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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苦微辣又微甜 2

    

微苦微辣又微甜 2



    「你沒挑想要的東西嗎?」

    直到在鏡子裡看到他走到她的身後,她才掃去了陰霾,略微心虛地遮擋住身後的兩頂帽子。

    沒指望笨拙的偽裝能不被拆穿,單純缺了點自信,需要勇氣才敢在穿搭弄出新花樣。

    深切體會撞衫總怕比原版差,買流行服飾都不至於這樣。

    她只好暫時閉上眼,把這些放在一邊再睜開眼準備好面對他的反應,等被問到再說。

    不過,如果不是有在浴室的化妝鏡看過他的倒影,或許她會感慨地想著,不愧是吸血鬼的種族特色呢。

    尤其他是最無聲無息的,其他人有話要說就直接走過來搭話時,他依然能堅持待在原地。

    (那樣真的不會提前把耐心耗完?)

    她看他遲遲沒回答,而自己閒著沒事就開始想東想西,目光還一度往他垂在腰間的右手瞄過去。

    握著拳頭、指縫併攏,只能合理推測是體積夠小才藏得起來的物品或根本沒拿東西。

    話說,他沉默這麼久,現在的氣氛該不會很糟吧?

    一般的男士生活用品都偏向實用性高且日常可見的,說到需要特別藏又能放得進掌心...

    (能拿來猜的選項不多啊。)

    「妳好像選不出要選哪個...」

    但他正常的提問順利把她拉回現實,她也因此停止多想。

    「因為我平常不會拿帽子來戴。」

    「這樣啊...」

    他語帶遺憾,惋惜地看著她。

    這下,她要問他手上拿著什麼東西就更難問出口了,她實在無視不了他若有所思又低落消沉的模樣。

    能用「人在,心不在」來形容嗎?

    雖然沒嚴重到失魂落魄,但她還是決定來點輕鬆的話題,等他心情好起來再慢慢問他是怎麼回事。

    「你想要我戴?」

    「因為...我沒看到,覺得很可惜。」

    即使不全是出於他嘴上說著的可惜,至少他有在嘗試振作起來,她慶幸他還不到會自暴自棄的程度。

    「那你選一個,我戴給你看。」

    「嗯,我想選這個,妳戴看看。」

    (這麼不需要遲疑嗎?)

    她隨口說出最簡單的解決方法,一頂帽子就遞到了她的手上,她的目光也因此在他和帽子之間來回。

    (他的情緒恢復得這麼快?)

    只能說稍有疑慮,可她一時也挑不出什麼毛病,心想反正拿都拿了,她也答應了要戴。

    再說,忽略本身的來歷就沒有什麼好挑剔的了。

    要怪就怪自己研究哪種打扮比較不會鬧笑話時,把這樣的一件事記到現在都還沒忘記吧。

    她話不多說,認命地把那頂有兔耳朵的粉色報童帽放到頭頂,調整到不會晃個幾下就偏移掉落。

    「我有戴反嗎?」

    可是才剛戴上就被用一副很想拍下來當紀念的表情盯著看。

    難免會感到不解,好奇他的意見如何,在意自己戴起來的效果。

    「兔耳朵好可愛...想摸。」

    沒想到他出乎意料地高興,她因此照了照鏡子,想看看自己是什麼樣子。

    「......」

    結果好奇多於雀躍,看見只豎起一隻耳朵的白兔時,她並沒有特別歡喜。

    伸手去碰,想讓左方的兔耳豎起卻屢次失敗,感到氣餒也只能無奈放棄。

    「妳不喜歡?」

    「喜歡,可是想看沒有折耳的。」

    「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夠可愛了。」

    他表情溫柔,撫平了她從帽頂垂下的左耳,讓她被安慰得有些過意不去。

    做出像在挑剔的行為還被反過來安撫情緒,很難表現得若無其事,把帽子摘下後也一直在摸著帽緣。

    「要是妳被別人搭訕...妳會怎麼辦?」

    所以她也不拆穿他突然提問下的故作鎮定,這麼回答他:

    「不會有誰來搭訕我吧?就算真的有,那一定是不知道會多快分手。」

    她相信一見鍾情,同時也更相信多看會膩,短暫衝動和長期來往無法輕易相提並論。

    而且扒手、偷拍、一般顧客,這類他不一定會去細想的負面可能又不是不存在。

    (等等,我還忽略了一個可能性。)

    她貼近到他的耳邊,悄悄地問他:

    「吸血鬼來找我的機率,很高嗎?」

    「不,剛才的是人類...唔。」

    一不小心就說溜嘴,讓他不再多說,怕被追問更多答不上來的問題。

    但他看她沒想過要套他的話,一副「還真的有人要搭訕我啊?」的表情,就又生不了氣了。

    因為如果他被人這麼問,當場就和她做出同樣的反應也不是不可能。

    「妳覺得自己不夠好嗎?」

    「不,我很好喔。」

    (只是太容易被取代。)

