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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夜色沉如水,卫国公府内周遭一片寂静,只有春醒的小虫子不甘寂寞地在草间呢喃。秀芝饿着肚子,手脚被捆得发麻,半梦半醒躺在大炕上,忽耳际一声极轻又极清晰地“吱呀”一声响,让她猛地睁开眼。屋里没灯没蜡,黑黝黝一片,借着晦暗月色,她察觉到一团黑影闪进屋来。秀芝竖起了寒毛,低低叱喝了声,“谁?”那身影快速来到炕边,一只大手从黑暗里伸出来罩在秀芝脸上,一把沙哑难听的声音低低在秀芝耳边响起:“是我。”秀芝绷紧了身子,被绑的手脚动弹不得,更被这人唬了个魂飞魄散,一下说不出话来。来人继续道:“只要你听我的,我有个法子,让你摆脱他。”秀芝听见自己心跳的“咚咚”声,刹那间将来人意图摸了个通透。这人仿佛在井底挖开一条隧道,问她要不要走。不走,是死路一条,就算她帮汪昱探听出灵芝身世,那之后对汪昱来说,她还是废棋,迟早要拿去喂蛊。走,一想到走,她心跳又快了两下,只要她能摆脱汪昱,走到什么地方去都好!秀芝迅速拿定了主意,猛地点点头,对着那人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吐了口热气,“好!”那人松开手。秀芝轻声喊了声,“安大哥,你有什么法子?”这声安大哥让安孙澍彻底放松下来,看来这位安家姑娘的境况,比他所知的更糟,连丝毫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上他的船。安孙澍手没收回来,反而不安分地往秀芝颈项下头滑去,一面哑着嗓子道:“等机会,等他再给你蛊毒的时候,你留着,给他自己。”秀芝随着他大手的游走,紧绷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她吞了口唾沫,艰难道:“可他,有解药。”安孙澍沙哑的嗓音中满是怨毒与戾气:“那又如何?过些日子是浴佛节,那是我们唯一能出府的机会。只要你在浴佛节前打听到安灵芝的身世,我会劝他在那里动手,而你只需要把动手对象换成他就好,等他回过神时,我早就跑远了。”他大手将秀芝覆体的衣衫撩开,那生涩的身体因他的触碰而僵硬,他满意地上下摩挲,汪昱那恶心的癖好简直让人作呕,而女人,这才是他该享用的,他低低一笑,“不对,是我们。”☆、第308章借力驱人燕王府离北宫门只两条街,进了宫门,宋珩与灵芝二人便分道扬镳,换乘小轿,宋珩去往太极殿,灵芝则直接由内宫庆华门往皇后所住的坤宁宫去。坤宁宫的金黄琉璃飞檐在望,灵芝下了轿,在宫女引领下,沿着朱红宫墙,刚要进殿门,从里头窜出一座小山。“哎哟!”那小山撞到前头宫女,自个儿倒惊叫起来。宫女纤弱的身子哪经得住这一撞,往后一倒,灵芝眼疾手快顺势扶住她。那宫女忙站直身子,对那小山又是福身又是赔礼:“都怪奴婢不长眼,郡主没事吧?”说完又回身对灵芝福了福,“多谢燕王妃!”那座小山正是兰阳郡主周娟娟。她一身宝蓝织锦褙子裹着圆滚滚的腰身,满月脸涨得通红,眉目间怒气冲冲,正要朝宫女发火,听她说燕王妃,这才注意到灵芝。“安四姑娘?”她有些讶异,愣愣看向灵芝。她身旁婢女小声提醒,“该叫燕王妃了,郡主。”周娟娟带点委屈带点怒火的眼神瞬间变了,眨眨眼看了看灵芝,“燕王妃来做什么?”灵芝朝她福了一礼,浅笑道:“妾身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周娟娟点点头,若有深意地看着灵芝,不再说什么。灵芝也不便耽误时间,又笑着朝她福礼告别,跟着宫女往里头走去。正如她所料,周皇后现在对宋珩也好,对她也好,都没放在心上,对周家来说,宋珩只是个不讨人喜欢的蠢笨王爷,也没法寄予厚望,经过金家一事,彻底放弃了笼络他的念头。皇后显然有心事,对灵芝的请安心不在焉,让人给她赐了坐,上了茶,就自顾自拿着茶碗盖一下一下轻轻扫过茶碗边沿,连简单的日常问候都懒怠问几句。灵芝则有她的打算。她放下茶盏时,白瓷轻轻碰在楠木案几上,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脆响。皇后这才抬起头来,灵芝忙垂首道:“妾身笨手笨脚,扰了娘娘!”皇后并不在意,似这才想起要例行问几句,淡淡道:“无妨,王府里可还习惯?”灵芝轻轻叹一口气,似有无限委屈,低低道:“不瞒娘娘,那府里……”又顿了顿,径直道:“妾身想请娘娘做主!”皇后早知道燕王府里头是什么情况,见灵芝倒是不把她当外人,坦坦荡荡诉苦,对她顿生了几分好感。她许久没为人做主了,在这后宫里头,看着是个能做主的,但那些狐媚子哪一个不是阳奉阴违的?就连景荣都让她伤透了脑筋。她正色看了看灵芝,“王妃尽管说,你是皇上钦定的燕王妃,谁人敢给你委屈?”灵芝起身跪到猩红宝相花地毯上,情真意切道:“妾身身为新妇,自然嫁夫尊夫,可妾身也是女人,满天下女子,谁能受得了自个儿夫君宅子里有成群结队的侍婢?她们一不是妾,不能为燕王开枝散叶,二不是婢,不能在内宅伺候干活。何况,燕王府还得靠宫里头的支出俸银过日子,白白养着这么多人,不是给娘娘添负担么?”她敢如此说,是有考量的,正是看准了这皇后是个善妒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女人,最讨厌那些莺莺燕燕。果然,以前皇后将灵芝看作莺莺燕燕一类,现在身份一转,立时将灵芝看作了同道中人。她颇有些同感地点点头,言语间有些同情,“你如今是王妃,这些事和燕王商量即可?为何还要我做主?”灵芝似有难言之隐,张了张嘴,又闭上,抿抿唇方开口:“妾身不怕担了善妒的名儿,该送走的定会送走,只是,有几位是皇上和太子殿下送来的人……”皇后恍然大悟,立时又恨起来。这样的侍婢,不过是男人们的玩物,赠来送去,内宅之主若手段强硬的,随便发卖到外头乐坊私窠,都在情理之中。但大周朝有个非明文规定,同僚或好友间赠送的侍婢,可以随便打发,但若是上司送的,可就不敢随意处理了。宣德帝给宋珩送人,她倒是可以理解,她和郑国公也乐意看见宋珩变成纨绔模样,只是太子手头这样的人是哪儿来的,一想到她就恨得牙痒痒。任她如何管教,这个儿子终究是沉溺在酒色上头扶不上墙,她可以想象,宋玙东宫里这样的女子更是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