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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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攸自从小以来,就认为自己同这个家格格不入,他不明白为什么爹娘宁愿一直在土里刨食也不愿意将他送去读书。他看里长家的儿子,十分的粗鄙不勘,可就是因为读了书,识了几个字便大不相同,每每有外人给家中写了信,爹娘便要低声下气的掏出钱财请他读信。而那人说的最多的便是,看我心情再说。那神情,趾高气昂,仿佛这是什么恩赐一般。许攸看不惯这种神情,便出言讥讽,却不曾想那人常读的圣人言读去哪儿,竟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许攸年少且长的瘦小,如何受得住成年男子近乎全力的一脚?这一脚疼的许攸口吐鲜血。而里长的儿子似乎也未曾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竟定住了不动。过了会,他才慌张的要许攸父母将许攸送到村医那去。他才不是怕许攸死,而是怕他死在家里,这可是多大的晦气,这才是他所害怕的事,他怕污了他的名声,成了他当官的拦路石。于是他给了许攸父母一大笔钱,让他们以后别再找他。这无异从某种意义上是一笔封口费,一笔买命钱。可是这又能如何呢?许家太穷了,穷到每年朝廷来收完税,所剩的粮,只够每人每天一口粥的量。这笔钱,是他们多少年种地也得不来的啊! 他们没想着给许攸花钱治病,不过是从村头游医那拿了些可能会起用的药回来,游医的药可比村医的药便宜许多。毕竟,这钱用一笔就少一笔。若许攸死了,给他花了这钱,也不枉他做儿子在这人间走一遭,提前尽了孝心;但若许攸活着,家里也算是多了个壮劳力,不亏。 也许是许攸命不该绝,他竟醒了过来。他刚醒过来,他娘便过来抱住他的头说,儿啊,人要认命,有的时候,人的命就是被天注定了的,别和里长儿子作对,我们家落不了得好。许攸乖顺的将头埋在他娘的怀里,轻轻的嗯了声。可在无人的地方,许攸暗暗地咬紧了牙关,娘不要他跟那些个豪强斗,要他点头哈腰,像条狗似的弯下腰低声下气的过一辈子,他做不到。他非要将那些人踩在脚下,让他们看看被脚下的蝼蚁也不是全然的天生贱命,供人践踏。他偏要去读书,去看看那书上的圣人言究竟是什么,凭什么他就能将人的一辈子定死?凭什么,凭什么!恨意在心中翻涌,几乎要喷涌而出,却又无可耐何,只能愤愤的嗯了声。 他娘见他嗯了之后,也不作声,便拍了拍他的头后就继续去做事了。许攸则是在心里更加坚定了自己要读书的想法。他要看,这世界,是否只有这一亩三分地。这世间,到底能不能还有别的路能活下去。 兴许是有些狗屎运在身上的,许攸的伤慢慢好了。虽说家里仍旧要他下地干活,但是却对他管的宽了些,对他平日里干完家里的农活跑去私塾墙外蹲着听也不会讲什么了,生怕他再发次疯,控都控制不住。也许是真的时来运转了吧,那天他像往常一般蹲在墙根,听那些学子念书,其中那个里长的儿子被点起来背书,背的结结巴巴。他不由得急躁起来,原本还只是小声的在念,只是随着那人越背越慢,语气也越来越虚。他的声音就不由自主的越来越大,大到书院内的夫子也能听到。夫子听到了墙外的声音,更惊讶于其背诵的内容竟一字不差,一字不漏。要知道,这可不是简单的会读就会背的内容,更多的是要知道其意才能够勉强背下,而这孩子背的如此流利,是个可造之材。夫子不禁用手,捋了捋他的胡子,慢慢的踱了出去。蹲在门口的许攸见一个身着书生袍的中年人出来,便冲他行了个礼。夫子见他如此做派很是满意,认为他还未加以学习便已有礼的意识,便更加认为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于是问低头问许攸,你家住哪儿?今年几岁?家中可有什么人,你叫什么名字?许攸一一作答,不紧不慢。夫子见他这般不卑不亢的样子,不由得对这个孩子又心生出了几分欣赏。那位夫子随手唤了个小书童来,让他跑到许家去,通知许攸的父母,他觉得这个孩子非常的有天赋,若是家贫,束脩可以少交一半。书童诺诺的应了声,随即便快速的跑向村子里去了。 许父许母听到这个消息是大为震撼。他们从来不认为这个大儿子有什么才能,毕竟他种地也是平平,他们很多时候看不透,这个大儿子究竟在想些什么?但如今先生这样说,这四条腊rou他们还是拿的出来,若将他送去学院里面,说不定日后还能够博得个功名,减少点税。他们抱着既然先生都这样说了的态度,他们便亦步亦趋的跟着童子,来到书面见了先生,将束脩亲手交给了先生,并叮嘱许攸必定要好好读书,不能辜负先生的一片好意。许攸应下了,他当然会应下。为了这一天,他谋划了十天半个月。就为了这一刻。 至此,他也能够堂堂正正的坐在书院里面读书,能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读那圣人的道理,明白为什么这世道上的人总是一层压着一层。他进了书院,本来夫子就对他大为赏识,又因为他落下旁人功课有几年之久,于是他愈发的努力,加倍的学习,夫子看他的学习的劲头也非常的欢欣。没过几年他就被夫子送进了太学。 到了太学,他才发现周围的学生,不是来自钟鸣鼎食之家就是天天穿金镶玉,这可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富贵迷人眼呐。他明白自己除了努力学习,能在这群富家子弟中杀出一片位置,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他拼命学习的劲头,引得两人十分好奇,他的同窗:袁绍和曹cao。说来也好笑,这三人现在学宫之中是特立独行的人。一个家贫,一个是庶子,还有一个,是太监的孙子。这三个人的身份是哪个拿出来都可以当做笑料出来说的,不过是迫于曹大太监的yin威,没人敢在 明面说罢了。在太学上学的这几年,日子倒也还算过的平静。受了袁氏和曹氏的资助,日子也过的不算清贫。许攸又向来不听他们背后在议论什么,对他来说无关紧要而已。但这种好日子也只持续到了太学结束。 若是家中有家业可继承那便回家去继承家业,但大多人还是会选择去富贵人家寻个谋士做,毕竟贵族中圈养谋士门客蔚然成风。 但是问题就在这,那些贵族寻的谋士大多都是那种出生良好,在他们看来,家中富贵的可比家贫的要好的多。许攸在其中四处碰壁,找寻无果。 只有一个家族当时大发善心的接纳了他。 自此,命运的车轮开始慢慢的加快,终将在一天撞向悬崖,车毁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