    來到關鍵的二選一就會被淘汰,有時對手連人都不是,毀不掉、拿不走。

    「妳是真心這麼說的嗎?明明看起來很不情願...」

    「你覺得我不是在說真話?」

    「不是說不說謊的問題。」

    樓道中隨時要熄滅的燈光忽明忽暗,這樣反而更加地陰冷,並未增添半點明亮感。

    她此時帶給他的感覺就是如此不協調,被指出問題卻降低怒意,甚至滿懷期待。

    以至於他難以判斷該如何應對,原本不高的氣勢直接降了一大半,從懇切訴求真相到嘗試踏回可控的範圍。

    因為直覺告訴他,現在不是能不做好心理準備就撬開門鎖的時機。

    不能一無所知地闖進去,讓她失望。

    「你是要帶我去哪裡?」

    走出店門。

    在二選一裡想當最好的,卻率先放棄看不到結果的爭搶,純粹地輸不起。

    她知道他就算能猜出答案也不會對她這麼說,因為在他眼裡,她似乎已經夠好了。

    可是,那為什麼贏不了任何一次。

    在棋局裡持續走著活路的人最終仍然到達了死局,吃不下殘存的王。

    僅剩無盡地追逐和遠離,以及落寞。

    她拿著裝進了那頂兔耳報童帽和手鍊的紙袋,現在正在想的是他沒回答的那個問題。

    也一直都在想身邊的人到底需要得到什麼才能獲得充裕的滿足感,以至於能有閒心看她一眼。

    (該不會他想挑的果然不在這裡?)

    「你一直站在這,是還有想買的?」

    「......」

    「結帳了也還可以再進去挑。」

    「......」

    「剛才你在道具店...」(刻意提起)

    「抱歉...我想事情,想得太專心了。」

    (回答的速度完全不一樣。)

    「梓那麼在意的話,現在回去逛也還可以喔。而且要是錢不夠,我還可以借你一些。」

    她很能理解匆忙離開後擔心缺貨的心情,尤其是對不熟的店家,不敢催促又想早點取貨的時候會特別後悔。

    「妳誤會了...我不是因為這樣才在意...真的不用把錢包拿出來。」

    看自己誤會他,她默默收起錢包,聽他繼續說下去,他也意會到她的刻意提起是想讓他把焦點放回她身上。

    「我想去其他地方逛逛看,妳會不會想回去了?」

    「不會啊,我很有空。」

    「那晚餐之前...還可以逛很久。」

    與其在家裡隨時能夠分開去做各自的事而容易胡思亂想,還不如只考慮要和她玩得開心。

    他做好決定,把手伸進她的衣袖裡,直接抓住她的手腕。

    這令她有一瞬的困惑停頓,睜大雙眼不知如何言語。

    又因他不輕易地放任而安心跟在他的身旁,忽略被他阻攔而錯過的與外人的互動。

    要是沒必要在意就隨他去擋吧。

    而在她錯過的互動,她沒看到的是,對方給他的第一印象是溫儒良善。

    然而淡綠的眼本該清新自然,散發的氣質卻宛如一隻春日的燕子。

    長著漆黑的鳥羽,不像身處同個時節的黃鶯那樣鮮豔明亮。

    此時表現出怪異的羨慕、欣喜,對他示好,像遇見熟人的朋友而想結交一段友誼。

    年齡是二十多歲,他難以判斷在這樣的情況,比她年長了一點的人類是否值得信任,和她的交情有多深。

    「你是為了什麼才...」

    「是正好遇見,所以我不想錯過。」

    和緩的語氣好似與匆忙無緣,可說是步調相當穩重又不拖沓了。

    說完話之後,對方也走得很乾脆,只在臨走前態度謙讓地稍微低頭鞠躬表示敬意和真誠。

    無關性別的好感被控制在不僭越的合適範圍,簡直是個願意和喜愛的小眾作品保持最佳距離的觀眾。

    整套動作從低頭到恭敬地離開,標準到說是重複過無數次的練習以符合任何場合下的社交禮節也不足為奇。

    有一種隨時過去叫住他都能得到柔聲回應的親和力。

    懂得巧妙地乘著風周旋在天空之中的燕子,終究是以地面的泥築巢為家。

    他不習慣這樣的體貼,沒想到對方會甘願無歸而返。

    快到他來不及提問和諒解,並且想起上一個用同樣的方式離開的人。

    《不情願,指背地裡恨得咬牙切齒,但臉上依然保持著陰森且不露牙齒的燦爛微笑》

    《其實,她想猜出答案的是有點污的男士用品,但她有相關認知卻沒太多聯想力,甚至會傻傻地問做好防備後的體感差別在哪,在一般h文可能會被男主問想不想體驗一下》

    順帶提一句,燕子的羽毛是黑的,但肚子是白的,所以他的確沒啥壞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