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切开始前的那些事

    姬怜一直在后悔7岁生日那天没敲门就进了姬冕的房间。meimei的房门虚掩着，从缝隙里透出纤瘦的光。

    双胞胎的生日一向是一起过，一个已经在楼下听了两个小时的念叨，一个还赖在楼上不声不响。等宴会快要开始了，母亲才想起今天的主角少了一个，把姬怜从滔滔不绝的亲戚堆里拎出来，赶他上楼把meimei带下来。“让她把衣服穿好再下来，”母亲道：“疯丫头可不能过生日还穿得乱七八糟的。”

    姬怜自己穿的是一套小西装，红白波点的领结只要一开始剧烈运动就容易翻面，把领结带拧成不美观的麻花。他在大人们的裤腿间穿梭，上楼去叫自己的孪生meimei。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生日蛋糕塔已经做好，甜点师在十几分钟前才抱着他看了一眼。姬冕的名字看着就比他复杂，把“怜”字衬得瘦巴巴的。金箔卡片插在纯白的奶油里，亲亲密密地挤着后面两个翻糖小人儿。母亲取名风格比老虎机还要随便，大儿子出生的时候她还算个中二少女，大手一挥就叫他姬雷霆。后来她不喜欢《雷霆战士》，迷上了《少女的冠冕》，决定生个女儿叫姬冕。几个月大的时候医生们头挨着头看B超，告诉大小姐肚子里是个双黄蛋。双黄蛋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姬骞很高兴，决定把小儿子的取名权下放给风水先生。风水先生又算八字又算命理，最后折腾出一个姬怜。姬骞给孩子们上了户口后跟朋友吐槽：“十八万的名字，格调像八块钱的言情。”

    不管是昂贵的十八万还是便宜的八块，姬怜都比姬冕先从母亲的zigong里出来。双胞胎只隔了十几分钟，没道理这十几分钟就能让姬怜像个小大人，让姬冕每天上蹿下跳调皮捣蛋。然而宴会开始前，对着长辈微笑，忍受着不舒服的衣服几个小时的还是姬怜，姬冕却可以赖在房间里。她很有领地意识，其意识体现在两人5岁以后每天夜里姬怜都会被她半夜无意识踹到床下。三米的大床容不下一米的小人，兄妹二人就这样分了房。年幼的小恶魔任性骄纵又毫不讲理，知道哥哥的意思比meimei大后甚至只肯叫他的名字。而现在，恶魔的地狱之门只开了半条逢，房间里传来嗡嗡的声响。姬怜发誓他只是以为meimei在玩玩具，违背了玩具房的东西不能带到卧室的规矩，才想着悄无声息推开门，抓到meimei的小辫子进行一个反杀。

    他推开门，和床上鸭子坐的女孩四目相对。姬冕穿着她那套最喜欢的淡粉色短裤短袖夏装，手里抓着嗡嗡作响的来源——姬怜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形状像是没有握把的筋膜枪。

    但他没忘记自己的初衷，上前几步，便生出不少勇气：“你把玩具带出玩具房了。”

    姬冕镇定自若，像在看傻子一样看他：“这是姬雷霆房间里的。”她扬了扬腿边的包装盒，表明其来源的准确性：“你见过玩具房里有带包装的吗？这还是新的呢。”

    姬怜告状未半而中道崩殂，有点疑惑大哥都上初中了玩什么玩具，嘟哝着让她换好衣服下楼就要往门外溜。姬冕仍然坐在床上：“不许走。”

    “凭什么不许走，”姬怜欲哭无泪：“我不会跟大哥告状你进她房间拿玩具的。”

    “我不知道这个玩具是怎么玩，”姬冕理直气壮：“你过来，我试一试。”

    “你不知道怎么玩我就知道了吗？”姬怜回想起了被meimei当马骑的幼稚园悲惨记忆。此刻他的心情与粉色筋膜枪同病相怜，都是恶魔手下的无辜生命。姬冕抬了抬下巴，把两条腿伸到床边，一边举着还在嗡嗡震动的玩具一边看他。

    小波点领结终究还是扭成了麻花，因为一上床姬冕就像炮弹一样压在了他的身上。姬怜惊叫道：“这衣服很容易皱的！”却不敢大幅度挣扎，姬冕撇了撇嘴，把筋膜枪头压到他的嘴唇上：“含进去。”

    姬怜用疯狂摇头回应她，姬冕像是失去了耐心，两条腿夹住他的腰，一手按住他折叠在一侧的双臂，一手就要强把筋膜枪塞进他的嘴里：“又没让你吃毒药。”

    疯狂震动的硅胶头还是被塞到了姬怜嘴里，酥麻的震动从口腔传达到天灵盖，连牙也跟着颤动起来——姬怜开始害怕自己那颗摇摇欲坠的乳牙会被震掉。姬冕又把那东西往里送了几分，仿佛尽职尽责的玩具体验销售员：“舒服吗？”

    姬怜用眼神骂她。

    姬冕冷笑一声，又往里捣了几下。姬怜被捣得干呕，口水和泪水一齐涌出，脑袋里像是放了烟花，耳鸣声要把震动都盖过去。姬冕按他的力气又大了几分，语气却温柔起来：“舒服吗？”

    只要说了舒服，她应该就会放过他，到时候这东西捅姬雷霆嘴里都不关他的事。姬冕伸着脖子费力点头，口水流到领蝴蝶结上。姬冕似乎有些遗憾他这么快就改了态度，把口水滴答的筋膜枪从他嘴里拿出来。黏糊糊的东西拍了拍他的脸，她松开了手，站起身来踢了踢还瘫在她的床上的人，没玩尽兴的模样：“你肯定在说谎，姬雷霆自己吃这个东西的时候就很舒服。还在尖叫。”

    姬怜想象不出来大哥尖叫的模样，他摸着自己的那颗摇晃的乳牙，眼泪还在掉：“你赶紧换衣服下楼。”

    “我肯定会下楼的呀，”姬冕把筋膜枪随便塞进包装盒里，又非常自然地放在枕头底下，无所谓道：“陈阿姨给我准备了好麻烦的裙子，还要打蝴蝶结，麻烦死了。”

    她说到蝴蝶结，让姬怜想起自己饱受磨难的红波点，于是费劲地开始缕缠着脖子的麻花。罪魁祸首没有丝毫愧疚，蹲在床边抱着小腿歪着头：“我帮你顺过来？”

    姬怜一边没有底气地“再胡闹就要被骂了，你别再乱来”，一边把脖子伸过，没注意到小恶魔不正常的眼神。

    她揪住了那枚波点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