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Chapter　6

    泽北突然觉得不对。

    他的床没有这么顺滑的触感。他的枕头也没有这么舒适。他的房间更没有这股萦绕在鼻尖的好闻的味道。

    仿佛一颗屹立在冬天的挺拔雪松，夹杂着些许薄荷和一些其他说不清的气味。

    他猛地坐起，这才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看书的男人。

    对了，深津一成。

    他来找他，然后客厅……浴室……

    天……他不会是晕了吧……

    听到他起身的声音，深津把一旁放在茶几上的书签加回书里，然后起身走到了床前。

    “你要现在回去，还是我们继续？”

    泽北把不断在潜意识里崩溃大叫的小人锁起来，强装镇定地道：“嗯……嗯？”

    “我不知道你是完全零经验，还是只是好奇才来，但是我不喜欢动不动晕过去的玩伴。”

    泽北将脚挪到床下，但是如果站起来就会有靠到深津怀里的可能，便决定坐在床边就好。

    他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等着他回复的男人，略带紧张地道：“我之前……没有……但是主要是我昨天没怎么睡，我平时没有晕倒过的前例。”

    事实上他已经连续三天没睡好了。

    自从约定了见面的时间，每天下班回家后，他就忍不住翻出他与深津的聊天记录，边回顾边发呆，等他浑浑噩噩地吃完饭、洗漱完、上床睡觉，梦里又充满了各种可能的猜想，基本上没怎么睡着过，几小时后又得爬起来上班。要不是不想轻易放弃这次机会（他和这个男人聊了整整三个星期，才换来的这个机会！），他其实很想一次性睡过这个周末，但是也知道没完成这次见面前，他是没办法好好休息的。

    深津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希望你现在清醒到可以完成我们的沟通。”他转身，并用歪着头指了一下房门，示意泽北跟上。“我想对话还是在客厅进行比较好。”

    泽北跟着他回到了不知道多久之前他跪着的客厅，尴尬地坐到了男人的对面。

    “之前我们在手机上聊的那些，你还记得？能向我重复一下我们的约定吗？”深津递给泽北一瓶矿泉水，然后用手背支着下巴道。

    “……好。”泽北在心里劝自己冷静，他可以的！

    “如果我们都同意，下周开始我会一周过来三到四次，你会教我你的规矩，也会让我选择哪些是我可以接受的或者无法承受的。在……呃……训练……期间，不能找其他人zuoai。如果我们俩中有谁不想继续，可以当面或手机通知对方，但是必须提前至少三天，不能轻易放对方鸽子。”

    泽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为自己能完整说完这段话而感到自豪。

    “我不喜欢我的玩伴不听话，但是我也不希望他为了讨好我，故意说他喜欢他并不喜欢的某些领域。”深津指了指泽北握在手心不动的水瓶，“我也希望我的玩伴能更好地照顾自己。”

    “毕竟除了玩医生游戏之外，我不需要一个只会躺尸的模型。”

    泽北的脑海中不由得出现了如果是医生游戏，深津会对他做的事，然后脸又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他拧开水瓶，一口气吞下了一半，这才发现喉咙一直干涩得很，现在好受多了，脸上的温度也被咽下去的水带去了一些。

    “想一个安全词。如果觉得我做的事你非常不能接受，就说那个安全词。”深津继续慢条斯理地道：“不过鉴于你的零经验——就算你没有亲口说出来，但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事实——我建议你先忍耐一分钟，如果发现自己还是受不了，就可以喊。”

    “只要你说，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马上停止。”

    深津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限于上床的情况。比如如果你不愿意跪，也可以说。”

    但是如果一再拒绝他的要求，应该会加速这段关系的终结吧……

    泽北这样想着，但是没有说出口。

    他也只是来获取经验，没有必须要从这个男人这里满分毕业的意思。

    “我不喜欢重复，也不喜欢说谎——反之亦然。”

    泽北攥了下手里变轻不少的矿泉水瓶，瓶身被他按得发出砰咚一声。

    “嗯……Exupéry。”泽北局促地将瓶子放到茶几上，心里想着肯定会被嘲笑或反问这是什么。

    “好的。我的安全词是Silverste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