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綠茶不分性別

    男人即便穿著一身運動服，依然藏不住鍛練過的好身材。因為腿很長，硬生生把運動褲的寬鬆臃腫，穿出了布料的垂墜感，顯得閒適又合身，跑動的時候彷彿能透過布料，看見底下腿部肌rou的收縮。

    他牽著一隻黑亮的拉布拉多犬，任由狗狗拉著自己在公園裡跑圈。今天天氣很好，下午的陽光溫暖又慵懶，灑落下來有如一地的金色薄紗，男人與拉布拉多宛如在金色海洋裡破浪而行。

    羅芯虞坐在長凳上，捧著臉頰，雙眼放光的盯著被自家罐罐牽著到處跑的潘寧世，心裡幾乎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溢美之詞都用上了。

    千言萬語匯做一句話，潘哥真帥！超帥！就算穿著運動服也好帥！罐罐超可愛！唉呀！罐罐跟潘哥玩起接飛盤了耶！好棒，都接到了！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啊！

    不枉費自己今天早上六點就起床打扮了，還先在家裡用小零食賄賂過罐罐，雖然一開始潘哥有點怕罐罐不敢碰，但現在他們相處得簡直像命中注定的一對好朋友。

    就看見黑色的拉布拉多一個飛撲，在空中叼住即將落的的飛盤，漂亮的四肢著地後，尾巴狂甩地衝回正在喘氣的高大男人面前，嗯嗯哼哼地揚著小腦袋要求摸摸。

    潘寧世很累……他最近太忙，大概有一個半月沒有好好去運動健身了，雖然有一身肌rou打底，但疲倦加疏於鍛鍊實在應付不了一隻精力充沛的拉布拉多……奇怪了，這隻罐罐不是也十幾歲了，應該是隻奶奶狗了，怎麼還這麼活力四射？

    所幸，罐罐沒有真的玩很久，六七次後也累了，吐著舌頭喘著氣，乖乖窩在癱倒在樹蔭下的潘寧世長腿之間求摸摸，把不遠處觀察著一人一狗互動的羅芯虞萌的心臟痛。

    她先前喜歡潘寧世更多的是對一個長得不錯、能力又強的年長男性的崇拜，雖然對方大了自己十幾歲，但那又怎麼樣呢？成熟的男人最帥了！成熟又總是西裝革履還很有料的男人，怎麼說呢……反正羅芯虞抵擋不了。

    而今天看著潘寧世耐心溫柔的陪罐罐散步接飛盤，羅芯虞的愛慕之情可以說幾乎漲到要爆表了。以後他們可以一起養狗，雖然工作很忙大概還是養不了拉布拉多，但小型陪伴犬還是可以的。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羅芯虞捧著臉頰，思考著要繼續遠遠欣賞潘寧世與罐罐的互動，還是加入兩人呢？

    「要喝點什麼嗎？」男人的聲音突然從身邊插入，打斷了羅芯虞的幸福時光。

    啊，她都忘了，今天其實有一個電燈泡。

    她側投看了眼旁邊的男人，露出一抹敷衍的甜美笑容：「盧哥，不麻煩你了啦！今天還讓你特別跑這一趟來。」

    男人長的溫柔俊秀，不是頂尖的美男子，卻讓人看了很親切舒服，就算沒笑，看起來卻依然滿臉笑容。

    羅芯虞是知道盧淵然的，但也僅限於知道，今天之前並沒有見過，是他們出版社的倉管組長，也是潘副總編的好朋友，先前聯絡不上潘寧世的時候，就是靠盧淵然找到人的。

    據說，盧組長是個脾氣溫和的好人，工作能力很強，把書庫管理得井井有條，想找什麼書只要拜託他就一定找得到，還能把這本書的出生源流包含版本更動都給你列出來。這樣的人才對梧林來說無比可貴，畢竟梧林公司小，出版品卻不少，勤勤懇懇經營幾十年，平時的讀者換書、缺頁瑕疵等客服，到書庫大盤點的時候沒有個對出版品了解足夠多的承辦人，那肯定是一場又一場核爆等級的災難。

    但羅芯虞還是個新人，也就沒真的跟盧淵然有什麼工作上的往來，對這人的印象很模糊，直到今天……她想，這人有一股子茶味，她自己就是個有點綠茶的人，同性相斥。

    「不麻煩，畢竟是我打擾了妳。」盧淵然也回以笑容，看起來親切但實質上敷衍，依然將手上用保溫杯套裝著的飲料遞過去：「我不知道妳們小女生喜歡什麼，就買了珍珠奶茶，挺有名的一家，半糖少冰。」

