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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碰到了一早候在那里的南宫弦。“小生见过世子爷。”卧松云礼数周全,话音却是淡淡。南宫弦蔑然冷哼一声,“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本世子实不敢当。”卧松云目光转向别处,“世子爷何意?请恕小生愚笨,听不明白。”“什么万卷书院京城故友,什么账房先生,别以为没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南宫弦咬牙切齿,泛着寒光的双眸显出几分森然来,“那日的刺客分明是冲你来的,若不是本世子及时赶到,汐儿和她的父亲都会受你牵连。为了她好,你就应该离开,魏国太子殿下。”他说完话就阔步离去,卧松云背脊涔凉,朝后退了几步,按在账册上的手微颤。两日后,夏浅汐再到如意斋时,恰好碰见卧松云坐在廊下抚琴,琴音从修长的指间流泻,不促不慢,萧瑟低回,与自己的心境切合。不觉间听得入迷,她仰头望向远处碧蓝的天,驻足想着心事。庭院春红大半已谢,一株晚开的桃花树下,花瓣纷纷扬扬飘落,她就站在那树下,翠碧烟衫上绣着全开和将开未开的桃花朵儿,轻裾随风,娴静端庄,与院中景致融在一处,竟是那样美。她的面庞消瘦了些,杏目含光,盈满粉泪,口中缓缓吟着:“雨打花落,满地闲愁。相似故地,芝兰榭后,剩几许风流。”这几句唱词还是天香阁请庆喜班唱戏那次,寻不到夕姀姑娘,他与她在戏台上唱的。“为了她好,你就应该离开……”琴音戛然而止,卧松云起身向夏浅汐揖了一礼,将琴用青布卷起,抱入怀中,往账房去了。次日,夏浅汐便听到卧松云辞工的消息。“先生在这里做的好好的,为何突然决定离开?是不是我与爹爹哪里有亏待的地方,怠慢了先生?”夏浅汐好言挽留,“如果是的话,还请先生提出,我……”“东家与小姐待我十分好,只因故友归来,小生在京城的事情已了,如今也该离开了。”卧松云无奈笑笑,“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小生心意已决,只好辜负东家和小姐厚爱。”夏浅汐沉默一会,叹气道:“既如此,妾也不再强留。不知先生的盘缠可够用,谍文可备好么?”“多谢小姐关心,小生的工钱丰厚,积攒数月,足够路上之用。”卧松云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清隽的笑容一如往昔,“小姐保重,小生告辞。”夏浅汐微笑福身:“先生保重,夏家商号账房的位置会一直为先生留着,哪日先生想回来,妾与家父不胜欢迎。”“多谢小姐。”卧松云抬袖一揖,背起包袱离开了如意斋。他在门口牵了马,踩着马镫正要上去,忽然有人从身后叫住了他。“先生,你要走吗?”夏子衿在他身后道。卧松云走过来,拱手道:“三小姐,小生已经结了工钱,今日便要离开京城。”“是因为堂姐吗?”夏子衿咬着唇角,突然哭得很凶。她昨日去账房给卧松云送茶叶,管事说他不在,她把茶叶放在他的书案上,却偶然在一本账册下发现一只手帕,上面绣着一个“汐”字,便什么都明白了。“为了我,先生能留下来吗?”夏子衿望着他,目带期盼。卧松云沉默不言,许久才道:“小生告辞,三小姐请留步。”一人一骑茕茕远去,夏子衿掩面哭着,泪水迷蒙一片。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卧松云大大杀青领盒饭,撒花。☆、赈灾卧松云离开京城后一段时日,并未有南宫弦成亲的消息传来。夏立德提拔了两个得力的人手,填补账房管事的空缺。这两人单就能力来说,与前任相比不止差了一大截,让人不由念起先生的好来。今年夏季尤其炎热,天久不雨,田地龟裂,掐脖旱已见势头,北方一连闹过几场蝗灾,庄家颗粒无收,刚至立秋,就听说许多郡县闹起灾荒,比前世那次大旱更为严重。皇上率领群臣到天台祭天祈雨,并颁下旨意,轻徭薄赋,拨款拨粮,按乡里每户人口,平分赈济。上头倾力赈灾是一回事,底下如何实施又是一回事。每逢水旱,难免有贪官污吏欺上瞒下,私吞灾款,以致灾情严重,死徒甚多,等朝廷查办治理之时,已经太晚。万千流民涌入京城,售卖米粮布匹的店铺一家家关门,不良商贩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斗米售以金价,商会名誉岌岌可危。夏家商号带头出资赈灾,广设粥场客所,阖府上下,节衣缩食,除了周氏,都到街前施粥。夏浅汐将自己私藏的粮库清空,悉数捐给饥民。“小姐,听老爷说,咱们库房里的粮食也不多了,粥越熬越稀,不知道还能撑多少时候。这几日难民好像又多了起来,往后该怎么办呀?”夏府门口的粥案前排起长龙,一眼望不到头,粥棚下,子栗舀了一碗薄粥,递给前面站着的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头儿,“这位老大爷,您拿好,不够再来。”老头佝偻着身子,捧着碗连声道谢:“多谢姑娘。”夏浅汐用轻纱遮住半张脸,在一旁帮忙打下手,听言宽慰道:“皇上仁厚,勤俭爱民,不会不管百姓的死活的。咱们虽然出力绵薄,能多帮几个无家可归的饥民,也是好的。”子栗点头,继续执起勺子给前面的人盛粥。没一会儿,之前的那个老头跑回来,身边还带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童,在粥案前一跪,“姑娘,老叟刚才的那碗粥给病重的老伴喝了,这孩子三天没吃饭,求您大发慈悲,可怜可怜我们,再给一碗粥吧。”夏浅汐心里一阵难过,从身后装着午膳的漆盒中取出一块面饼,吩咐子栗,“再给他盛一碗吧,这块饼也给他们拿去。”“姑娘真是好人,会有福报的。”老头千恩万谢正要去接粥饼,却被后面的一个中年男子推搡在地上。“想吃粥怎么不排队?我们也是拖家带口/饥饿/难耐的,你个老不死的,凭什么抢到我们前面!”那男子面目不善,砰砰拍着粥案,大声吵嚷,“我们怎么没有饼,就他有?”那男子嚷嚷地大声,后面的人也跟着起哄,“就是,凭什么给他不给我们?我们也在这里等候多时,这不公平。”“这位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家里的老婆婆又病重,多可怜啊,给张饼怎么了?”子栗脾气冲,把勺子往案上一扔,叉起腰跟那帮人理论,“粥是我们家的,我们爱给谁给谁,你觉得不公平就到别处去啊,姑奶奶可没拦你。”“子栗,你少说两句。”夏浅汐扯她的胳膊,小声劝着。子栗的话一下子惹恼许多人,他们一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