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

    周六下午两点，林妍在市天文馆附近下车，她今天挑了件平日里没怎么穿去学校的小裙子，还在发间别了个发卡；抬眼望去，陈至已经在天文馆门口站着了，看起来像是等了一会。

    林妍冲着陈至招手，在他的目光中小跑过去。

    “我来啦，你等很久了吗？”

    陈至看着她，面带笑意：“还好，我也刚到。”他出门前特意刮过胡子，身上有一股隐约的清新气味，想来林妍不会讨厌。

    “你怎么一直盯着我？”林妍感受到他对自己打量的目光。

    “没什么。”陈至收回目光，在心里继续回答：今天……很漂亮。

    天文馆最近正在办一个以太阳系为主题的展览，两人买了票进去，馆里已经有不少人了。一个家长带了两个小男孩来看展，两兄弟在展厅里追逐打闹，被追的那个小男孩突然变道，朝两人所在的方向跑来，眼看着就要撞上林妍。林妍正准备侧身躲避，人却已经被拉到一边。林妍回过神，只见陈至的右手拉着自己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绕她手腕一圈还有余。

    “没事吧？”陈至关心地问。

    林妍有点害羞，低低地说：“没事。”

    陈至刚刚是情急之下的本能反应，现在见她瞥着他的右手，也后知后觉地难为情起来。她的手腕很细，他很轻松地就能全部握住；她的皮肤很凉，在这初秋的天气里有很好的触感。他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这个展布置得很用心，既有各个行星的模型和文字介绍，又有视频、投影等技术还原真实的太阳系画面，还开放了VR体验火星上的景象。

    “真有意思啊，”林妍感慨，“可惜我们是理科生，不学地理也不学天文。”

    陈至有点惊讶：“你喜欢地理？那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择去文科班？”

    当然是为了赌一口气。林妍记得当时分科的时候，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仿佛都默认女生更适合学文科，言语里听起来还满是羡慕：“文科多轻松啊，不像理科这么烧脑，文科数学也简单多了。”但林妍听到这类话却有一种直觉的不舒服，与其说这是一种善意规劝，不如说这更是一种轻视，一种女生不需要也不配挑战有难度的事情的轻视。于是林妍在分科的时候很坚定地选择了理科，并且一直到现在成绩都稳定保持在年级前20名。

    不过这些话现在没必要对陈至讲。林妍只回答道：“就是随便感叹下，我也很喜欢理化生的。”

    两人从天文馆里出来，已经五点多了。林妍早就物色好了一家在附近的不错的餐厅，打算请陈至吃饭以感谢他陪自己练习八百米。

    “陈至，这附近有家餐厅，愿意一起去试试吗？我请客。”林妍抛出橄榄枝。

    陈至同样不想这么早就回去，他正在琢磨怎么开口约她吃饭比较自然，林妍的邀约正合他意：“好，但是请客就不必了。”

    他答应了自己，林妍满意地笑；至于请客的事情，也不用和他犟在这一时，反正等下自己买单就好了。

    两人到了餐厅，选了一个靠近窗边的卡座。服务员把菜单递给林妍，林妍正准备点菜，就听见陈至有些揶揄地开口：“请麻烦多点一些，我看你平时吃得也太少了。”陈至所言不虚，他和林妍一起在食堂吃了好几次饭，她打的饭菜都不多，即使这样也基本都会剩几口。她并不胖，完全不需要节食。

    林妍有些尴尬，她和陈至在一起吃得少完全不是她的本意。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和其他同学一起吃饭胃口都好得很，但只要和陈至一起去食堂，她就觉得吃什么都行，吃多吃少都无所谓，这个人在自己对面坐着就是自己需要面对的第一要紧事了，吃饭反而成了无关紧要的其他事。陈至不知道的是，每次和他吃完饭，晚上回家后林妍总是要再让爸妈给自己做夜宵。

    “那你点。”林妍没好气地把菜单推给陈至；陈至倒是心情很好，他又感受到了她的那股小脾气，那是她平日里在班上未曾展现出来的样子。

    由于陈至刚才的话，林妍今天有意要多吃，服务员每上一道菜，她都第一时间动筷，嘴里一直不停，很快就被噎到咳嗽。陈至见状，赶紧给她倒水，见她面色红润、眼神水灵，说不出的可爱，求饶似的笑道：“是我不好。你慢慢来，想吃多少吃多少。”

    林妍的毛被捋顺，也愿意开金口了：“你放心，我从小营养均衡，不然怎么长到一米七的？”谈到自己的身高，林妍一向是暗自骄傲的。她总觉得女孩子长得越高越厉害。

    陈至当然清楚她优越的外形。虽然不怎么接触，但他一直知道班里很多男生暗自把她评为长腿女神，他配合着林妍：“都是我杞人忧天，林大小姐不需要别人cao心。”

    “林大小姐”，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称呼她，两个人都噗嗤一笑。

    气氛缓和下来后，这顿饭在欢声笑语中吃完。两个人到前台买单，林妍正准备付款，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惊呼：“你们怎么在这！”

    她转头，看到班上一个叫柴一森的男同学，暗叫不好，他可是个长舌夫。果然，柴一森走到她俩跟前，眼神在两个人之间穿梭，充满探究：“之前就听同学说你们俩经常一起在cao场跑步，难怪……你们这是有情况？”

    “没有！”林妍斩钉截铁地否认。

    柴一森却并不太信的样子：“我爸妈在外面等我，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你们慢来。”说完便离开了餐厅。

    林妍想，本来很有趣的一天，结束时遇到这么个插曲真是扫兴。那边陈至已经付好款了，林妍忙开口：“说好我请客的，你怎么先付了？多少钱，我转你。”

    陈至看了她一眼，随后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他望向门外的夜色，第一次对林妍冷淡：“不用了。”

    作者的话：由于本人并不了解改革后的高考科目6选3具体是如何运作的，以免写出bug，本文设定学校还是遵循文理分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