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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虚影由远及近,速度极快,待虚影停在不远处,才叫人看清其面目。为首的男子单手负在身后闲步而来,一身白色锦袍当风飘动,衣襟袍角遍绣一指宽的淡金云海纹。只见其身姿擎长,肤如洁玉,面容深邃俊美犹若镌刻。一支乌木簪挽着墨缎似的长发,狭长上挑的凤眸漫不经心瞟来,呷着若有似无的寒意,慑得人神魂恍惚。天生含着凌驾众生的气势,风流倨傲,不可一世。男子手一挥,真气漫过妖族几人,巫族所施咒法立即失效。“把问机灯拿出来。”那为首男子说。他话声一落,身后就有一名戴红色面具,身着玄黑缀赤红色衣衫的人闻声而动,掌风如电,直取轩辕辰绾面门。“别杀她!我拿出来!”一旁的巫族少主终于能发出声音,惊惧大叫,问机灯瞬间出现在众人眼前。只是须臾,问机灯就被那面具人抓在手中,身影也折了回去,并未对轩辕辰绾下杀手。要如何处置在场一干人,他显然在征询为首之人的意思。可流汐很快发现,那为首男子明显怔住,他的目光越过了众人,停在远处,全然忽略了相峙的两方。众人不明所以地随他看过去,那里静静站立着的,是身披匿息斗篷的孔嫀。——墨隐澜。流汐立即知道了这男人的身份。第十六章心尘一匣孔嫀愣愣望着那个数月不见的人,恍若隔世。小的时候,墨隐澜背着她四处玩耍,鲲鹏和孔雀域的每一座山峰,裂素海的每一汪大泽,都留下过他们的足迹。他会亲手给她捉鱼烤来吃,曾经用树叶吹曲子哄她睡觉,会在每年母亲的祭日陪着她,还把两仪玲珑环卸了给她做镯子戴,知道她爱臭美就把东黎宝镜送给她当镜子照。在她被困在天上天的最初,她总是忍不住会想,这样的隐澜哥哥,为什么会悄无声息地,就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再后来,墨隐澜的一切就被她刻意隔绝在心灵之外。现在,他却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面前。没有相见的时候,还能假装素未平生,可当对方真切出现在眼前,孔嫀才知道,有的人,无论怎样刻意去忘,也无法抹去记忆中深刻的印子。只是,她这段时日所经历的,远比她在画厘山的经历加起来还要曲折,环境的变化自会导致人的变化,而墨隐澜又何尝不是,如今的他已是一界之主,身份变了,父亲又离世,墨隐澜还是从前那个墨隐澜吗,孔嫀涌上酸楚。墨隐澜也没想到,他遍寻不得的孔嫀,竟与他不期而遇。还是墨隐澜先反应过来。“嫀嫀。”他顿了顿:“我到处找你。”墨隐澜迈开脚步,须臾间来到孔嫀的面前。“鲲鹏族迁往妖界之事,我事先并不知情。父亲给我服食了息元丹,我昏迷了一整月,醒来时已至妖界。父亲早已针对天狐族布好局,关键时刻,我无法抽身,等这边事情结束,我去找你时才知晓孔雀族之变,而你却不知所踪。”中间其实还有隐情,墨隐澜刚苏醒就命人去查探孔嫀的消息,可鲲鹏王命他身边所有人隐瞒了孔雀族遇劫之事,他在亲自去找孔嫀之前,并不知她竟遭遇巨变,只是,如今墨东殷已死,苛责已死的父亲,已无意义,索性不提。“你相信我吗?”墨隐澜注视着孔嫀。妖界众人全都惊呆在原地,这位年轻的妖皇杀伐冷酷,平素更是目空一切,眼高于顶,何曾见过其用这般小心翼翼的态度待人。只有同属鲲鹏一族的墨临意,早已见惯墨隐澜对孔嫀的特别,看着两人默不作声,表情也隐在赤红的面具之下。孔嫀当然相信墨隐澜的话,他一直都是最骄傲的,从不屑于用谎言博取谅解。可是,相信又如何?孔雀族遭受无妄之灾,虽不是鲲鹏族的错,却终究是因鲲鹏而起。她和墨隐澜,也许终究隔了一点什么,无法像从前那般心无芥蒂。“我相信你,隐澜哥哥。”墨隐澜紧蹙的眉这才舒展,她还肯叫他过去的称呼就好。“走,随我去妖界。”孔嫀略思索,道:“好。”流汐唤她:“灵绛!”听出流汐话里的阻扰意味,墨隐澜转眸看了她一眼,冰冷而暗含告诫。孔嫀道:“师姐,你先回去吧,我很久没见着隐澜哥哥,想与他叙叙旧。”又道:“隐澜哥哥,如今我拜师紫上阙,那是我的师姐流汐。”墨隐澜点头,表示知晓了。随即就要带孔嫀离开。流汐哪里放心孔嫀单独跟墨隐澜走,提步欲上前,墨临意身影一动,杀气四逸,拦住了她。孔嫀忙道:“隐澜哥哥,不要让他们伤我师姐。”墨临意便在墨隐澜的示意下退开。孔嫀道:“师姐,你回去吧。如果帝尊……他们问起,就说我知道回去的。”墨隐澜倒是一言不发,等孔嫀语毕,他才抬手握住了孔嫀的胳膊,只见两人周遭空气扭曲回旋如涟漪,下一瞬,墨隐澜与孔嫀已消失在原地。流汐瞳仁微缩——撕裂时空之术?这是多少万年无人练成过的秘术了,这墨隐澜功法竟如此骇人。还有方才与她对峙的面具人,修为显然也不凡。鲲鹏族原来这样强大。难怪天上天得知鲲鹏投奔妖界会那样紧张,也难怪墨隐澜在凶潭险xue的妖界能翻云覆雨。轩辕辰绾等人的迫制此时才完全解开,她沉着脸,看向流汐,道:“走吧。流汐峰主,我陪你到紫上阙,去同你们帝尊说一说你这好师妹的事。”说罢先行离去。------孔嫀眼前变黑,复又恢复光明,落地的一刹微微踉跄,幸而有墨隐澜扶着,她环视着周围陌生的景象,问:“我们这是在妖界了?”“不错,这里是碧摩天,能俯瞰整个妖界。”孔嫀道:“原来妖界是这个样子。”他们正站在极高处,如天帝的真华殿于天上天一般,这里悬浮在妖界的高空,俯视下的妖界广袤起伏,浓荫如幄,点点深潭幽不见底,各式奇特的屋舍星罗棋布,透出神秘悠远的意味。可孔嫀知道,这片生机勃然之地,实则隐藏着无数杀机。她回过头打量庭院,庭中盛开着淡粉色的月耶花,是她最喜爱的花。丛丛簇簇,浓淡相间,仿若锦云四合。她的目光漫过月耶花冠,被院落一角所吸引,那是一架秋千。鲲鹏王峰上也有这样一架秋千,是墨隐澜亲手为她扎的。孔嫀自然而然就走了过去,坐在秋千上唤道:“隐澜哥哥。”墨隐澜唇角轻勾,来到孔嫀身后,一下一下推着秋千索,孔嫀随着他的力道高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