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米比的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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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娅从三年前就居住在这里。 三年过去,她根本都快忘记了外界的都市繁华。今天心血来潮,除了购买一些杂志报刊,还特意买了本英语词汇,在国外无论去哪里,不锻炼口语的话,都会忘记说话。 没成想现在站在厨房里,看着沙发上静坐的男人,她会庆幸这件事给麻烦减少了一点麻烦。 半小时前,她还从凳子上摔下来,撞进男人的怀里,她第一次看见不再是胡子拉碴的法国人的脸。 男人大难不死后的眼神那样清澈,有些浑然的盯着窗外,阳光透进来,高干的鼻下呼着轻弱内敛的气息。 耳上至鬓头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碎发茂密湿漉的垂在额上。深邃的褶窝里圈着淡蓝色如钢锥般凛冽目光的瞳孔,身上带着亚热带雨林的芭蕉叶香气。 “你…” 她双脚挣扎,男人有力的手掌只是腕部轻轻发力握住了她纤细的腰段,往前走了两步,将她赤裸的双脚放在了地毯上。 绕过身走到刚才的柜子旁,伸手拿下了那袋米。 “你,你是谁…” 她刚想问,看见卧室门大敞的空荡大床,现下有了答案。塞格探觉的目光对上她,方才在怀抱她时,对方还面露了一丝暗红,拿起桌上的水杯。 “你醒了…” 这就是昨天她背回来的男人?别说,沉是有沉的道理,不仅力气大个子也高,站在眼前有些不适应… 说话间偶去瞅他,就连面容也是她有些结巴的缘由,很俊逸。 她不自觉抚上胸膛,突然脸色微变。 “靠。” 反应到自己还没穿好衣服,她转身就跑了进去。 再出来时看见小小的红色沙发上,架着男人的腿,他翻阅着映有脱衣舞娘封面的欧洲杂刊,视线随那双出现的蝴蝶凉鞋慢慢上挪。 少女光滑的肌肤如沐牛奶,略夸张的银饰戒指隔指戴满,右手绘有印度古典黑纹线,把弄着耳上的流朱耳环。 鼻上一点细痣,勾长的眼睑媚柔刚英,回眸流转间都像是上天赐予这一方净土的礼物。 和他在那天海岸边睁开眼看到的一模一样,当一切变得清晰起来,浓艳的色彩叫他挪不开眼。 透射的午日阳光下。 她走到百叶窗旁拉开帘子扑了扑晒在外面的衣物,微弯过腰趴在窗台上展现完美的腰臀线,而后抚平了衣服,是宽松的波西米亚裙。 姣洁赤丽的面容和外头的黄土沙漠形成靓丽的风景。 至此终年,都深深映在他的脑海里,直至死亡带走他的身心。 … “嘿?” 她见他并没有回应,不知道这个家伙男子在发什么呆。 对方歪头,挑了挑眉。 “你是谁,怎么来到这的,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感觉如何。” 男人低眸默言的滚了滚喉咙,看向女人,欲出声时被打断 “噢!” 她还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就说了中文。 “you。”她选择英文,“where are you from。” 男人眼波流转,似有些防备的没想好如何答应这个问题。 “can you speak English?” “听不懂中文也听不懂英文吗。” 发现这个人不仅沉默,好像还不会说话,于是大胆猜测。 “你不会说话?”她指了指嘴巴。 对方一愣,嘴角的幅度不知是肯定还是否认。 “算了,哑巴就哑巴吧。” 只是可惜,看起来如此俊色的人,不仅变成那天的狼狈样,而且不会说话。 桑娅是个接受反应很快的人,短短半小时内,她就不再询问过多的问题,因为当她猜测的时候,男人会以点头或摇头来表示。 比如你是不是出了海上事故还是意外,或是来到这的旅客,不过看情况不是后者。 “哦对了,你叫什么?” 对方漫不经心的思索了几秒,抓起她的掌心,在上面落下了英文字母。 被异性触碰的电流感有些敏感的传输到她的大脑,她拼读着。 “赛格,塞格?” 对方淡眸的眼睛垂去,冷冷的点了个头。 “你多大了。” 看见比出的数字后,她不惊感叹,真是青年意气风发,这副狂掠的五官竟只有二十二。 在她出门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接触了很久这个房子,大概知道这是某个沙漠,但在她的解释下才知道。 他竟然飘到了南非。 可是这样渺无人烟的地方竟会住着这样的少女。不同于他在城市里见到的,她穿着打扮都不同,像是四处游荡的流浪族,不屑于张扬的耀眼和直爽。 看着一身的伤口,都在提醒他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自然也提醒他得关切去路。 碍于身份特殊,看着厨房里的身姿,不能交待真实。 “呃…” 他挑眉,指着自己的掌心。 桑娅停下手动的动作顿了顿,莞尔一笑。 “我叫桑娅。” 桑娅,桑娅…他在脑中想着。 “这里是纳米比的南边,昨天我在骷髅海岸边看见的你。” “你是经历了什么意外,这么多伤,我都处理过了,算你走运,遇到我这样人好的。” … 桑娅… “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她想,这个人不会不能说话还是个聋子吧,看见男人的摇头,她才放心。 “饭还没做好,你先喝点水吧。” 她递给他,在近距离看见他硬挺的上半身时,才想起他一直是赤裸的,麦色的肌肤上大大小小的疤痕,大部分已化得很浅,在瞥到那胸肌时,不由得升起了几分暧色,裤子撕烂的穿着。 “咳…那个” 她出声,“你穿件衣服吧。” 男人听到她这么说,看了看自己,再看向她,眼中潋滟着缓缓点头。 深邃的眼光观察这个女孩,耸肩指了指自己。 “什么?”她反应过来 “哦,你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了,我昨晚帮你脱下来后就扔在角落里了。” 昨夜,她在黑暗中帮他脱下了衣服,在浴缸中,下半身盖着毛巾冲洗了几遍,想起来还有些不好启齿。更别说去注意他的身材。 不过对方看起来只是随意点点头,对他来说,并没有想到其他地方。 放下杯子走到纱窗边思索了起来,片刻,伸出手将那白色帘子取了下来。 走到缝纫机旁坐下,脚踩上去,开始一点一点的裁制。 塞格看着她认真细致的侧脸,全程目光都随之她的动作汇聚着。 “好了,你穿上吧。” 她拿起那件由帘子做成的上衣,比划了一下,除却领子许有些潦草,连扣子都给做上了。 他在接到那衣服时,不在手里动也不动的打量着。 “嫌丑吗?” 当然。 但他看着对方期待的神色,摇摇头,还装作带了种坚定的否认。在不确定对方的身份,和自己是不是真的身处一个遥远的地方前,他隐藏起自己的全副脾性。 在穿上后还不停去嗅领口的气息,带着那天在车上的清香。开始一点一点回忆起来。记得在意识模糊的醒来间隙时,他听到对话的声音和汽油味。 每次半睁开眼都能看到女人的脸庞,甚至久了,会对这脸庞的出现产生安心和信任。 她带来水,处在他的附近甚至在解开扣子时他还醒了一次,不过只是手下意识覆在了对方的手上便昏睡了过去。 看见四周从白天到夜晚,夜晚的来临让他无比惧怕,以至于浑身哆嗦起来。 桑娅一度以为他在海里久了,浑身冰冷。若是太冷,肌rou就又会陷入僵硬,于是点了灯,堆了一堆东西盖在他身上,这才慢慢停了下来。 光是给他包扎,就用光了所有物资,她今早又去采购了许多。 “吃吧。” 一盘玉米糊,两碗牛rou汤和粥食,香气四溢的弥漫在餐桌周围。 “我平时一个人住,吃的不多,随便应付便罢了。”看着他身上有伤,多呈了点牛rou在他的碗里。 对方不怎么回应,淡薄的神情看上去不像是过分温文尔雅的人,他的五官多了几分掠野之色,融合了一点礼貌的平和。 但还是比划了个“Thank you。” 就慢慢的吃了起来,看起来是饿了,依然举手投足间富有体面,甚至有些优雅… 不像是习性贫瘠的人。 “下午我送你去沙漠外面吧,到驿站,叫那些法国人送你出去,你需要治病,我这里医疗条件也不好。” 对方听言脸上多了几丝沉寂的思虑,放下东西看向她,面无表情的摇了头。 “怎么了?” 他比划了几下,大概意思是还有伤,且不能说话,无法与别人交涉。 不过正是因为有伤才需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简单问了两下,她也就随便了。 “那就先住两天吧。” 正好她也还没法跟那些法国人说通,到时候又是麻烦,肯定得花点钱。 塞格没有说话,心里想着,这个女人还真好骗,不像是什么杀手… … 午后她晒了点衣物,躺在廊头的躺椅上睡着了。 “有事你喊我。” 塞格走出去,看见椅子上的女人睡颜温柔,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从洛马出发前,他是带了有八个人的,其他人另坐一搜已提前到达。之所以选择海上游轮,还是因为隐蔽不易被发现,否则此次的这批军火是要被截胡。 没想到在回途中的大西洋冷水域里遭了大暴雨,迟迟不能进驶,但他知道这不是最大的原因。 让一船的人丧命,只剩他一个活了下来,这其中的内鬼作祟十分明显。 … 是夜,雾面的海上缓缓行着一搜船轮,几个男人在烧烤后畅饮庆祝军火的交易,这其中包括他的兄弟。 “怎么不喝啊。”塞巴掏出雪茄,在阴冷的越来越狂烈的风中点燃。 “要下暴雨了。”身旁的人静静的踩在甲板上。 “下就下呗,好不容易做完一笔,这回老爷子叫你一个人出来,等你回去,蹬脚之前总得把家当交给你了吧。” 他呼了口烟,鸭舌帽下是复杂忧郁的神色,与夜色混为一体。 “不知道。” 转身回了里面,卖给要打仗的那几个中东佬着实划算的多,不像在欧洲,整天和那几个意大利人,德国人纠缠,危险是危险了点,但他没的选,多少人盯着他,等他出差错,这一点他早该想到的,哪怕是自己人。 所以未必要在交易前出错,回航中利索的解决,然后顺手占了功劳就行。 他和几个人交待完账本以后,目光落在比他年轻一点的男人身上。 对方是旁系亲族的人,安插在这里意图不明,他理应防着一点,没想到只是一晚就沉不住气。 夜里火星四射的枪声蔓延,玻璃窗碎裂,跳出几个人倒在地上,他第一反应就是找到账本。 “shit!” 左臂中了一枪,巨痛充斥着神级,塞巴找到账本跑了出来,将他推开,从后面禽住。 “杀了他!” 男人被枪决在地,鲜血流淌在整馊船上。 看着塞巴满嘴脏话的踹起甲板,他盯着地上那一动不动的尸体,看到颤栗的头部立刻拿起枪,只是对方先一步用尽力气抬手 他猛得挡在塞巴面前。 砰! “塞格!” 他从空中坠了出去,掉进无尽的深渊里,眼前浮现塞巴的身影和声音,巨轮的船底游过一群鱼,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中枪,只是一瞬间忘记了意识。 之后的几天几夜,他都在挣扎与昏厥中漂浮在海上。 “你算是有幸遇到了我,才能把你救回来。” 少女对他说的话浮现,他看着她忙忙碌碌在厨房里纤细的身材,想着这么瘦的是怎么把他背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