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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刚刚褪去人皮,身体与人还有几分相像,老大一条红rou虫,全靠那一点被拎起的皮吊着,显然也很疼。只不过它的待遇却比不上那年轻人——林三酒头也不回地朝它叫了一声:“你忍着吧!我一松手指头,你就要滑出去了!”白胖子藏在年轻人浓密的乌发里,露出半张脸,半惊半疑地看了一眼水里忽隐忽现、被浪打得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的灵魂女王;又满腹疑惑地瞧了一眼林三酒后背上的笼子——刚才那个光头男人抱着膝盖,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茫然地向他歪了歪头。“别说速度了,我现在连浮上水面都吃力!我到底背了几个人?”那游泳的年轻人一连吃了几口水,越游越不高兴,忍不住喝问了一声。林三酒哪好意思告诉他,这么会儿功夫他就又多驼了一个壮实男人?她正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把这话告诉他的时候,那年轻人见她老不回答,也等不及了,忽然一伸手臂,在前方水浪中一划又一抓,随着他推出了一片波浪,一面水壁从河面上跃了起来。水壁盈盈亮亮,像是一面镜子似的闪烁着银光,将年轻人以及他身后拖着的一串古古怪怪的家伙们,都映在了银光里。这也是头一次,林三酒终于看清楚了这年轻人的模样。一张棱角硬朗、五官却温和周正的面庞,被水浸久了,白得几无血色;他浓密的头发被水一打,漆黑得闪起了光,就像是黑色绸缎罩在了雪上一样乌素分明。在水镜波动里,一时间他的面貌都模糊了,只有乌黑和雪白还鲜明着。林三酒与他的目光在水镜里遇见了,不由尴尬地笑了一笑:“这个……我……人可能是有点多啊。”“那不是刚才跳水的家伙吗?”年轻人一看清了自己后背上的情况,立刻掐掉了水镜,速度不减地朝前疾冲了出去:“你困住了他?”“是……是。”“你留着他要干嘛?”林三酒一怔,一时还真被问住了。刚才局势危急,她一切行动都只是见机行事;如今再一看,带着这个光头确实没有什么必要——正当她犹豫时,那年轻人又开口了:“我要两成。”“什么?”“你留他一命,他不就得拿财物跟你买命?”年轻人看起来也是末日世界里经验丰富的老手了,“我驼着你们游这么半天,我觉得两成很公平。”刚才是这个光头先来打劫自己的,假如被自己反劫了,好像也算不上多过分——林三酒想到这儿时,只听那年轻人又道:“赛后我去找你,你是哪个赛区的?叫什么名字?”“你不怕我随便编个名字跑了吗?”林三酒不由有点儿好奇,“奥林匹克这么大,你到时候找不着我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就算了呗。”年轻人叹了一口气,心态倒是出奇地好——“不过我看你不像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毕竟连这个rou虫你都捞起来了。”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还有一个关于下一个世界的生意想和你谈谈,你肯定有兴趣。”林三酒一怔,下意识点点头。她其实也觉得他的要求公平得很:毕竟他无缘无故地被己方一行人数次连累,好几回差点连命都没有了;退一步说,拿别人的财物交个朋友,倒也算不上坏。只是她以前吃过随随便便报上名字的亏,因此还存了几分谨慎,看了一眼手中rou虫,应道:“你来神之爱赛区,找灵魂女王吧。”“你叫灵——”“不不不,”林三酒立刻一阵摇头,一提手里rou虫:“是这个玩意儿。”白胖子忙凑近了,插了一句话:“我叫波尔娃,幸会幸会!”灵魂女王被水浪打得说不出话,咕嘟嘟地也不知道回应了他些什么——那年轻人侧头瞥了一眼,道:“看来咱们要先分手了。我来自猫屎咖啡赛区,你要是愿意,赛后来找我也行,我叫木辛。”猫屎咖啡赛区?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末日世界?林三酒一个疑问才浮上来,紧接着又反应了过来——“等等,你怎么说我们要分手了?”木辛没出声,只是忽然间顿住了动作,身子顺着水势一倒,猛然被一波水浪高高推起;被他背在背上的一串人马,借着这个冲浪一样的动作,立时脱离了河面,目光远远地投向了远方河道。在水光粼粼中,一个大大的“10”,正好在林三酒的目光里跳成了“9”。“这是我的倒计时!”林三酒唰地一下变了脸色,放眼望向了河道两边高高的石灰墙壁:“我必须要回到岸上去了!”(。)☆、619终点线外当林三酒终于将一只水淋淋的脚迈过了终点线的时候,她再也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在这一刻,就像是有人突然抽走了她的每一根骨头,她身体沉沉软软地,“咕咚”一声砸在了地上。她并不是唯一一个瘫在地上、犹如死尸一般的选手——在比赛的时候,大家都远远分散开了,那时还不觉得如何;如今所有幸存的选手一同横七竖八地挤在这一小片地上,放眼望去,倒好像是堆叠了满满一地的尸体。从这些选手身上,甚至连沉重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当人累到如此地步时,沉重的呼吸都成了一件耗费生命力的事情;空气里回荡的,只有长长的、尖尖的、细细的喘气声,就像一股风从一个小孔里吹出来时那样尖锐,仿佛下一声就会随时断气,从此陷入死亡的沉默。头上那一片白雾茫茫的天空,在她颤抖的睫毛中,占据了林三酒的整个视野。她早已经严重透支了,累得脑海里一片空白,甚至连转一下念头,也提不起力气来。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还剩下力气说话——至少亲自跑完了全程的选手们,是连一声都发不出来了。只不过这儿还有两个选手是坐了一路顺风车的。“第一名是谁呀?”灵魂女王一点也不顾忌自己此刻深红rou虫的模样,在地上扭动着、滑腻腻地穿行在横尸之间,一张张脸打量辨认过去:“刚才在河里,是谁骂我来着?”“休息的时候不能伤害别人,你可别乱来啊!”白胖子慌慌张张地跟上去叫了一声。他显然有点儿畏惧灵魂女王的这种模样,因此在离rou虫还有好几步的距离时就停下了,一脚在前、一脚在后,探着头与它说话——看他样子,一旦情况不对,他一掉头就能跑得比谁都快。“这不是才刚刚下午吗?”灵魂女王转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