    一眼瞄到那顯眼的店標，原本想拒絕的話語不小心吞回肚子裡，訕訕地接過飲料來道了謝。

    也不是說被收買了，畢竟盧淵然雖然是個電燈泡但也沒幹嘛，只有剛見面那時候讓羅芯虞心裡鬱悶了下，畢竟這也是她心心念念的約會。

    「盧哥今天怎麼有空陪潘哥過來？」問還是要問的，羅芯虞戳了戳杯裡的珍珠，一臉純善無辜的表情問。

    「本來今天約他一起去健身房，他說自己今天要來跟一隻拉布拉多見面，我好奇就跟來了……沒想到，好像打擾到妳了？」

    羅芯虞瞥了一臉真誠的盧淵然一眼，有點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對這個人太有敵意了？確實，她雖然把今天的會面當約會，但對潘寧世來說，主要還是來看罐罐的吧？

    原本愉快的心情，莫名就低落了幾分，她用力地戳了幾下珍珠，喝得心不在焉。

    「也不算打擾……我本來以為，潘哥說的那個朋友是你，所以今天才會一起出現。」說到底，潘寧世一開始說的就是自己的朋友想養拉布拉多，這才剛好跟她約了來見一見罐罐……羅芯虞抖了抖，有種被潑了一盆冷水回神的感覺，背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他說了什麼？」盧淵然一臉好奇。

    羅芯虞看著不遠處跟罐罐磨鼻子，混得好像是認識多年的好朋友的一人一狗，臉上不由地露出笑容，但隨即又落寞了起來。

    「潘哥說他有一個朋友需要寵物療法，所以想養隻拉布拉多。那天我們吃飯的時候他剛好隻到我家有隻拉布拉多，所以說想來看看了解一下。」

    「喔？他是這麼對妳說的？」盧淵然輕輕笑出了聲音。

    這一笑，讓羅芯虞心底莫名萌生出一種堵悶的情緒。

    剛從潘寧世嘴裡聽見事情原委的當下，羅芯虞只覺得潘寧世是個好朋友，會把朋友的事情當自己的事情一樣去煩惱，連人家想養寵物都這麼積極去了解，真是個溫柔的男人。

    當男朋友一定也會同樣溫柔吧！

    可現在仔細想了想，就覺得好像哪裡都不對勁了，一般人會為朋友盡心盡力到這種地步嗎？退一千步來說，這時候也該把想養狗的朋友帶過來吧？這都不算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了，根本是皇帝不生小孩，太監急著幫忙播種的地步了……羅芯虞用力嘆口氣，晃了晃腦袋把浮現的莫名其妙想法甩掉。

    什麼亂七八糟的類比。

    「不是這樣嗎？潘哥也沒什麼必要騙我吧？這又不是什麼大事。」應該就是自己想多了，也不知道為什麼盧淵然要這樣引導自己，羅芯虞瞪了眼身邊的男人，她的雷達肯定沒有出錯，這傢伙是個綠茶，而且是個對潘寧世有點不清不楚想法的綠茶。

    她倒是對同性戀沒什麼意見，畢竟都什麼時代了，她也不是沒有同性戀的朋友。但卻很不喜歡有些男同喜歡故意去撩直男，那種獵男的態度無關性向與性別，單純就是人品有問題。

    盧淵然給她的感覺就是這樣，用同性當擋箭牌，想著要把潘寧世這個直男勾上床，把女人當敵人，天底下的綠茶都是一樣的。

    盧淵然笑得更開心，甚至笑出眼淚來，直笑到羅芯虞臉色難看才勉強停下來，舉著雙手道歉：「我沒有嘲笑妳的意思，我就是覺得妳很可愛。」

    「你這句話就是嘲笑。」羅芯虞半點沒客氣的回應，她又不是傻瓜，現在已經很確定盧淵然對自己確實有不小的敵意，或者更深入的說，有種高高在上俯看的憐憫……總之讓人很不爽。

    奇怪了，為什麼大家都說盧淵然是個好相處的人？她跟對方相處這四十多分鐘來的感覺，除了綠茶外就是婊了。

    「是我沒表達清楚，我很抱歉。」盧淵然雙手合十一臉歉然：「作為賠禮，我跟妳分享一些小祕密吧。」

    肯定不是什麼好事……羅芯虞謹慎地盯著那張笑咪咪的溫柔好人臉，心裡很糾結。

    如果盧淵然不是潘寧世的好朋友，她才懶得跟這個男綠茶虛與委蛇，綠茶碰綠茶，不是互相諷刺別苗頭，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盧淵然都這樣挑釁自己了，當然不能慫一定要反擊回去的。

