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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皇帝的身体却是越来越不好了,有一日还免了早朝。如今太医院的几位院判每天都守在宫里,随时为圣上施针换药,斟酌药方。只是,这些皇宫里的事情,普通百姓是不知晓的。他们津津乐道的,还是傅氏四女的捐银之举。而傅珺的“大孝”名声,自此由京城传了开去。随着这件事,平南侯府的门槛似也跟着抬高。最近向傅珈与傅琮提亲的人家多了不少,张氏倒有些挑花了眼。便连傅瑶并傅玠也成了香饽饽。侯门荣耀、遍身光鲜,然这一切并未给傅珺带来任何变化。她仍如往常一般安然度日,对旁人的态度亦无分毫变化。节气转至小寒,天气愈加寒冷。不过,朱雀大街上却是一日/比一日热闹了起来。又到了年末将近之时,各家各户皆忙着采买年货、杀猪宰羊,置备祭祀之物,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这一日,美芳斋的小伙计清晨起了/床/,打着呵欠卸下了门板儿,便拿着块抹布忙忙地擦起柜面儿来。今天他起得有些迟了,外头的天都亮透了,过会子若是让掌柜的知道此事,指定又要扣他的工钱。他可还指着这些工钱过年呢。他一面卖力地擦着柜面儿,一面呵着冻僵了的手指,心里暗暗咒骂:也不给用热水,这么冷的天能冻掉人的手指头,掌柜的心忒黑了。他正自在腹内骂得欢,忽听得远处隐隐传来一阵“轰咚咚”的声响,虽声音不大,却十分沉闷,震得人心都跟着晃。他连忙住了手,抬脚跨过门槛便向着声音的来处张望。☆、第520章那声音一直响着,在街上听来更觉真切。整条大街的人都不知出了什么事,或驻足、或出门,皆是向着声音的来处看。一时便有人问:“这是什么声音?莫不是冬天打雷?”另一人便答:“你抬头看看这天,太阳这么老高的,哪来的打雷?你这眼睛莫不是摆设不成?”那人却也不恼,仍笑问:“既不是打雷,莫不是哪里耍百戏的?要不是舞龙的?”上元馆酒楼的掌柜此时也被这声音惊动了,出得门来张了一张,便顺嘴回道:“这不是耍百戏的,那个方向是安德坊。”这话一出,众人俱是静了下来。安德坊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都察院、大理寺与刑部皆在此处。因此处位于城西,乃是整个金陵城煞气最重之处,而这三法司干的就是抓人砍头的事儿,因此衙署便皆设立于此。那美芳馆的小伙计这时候倒想起来了,一掌便拍在大腿上,大声道:“我知道了,这是大理寺外头的登闻鼓。这是有人击鼓鸣冤呢!”此语一出,整条大街的人都惊得愣了愣,随后便是一阵群情激动。这必须得是天大的冤情啊,否则谁会去敲登闻鼓?登闻鼓可没那么好敲。鸣冤之人进了大理寺之后,过堂之前先得吃一顿杀威棒。据说一顿棍棒打下来,不躺上一个月是绝好不了的。若是身子骨弱的只怕能去了半条命。既敢击鼓,便表示这苦主儿必有着极大冤情。这种热闹若是不凑上一脚,那可就枉称金陵中人了。一时间朱雀大街上空下去一半儿,买年货的人都跑了,直道“年货等回来再买,这热闹可是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那小伙计也张嘴咂舌地抻了脖子去瞧,恨不能两条腿也能伸过去,被掌柜的一记毛竹板敲在头上,方才咕哝着回去干活儿了。那掌柜的其实也很懊恼。登闻鼓已经好些年没人敲了,这场热闹必然好看。可惜他要开店做生意。只能望街兴叹。安德坊大理寺门前,傅珺一身素服,腰垂青带,正一下一下地敲着登闻鼓。在她的身后。沈mama并涉江等人皆肃容立着,青芜与青蔓二人抬着一样东西,那东西上盖着一面绛色绒布。这也是她们这群人当中唯一的一抹亮色。大理寺的门前已经聚集了许多百姓,他们伸着脖子、张大了眼睛,望着那个击鼓的少女。虽然一身素服。身无簪珥,然少女头上的帷幕以及她身后那群下人的举止,无不昭示着这少女绝非普通平民,而是高门贵女。一时间,众人交头接耳,压抑的议论声中有掩不去的/兴/奋。这可真是一场大热闹啊,高门贵女击鼓鸣冤,众人简直等不及要看这少女登入大堂,吃一顿杀威棒的情景了。好些人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贵人,今天倒好。不仅能见着,说不定还能看见贵女的身子。人群中已经有人捺不住地叫出声来:“小娘子何必鸣冤,来找哥哥不就行了。过堂的那顿棒子小娘子可万万吃不起哪。”他这话极尽猥琐,语意更是下流致极,人群中便有人跟着怪笑了起来。沈mama气得浑身发颤,一旁的涉江亦跟着白了脸,然而傅珺却完全不为所动,仍在一下一下地敲着鼓,全身上下凝着一股冷肃之气。那小混混还待开口再说什么,忽觉后颈一麻。声音一下子卡在了喉咙中。随后,一道极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再有混说的,别怪我兄弟手黑。”众人循声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几个身穿皮甲、挎着腰刀的兵士,自人群中挤了出来,齐齐围在登闻鼓四周,将那名击鼓的少女与她的婢仆护在了中间。有那有些见识的,立刻便认出这几人穿的甲衣可不是普通侍卫能穿的。那可是五军营的服色!众人一时皆噤了声。方才说话的那个小混混也吓得脸色微变,一句话不敢多说。却见这群兵士中的一个黑脸大汉提声道:“好教各位乡亲知晓,我等皆是当兵的,家人俱在西北。前些时候家乡遭了灾,村儿里还有饿死的人,眼瞅着这个冬天就熬不过去了。天幸有了慈善基金会,送了过冬的粮食衣物,我等家人才算活了条命。别的人我兄弟不知道,我们只知道傅四姑娘连嫁妆银子都捐了,就为了救我们这些穷苦人。乡亲们说说,这等恩德,我等可能忘?可该忘?”他的声音粗豪高亢,四周百姓俱是静静地听着,这一声声话语便混在鼓声里,听来说不出的震耳。“我等是粗人,没什么能做的,又不敢忘恩。听闻傅四姑娘在此击鼓鸣冤,我等誓愿于此护卫。若是再有那满嘴里喷粪的,可休怪我等刀下无情!”说着他猛地抽出腰刀,凌空虚劈了一记。那大刀的刀锋划过空气,发出“咻”的一声锐叫,气势骇人。众人俱是一惊,那个说浑话的混混不由自主摸了摸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