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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点心机。可惜的是,那样单纯而明丽的春天,终究还是过去了。虽然后来的她又行过了许多个春天,却再也不曾如那一天那般,体会过那样令人悸动的心跳,感受过那样温暖而刻骨的柔情。卢莹无声地叹了口气。将头靠在车窗旁。一只柔荑伸了过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道:“姑母,您又不开心了么?”卢莹转过脸来,看着卢悠那张写满了关切的脸。含笑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不开心,有我们悠儿在,我每天都是开心的。”卢悠便撅起嘴道:“姑母您别骗我啦。您身子本就不好,大夫都说了要您少思少虑,您可要多想些开心的事情才是。”卢莹微微叹了口气。眼前却划过了方才宫门前的情景。那个人,那个她朝思暮想、刻骨难忘的人,方才他看过来的眼神,却是那么的冷,冷得如同亘古以来从不曾融化的寒冰,冷得她全身的血液都跟着冻成了冰。他就那么忌惮她,那么讨厌她么?那眼神里鲜明的恨意,还有他将女儿带在身边半步不离的举动,就像一把带着锯齿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她的心。让她又痛又恨,又委屈难耐。卢莹的眸中划过了一抹深深的悲伤。卢悠担忧地看着她,摇着她的手道:“姑母您在想什么呢?也说给悠儿听一听。”卢莹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强打精神看了看卢悠,笑着柔声道:“我真的没想什么,就想着我们的悠儿现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呢。”卢悠笑着道:“您也说我是大姑娘了,您有什么事儿也都跟我说一说,说不得我便能替您解忧呢。”听了这话,卢莹便想起一事来,遂放轻了声音柔声问道:“既是你这么说。那我且问你,那傅三太太在花宴上……是不是你?”卢悠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不自然,她垂下眼睛,神情微有些不安地道:“您……您都知道了?”卢莹轻轻叹了口气。温柔地抚了抚卢悠的头发,略有些责怪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姑母,可是你也太调皮了些。下回可莫要如此了。”卢悠抬起头来,撒娇地摇着卢莹的手道:“姑母,人家也是气不过嘛。听说她在平南侯府寿宴那天叫人为难姑母,姑母是哭着上的马车。人家一想就特别特别的生气。这才在她的茶水里下了点儿东西。”卢莹面上便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来,摇头道:“你呀,姑母都不知道说什么才是了。便是你要做些什么,也要换个地方呀,在自己府里弄出这些来可怎么行?幸得姑母事后替你描补了一番,你爹才没疑到你身上来。”卢悠听了这话,便凝眸想了一想,方才睁大了眼睛轻声问道:“您是说,那金玉双鲜的事情……”卢莹便向她鼻尖上点了一点,疼爱地道:“那盘子金玉双鲜那傅三太太也没吃多少,是我叫人倒了去,只说是她吃光了,旁人才会想她是吃坏了脾胃。”卢悠欢然一笑,将脸埋进卢莹怀里笑着道:“多谢姑母。”卢莹便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往后你可小心着些吧。若是你爹知道了,定会狠狠罚你。”卢悠从她怀里抬起头来,娇声道:“只要姑母替我求情,爹也不会如何我的。”卢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满是宠溺。卢悠便又将头埋进了她的怀中。那一刻,卢悠并没有看见卢莹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快意,更不知道,卢莹那满是宠溺的笑脸,在离开卢悠视线的瞬间,便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当傅庚离开承明殿的时候,一阵东风恰好拂了过来,宫道旁的杨树叶儿哗哗作响,喧嚣热闹得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也许,那杨树叶儿并不曾响吧。傅庚淡淡地想。他抬起头来,阳光铺天盖地,在他的眼前烙下金色的印迹。高大的杨树上满是柔嫩的新叶,在风里轻轻摇摆,宛若一树殷勤的问候。傅庚淡然地看着那一树新绿,暗自摇了摇头。那哗啷作响的如何会是这树叶呢?那不过是他的心罢了。他漫步行至殿外,微笑着与女儿说了几句话,又向那两个龙禁卫打了招呼,便带着傅珺离开了皇宫。在回府的马车上,傅庚只漫不经心地告诉傅珺,今天发生的事情不可对外人言,又叫涉江闭紧了嘴巴,除此之外便没再就此事多说什么。只态度轻松地与女儿聊了会天,甚至还说了两个笑话逗女儿开心。辛博之女落水一事傅庚也听说了,他也并未多说其他,神态一派淡然。回府之后,他先派人送了女儿回屋,自己却是径去了外书房。☆、第347章傅庚在外书房里并没有耽搁多久,很快便又出来了。当他出来时,那太阳离着院墙还有老远的一段距离,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那件青州棉布的外袍上,略有几分暖意。傅庚闲闲散散地出了侯府,步行至朱雀大街,在街口的车行里头雇了辆车,那马车便载着他慢悠悠地出了内城,直奔外城而去。直到那马车在外城边儿兜足了五个圈子,傅庚这才下了车,迅速地闪入了一条巷中。这巷子便在渡江码头附近,出了巷子不远便是临江楼。此时,在临江楼二楼的一个雅间里,谢阁老正安静地等着傅庚到来。下晌的时候,谢阁老接到了傅庚的密报,说有要事相商。因家里还有些琐事,谢阁老不免耽搁了些时候儿,待赶到临江楼时,他还以为他来迟了,却不料傅庚来得比他还晚。他的茶都喝了一碗了,傅庚才堪堪出现在雅间的门口。进门之后,傅庚先端起茶碗猛灌了几口茶,方搁下茶盏,拿起桌上早就备好的毛笔,润墨于其上,飞快地在纸笺上画了一个图案。谢阁老一见那图案,神色蓦地便是一凛,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傅庚。傅庚郑重地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鹰首蛇身,必出大泽。”谢阁老面上的神情更显震惊,他拿过纸来仔仔细细地看了半晌,方才放下纸来,问道:“你在何处得的?”傅庚便压低了声音,将在尚林局里发生的事备细说了,最后道:“此物藏于尸口,一经得手我便禀明了上头。事发突然,未及事先知会于您。”谢阁老沉吟片刻,低声问道:“上有何言?”傅庚的眼中便闪过了一抹冷意,道:“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