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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此言,唐俊已是一脸的佩服:“原来如此。”他向王襄躬了躬身:“学士大人果然渊博,在下受教了。”王襄此时心情极佳,抚须朗笑道:“此乃四丫头发现的,老夫可不敢掠美。”一时间,房中气氛十分轻松,一扫方才的凝重。只是,傅珺的心情却不像王襄这样好。虽然已可基本确定墙上的红斑就是茜灵砂,可是,那凶手的行为仍有解释不通的地方。此时,便听孟渊箫鼓般的声线响起在了耳畔:“阿珺,在想什么?”傅珺拉回心神,转首望了望他,道:“我还在想这四脚橱柜之事。从地上撬走的砖块以及那墙壁上茜灵砂飞溅的印记来看,凶手一定是不慎落下了装茜灵砂的瓶子,茜灵砂自瓶中飞出,洒在了地砖并墙壁上。而凶手撬走地砖的目的,应是不想叫人发现茜灵砂。”“四丫头说得是。”王襄沉声接口道,“那茜灵砂颇为珍异,坊间有人卖到十金一瓶,周家只是普通民户,自不可拥有这般奇珍,若叫人发现了必会疑其死因,故凶手才会撬走地砖,又以橱柜遮掩,这并不出奇。”闻听此言,傅珺隐在帷幕下的墨眉已然蹙了起来,清淡的话语声中含着一丝难得的迟疑:“外祖父高见。只是孙女有一事不明:凶手既有时间撬地砖,为何不顺手将墙上的印迹抹干净,反倒费力去挪四脚柜?原因何在?”这是最令傅珺不解之处,她的眉尖越蹙越紧,续道:“移柜子可比擦墙壁麻烦多了。这橱柜又高又重,移动十分不便。周氏夫妻陈尸数日。亦即是说,凶手有大把时间做安排。他为何舍简就繁,非要去挪动橱柜不可?他有什么非如此不可的原因呢?”被傅珺这样一说,众人才发觉这其中确有蹊跷。“也许是有了突发之事。令凶手不得不匆匆离开,只得移柜加以遮挡?”唐俊说道,一面用手摸着下巴,神色间带着几分沉思。这解释有些牵强,然而却也说得通。王襄沉吟了片刻。一摆袍袖,展眉笑道:“罢了。据老夫看,还是先查茜灵砂的来路为上,其他容后再说。”“正是。”唐俊点头道,眉间染上了一层自信的笑意,“茜灵砂并非寻常之物,联调司以此入手,不日必有结果。”茜灵砂本就价高物稀,这凶手身怀此物,必有来处。只要抓住这根线往下查,想来亦是能查到些线索的。虽然心中仍有疑问,可目前看来,唐俊的搜查思路才是最为快速有效的,于是傅珺便亦笑道:“外祖父与俊表哥所言极是,茜灵砂确实是一条很有用的线索。”王襄心情大好,傅珺便趁此良机又提出去西厢勘察,自得到了应允。此时孟渊与唐俊又凑到了一处,商议着接下来的搜查事宜。傅珺便与王襄二人又来到了西厢。西厢是作厨房并杂物间用的,灶台就占了一半儿。又有一应厨具餐具,墙边打了一具碗橱,地上搁着散开的面口袋,东西亦是摆放得极为散乱。王襄便指着那碗橱道:“方才我忘了说了。据仵作验明,当时这柜中尚余了小半锅汤,汤中亦有一些煮熟的毒菇。”傅珺闻言点了点头,又向四下细细打量了一番。这间房虽事物杂乱,但却如东厢一般,让人觉出一种安详的生活气息。傅珺只凭直觉便可断定,此处就算凶手来过,亦必是一物未动、不留痕迹的。不过,她还是循例仔细搜检了一番,结果自是一无所获。她也并不气馁。今日发现了茜灵砂这条重要线索,搜查已有重大进展,她心里还是颇为开心的。与王襄自西厢出来后,见孟渊与唐俊仍在说着话,二人面色沉肃,似是说到了要紧处,王襄便与傅珺往院门处避了避,涉江此时便走上前来,弯腰替傅珺整理衣裙。方才的一通搜查,傅珺的裙摆上、衣袖上皆沾了好些灰,看样子涉江是早就忍不得了,此时一见她过来,便立刻上前帮着收拾起来。傅珺心中暗觉好笑,也不点破,只立在矮檐下与王襄说话。此际已是日薄西山,一脉斜晖自西厢铅灰色的屋顶铺泻而下,洒落在小小的院落中,并不见丝毫暖意。北风卷起地上的灰尘,搅起几根破棉絮,在风里翻卷不息。望着这院中孤冷的景像,傅珺不由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可是冷了?”王襄问道,语声十分慈蔼。“孙女儿不冷。”傅珺笑道,又问王襄:“外祖父可累了?要不要进屋坐一会?”王襄捻须笑道:“你外祖父可没这般老朽。”语罢微顿了顿,又笑道:“今日幸得你在,否则,茜灵砂只怕将永藏于壁间。”傅珺笑了笑,蓦地想起一事来,犹豫了片刻后,便向涉江的方向看了一眼。虽隔着帷幕,涉江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便自又退至一旁。傅珺便扶着王襄往院中行了几步,方轻声地道:“外祖父,孙女有一事想问问您。”“但说无妨。”王襄仍是捻着胡须,笑容温和。傅珺沉吟了一会,将声音压得极低地问道:“我想问问外祖父,棋考与荃儿,现下如何了?”王襄捻须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他凝目望着傅珺,神情渐渐变得冷肃。“为何问起他们?有人找过你?是谁?”王襄沉声问道,花白的眉毛蓦地拢起,眼神变得格外锐利,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久居高位者的威压。“并非如此。”傅珺轻声语道,“只是听人偶尔说起,说在二表姐处见过荃儿。”这是一个十分合理的推测,荃儿必是以王宓陪房下人的身份,才能跟去刘竞府上的。王襄的表情略略放松了一些,眼神也和缓了下来,道:“原来如此。确实,当年荃儿是去了逆王府中。”并没有否认,而是直承其事。傅珺点了点头,又轻声问道:“那二表姐现下已在皇觉寺,荃儿……也跟了去么?”王宓如今在皇觉寺出家,也算留得一命,据说任氏还偶尔会去探望于她。☆、第645章王襄当年致仕时早已分了家,如今王昌一家皆另府别居。对于这个长子,王襄已经尽全力保住了他的命,余事却不好再多管了。且舍去一个平庸无才的王昌,换得王晋、袁恪并王宗等一干子弟的前程,王襄所为可谓封建大家长的明智之举。听傅珺说及王宓,王襄的神情便又有些黯淡,道:“那孩子如今在寺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