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帮助
“你还在调查芦伯生，调查血清是吗？”苟守中探测着爆炸出的石块，状似无意地随口问道，“此事已有人在管，你只要安静地等着就是了。” “那是谁？” “武家溪。”苟守中低头看着探测器上的各项数据，不断爬上碎石堆，巫光臣殷切地跟上。 巫光臣皱眉道：“他从来让我少管闲事，怎么自己却争着做了？” “呵，他也是调查处的一份子，难道就因为岁数大，就可以避了浑水不成？”苟守中手中的检测器闪着红光，他便在那一处停下，取出工具开始挖掘，“他便是血清的受益者，怎么躲得开呢？” “什么意思？” 还未等苟守中回答，两人先被沉闷的哭泣声打断，从碎石堆里传来的一声声哀嚎透过分析导向地面，在雪山空旷的环境里尤为凄楚。寒风裹挟着雪花，都为声音里的悲伤震颤。苟守中面无表情地放下铲子，抽出腰间别着的一把黑色匕首，深深刺入石堆里。他招呼了巫光臣几声，便快速地跑下石堆，不多时，本还平静的废墟中忽地喷出许多红色液体，伴随着地面的震动，溅在雪地上，把一片皑皑白雪弄得污秽不堪，乱石、烂泥和毒虫四散开，透着热气和腥臭的怪物尸骨便显现出来。 “意思就是，武家溪是血清培育的战士啊。”苟守中取出面具来捂住口鼻，他伸手检查了巫光臣的面罩，点头表示认可，“他本来就是派往宪荣集团的特工，没有他，我们不会查到你。” 苟守中从腰间口袋里取出通讯器，慢条斯理地输入了指令，对巫光臣没有半点避讳的样子。 “你已经被改造了，就不得不加入我们，除此之外，你要如何自处呢？”苟守中似有讥讽地上下打量了男人，一边上下动作，将设备一个个压缩，回收成一个方形黑箱，抬起后转身朝着越野车走去。 “我想找武家溪。”巫光臣冷着脸，要求道。 苟守中冷哼几声，没有回头地快跑起来。巫光臣远远听见许多车辆驶来，狂风中也有大量无人机飞驰的响声，他无奈地四下打量一番，最后朝最安静的方向狂奔。 当巫光臣回到城市的时候，喻伊宁已经死了，她本来淡雅的面孔已经因为病毒感染而瘦削、干瘪，一双大大的眼睛在萎缩的眼眶里瞪大，贴着骨头的皮rou上满是褶皱，好似整个人从内而外被吸干了一般。巫光臣站在隔离病房外，只来得及见到她被盖上裹尸布前的最后一面。 巫光臣看到病房外相拥而泣的一对老人，愤慨地握紧了拳头。他不愿打扰老人，他们却殷切地迎了上来，巫光臣见躲不过，便低头向两个老人打招呼。 “你是……宪荣公司的人吗？你是伊宁……喻伊宁的同事吗？”老人颤抖着问道，他脸上的皱纹甚至比喻伊宁脸上的更少，但泪水在灯光下映衬着条纹，这张脸并不比死去之人好看多少。 巫光臣垂眸，摇了摇头，道：“不，我是警署的，来调查喻伊宁的情况……她向我说起过雪山调查，很遗憾，我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那两位老人却像是得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攀住了他的手臂，死命地想要拉他去什么地方，巫光臣漠然地顺从了，跟着两人出了医院。巫光臣倒是不害怕，甚至伸手扶住两个老人，在走楼梯时抱起其中一个先下楼。 三人出了医院，簇拥着到了街边的一棵香樟树下。两个老人焦灼地抓着树干，向四周张望，他们湿润的通红脸颊在日光下更加难以直视，仿佛生活的重担已经碾压过这两张脸，再无法为这个家庭带来一丝欢娱。 “我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伊宁前几天明明已经有些好了，突然就又干瘪下去，我们怎么求医生，都没有人愿意搭理。” “肯定有人动了手脚……” “宪荣公司的人几天前来过，他们走了以后伊宁便坏了，每天又哭又笑，几天下来就不能动了。” “那个来的人好白净的脸，长的好大个子，我们以为是伊宁的男朋友，却是从未见过……” “他看着小，语气却老成，伊宁见了他便笑了。” “伊宁为什么会死了，我不敢相信……” 两个老人左一句，右一句地解释，看着巫光臣的眼神十分恳切，他们干瘪的手抓在男人的手臂上，几乎要弯下了膝盖。 “我在雪山只找到几颗种子和一只羊的残骸，这是我唯一知道的东西。”巫光臣扶住颤抖的老人，开口道，他从口袋里取出包着黑色颗粒的塑料袋，给两个老人看。 “啊，这个我见过的，伊宁带回家来……” “说是研究的新物种……” “可以养在水里……” “叫什么121什么的化合物。” “我们家里还有……” “10012号化合物，”巫光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宪荣公司发明的营养液，可以种植他们的特色植物。” “好像是这样吧，是蓝色的” “不是蓝色的，已经变成红的了……” “什么，就是蓝色啊……” “也许可以带我去看看。”巫光臣抓着肩膀上的手，微笑着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临近郊外的一个拆迁户小区，破旧却也容纳了几百户人家，几个孩子在公共活动区里嬉笑，一排老人坐在腌制咸菜旁边晒太阳，巫光臣跳下车，在黄昏的阳光中与武家溪面面相觑。 武家溪穿着宪荣公司黑底蓝纹的西装制服，从河边缓缓走近，向巫光臣点头后缓步离开。巫光臣看着他，倒想起过往的事来，他安抚地向两位老人致歉，称之后再来拜访，随后便急忙跑向武家溪。 那人的背影和少年时分毫不差，巫光臣恍惚间以为自己也不过是个没事做的高中生，正企图与朋友结伴回家。但这无疑是错误的，巫光臣攀上武家溪的肩膀，见到那张稚嫩的面庞在阳光下动人的神采，终究是接受了此人已被改造过的事实。 “我想我不必再去叨扰二老了，你可以告诉我一切的，不是吗？”巫光臣舔了舔舌头，抱住男人的腰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