦到她的第二天,别再见到她的脸,别再碰到她的身体,否则他不确定还会再梦到什么。 她站着的时候,像一棵青树,身形笔直且时常昂着头。她总是流血,这世道其实没有那么多危险,但她总能找到长满尖刺的角落,把自己的枝桠伸进去,被钉住、被刮伤,宣布占领新的土地。 贺青砚都想不起来,他处于什么冲动,竟然走下了车。现在冯露薇坐在他身旁,汽车启动了,她闷闷不乐盯着车窗外,玻璃框将她和崔屿圈在一起。 仅仅在昨夜,她睁着熠熠生辉的眼睛,坦荡直白地说要做他的情人,天亮后又为另一个男孩伤神吗? 这是她心血来潮的游戏吗? 她真是,真是个坏女孩。 ------- 把~外~套~还~给~别~人~~~~ 咦?什么东西酸酸的,有人闻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