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谁敌手
天下谁敌手
七年前,世居西京的燕王嫡裔、高陵郡公独功谋反。举事前夜,独功妇武氏惧祸,向时为新丰令的荀多士首发。多士调细柳营兵,前往平定,擒获一干逆党。尽管武氏等皆指独功妹独伊是主谋,最终天子只处死独功,携独伊归雒宫。 七年后的今日,当年的谋反少女已正位中宫。 戛玉一点儿也不觉得稀奇。女俘是最别致的战利品,最能激发男人的性欲。占有她,意味着征服的圆满。多士亲手俘获、绑缚了独伊,即使未能占有,再见她面,总能回忆起那金戈铁马的一夜,少女就缚时的柔弱、花钿委地、罗袜生尘,欲望在血管里激湍、澎湃。 她正想得出神,轩内忽有一瞬的摒息。举目一观,果然是荀多士到了。他的第一眼,是朝她望过来,微微点头,算是招呼。正如司徒姑母所讲,一丝不肯错。 此刻,流云繁涌,月色益发曚昽。夜风拂起柳絮、杨花与梨之落英,漫天飞舞。 除却天边月,多士是第二个发光体,且比太阴更受瞩目。 戛玉罗衫单薄,浸在如水冰寒的月光里,简直是透心凉,心中却得意地叫嚣:我的,我的。 单是他的男色,也值得她发昏。 乐伎已经在调弦、试音,很快就要踏歌了。他会不会过来,与她连臂?交际场中,本不该如此,但也有爱得发狂的夫妇、情侣罔顾规则。天子每临舞场,总是与皇后携手。 结队时,多士的确向她行来,中途却被另一贵妇人截住。 彼程氏,字克珺,是齐开国宰相程义方的晚生女,国中最富有的女子。同时,她也是天子祖母——太宗淑妃——的甥女;今天子为数不多的密友,御前说得上话,因而很受士子追捧。 她一定也诱惑过他,现在也不肯罢休。 依附权势女子仕进,在本朝非无先例。如今正得势的乔琳相公,据说就是攀着太宗淑妃的裙带上位。 不过,戛玉并不警惕,因多士有格。谁是敌手,谁不是,她最清楚,甚至会暗笑程氏多余一试。 有人轻拍她肩,招呼:“喂。” 侧首,正对一张娇蛮而挑衅的面孔。 是乔相公侄女致柔。 乔相公至今未娶,从异母兄那里过继了一双侄男侄女,养在膝下。女即致柔。 据说,他也有意招荀郎为婿,却为多士婉拒。致柔与戛玉,家世相当。乔相公的事业,正处于飞腾期,而蘧相公则将致仕。多士舍彼而就此,是政治立场不同,还是觉得戛玉好过致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