    可是……羅芯虞吸了口珍珠，確實很好喝，甜度剛好也不會太冰，怎麼說呢，盧淵然確實很會做人，也很懂得抓別人的小辮子。

    「什麼秘密？」她真的很好奇，畢竟潘寧世不是個愛社交的人，跟辦公室裡的同事也都僅止於泛泛之交，大家對他的了解都不算太深，害她連想從親朋好友下手打探消息都很難。

    好不容易遇上潘寧世的朋友，偏偏還是個心懷不軌的綠茶。但能問到點什麼也總比沒有，羅芯虞只能啞巴吃黃蓮了。

    「妳知道潘寧世真的騙了妳嗎？」一開口就是枚震撼彈。

    羅芯虞愣了愣，率先朝正在撸罐罐的潘寧世看去，正好一束斜陽落在男人身上，勾了一圈金燦燦的輪廓，映襯著那張笑臉更加燦爛好看，是羅芯虞從來沒看過的。

    「我剛不也說了，潘哥沒必要騙我……」雖然自己這樣講很傷，但羅芯虞也知道潘寧世根本沒注意到自己喜歡他，當然也就不存在什麼欺騙感情之類的事情，而他們也根本沒有工作以外的私交。

    理智上固然知道，心情上羅芯虞依然大受打擊，小臉都白了，連精緻的素顏妝都遮蓋不了。

    「他也不是存心騙妳。」盧淵然語帶同情。「只是，性向方面的事情屬於隱私，一般人不會特別對外說罷了。」

    說到這裡，羅芯虞還有什麼不明白，盧淵然這是告訴她，潘寧世實際上是個Gay呀！小女生顫抖了下，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怪不得，無論她釋放多少訊息，潘寧世就是一丁點都接收不到，從一開始就沒有朝喜歡或示好的方向多想。先前羅芯虞以為潘寧世就是遲鈍，有些直男也會這樣，所以她一直努力著要把心情表達得更明確，甚至整個辦公室裡的人都察覺到了。

    原來啊……是性別出問題了……羅芯虞眼眶一痠，差點哭出來。但她想到身邊的盧淵然，努力把眼淚忍住了。

    「所以，你是潘哥的男朋友？」若是這樣的話，也難怪盧淵然會對自己有敵意了。就算她不是存心的，但總是對別人的男朋友出手了，被討厭得不冤枉。

    道理羅芯虞都明白，但她就是很難過很不甘心，總有種盧淵然在戲耍自己的討厭感覺。

    面對羅芯虞的問題，盧淵然沒有回答，反而問了句：「妳猜，為什麼潘寧世會突然想了解拉布拉多是什麼樣的狗？」

    羅芯虞的眼眶已經泛淚，她強撐著硬是不肯在「情敵」面前掉眼淚，而是看著沐浴在斜陽下的潘寧世，自己暗戀了大半年的人，還有跟自己一起長大的罐罐。

    畫面明明這麼美好，罐罐看起來真的很喜歡潘寧世，已經給摸肚子了，她現在卻想拉著罐罐回家痛哭一場。

    「該不會是你想要養拉布拉多吧？」羅芯虞腦子嗡嗡響，語氣也不爽了起來，她側頭很快地眨掉眼裡的水霧，轉頭正面跟盧淵然對峙起來。「那這樣說，騙我的應該是你才對，你剛剛還說是恰好碰到一起來的。」

    「不，不是我，是另外一個妳也知道的人。而且，那個人要養的不是妳以為的拉布拉多，他想養的是潘寧世。」盧淵然摸出一包面紙遞過去，語尾嘆了口氣，似乎在為羅芯虞不值得。

    養誰？潘寧世？拉布拉多？嗯？羅芯虞怔愣地忘記伸手接面紙，她覺得自己的大腦要燒乾了，為什麼這幾個詞能湊在同一個句子裡？還彼此有因果關係？

    「很驚訝嗎？」盧淵然收回手，抽出了一張面紙疊好，塞進羅芯虞手中。「妳崇拜的潘哥，是為了給別人當拉布拉多才約了妳今天見面溜狗。所以啊，為什麼欺騙你？因為他沒有勇氣說實話啊。」

    羅芯虞又顫抖了幾下，不可置信地看著盧淵然，捏緊了手裡的面子，微張著嘴卻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真是過分的男人啊。」盧淵然同情。

    是啊……真過分……羅芯虞僵硬地把目光落回潘寧世和罐罐身上，恍惚間好像真的看到了兩隻玩鬧在一起的拉布拉多……潘哥的男朋友品味其實還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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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啦~龍年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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