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你大动干戈的东西么江公子。

    “太多巧合了……我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你大动干戈的东西么……江公子。”

    江纨感觉到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感，但这太过明显的局他已经身在其中，不得不陪江执玩下去。

    在之后他又无法克制地感到愤怒——他想起那个带着小老虎的短刀男孩，明明是几百年的付丧神，仍旧是天真烂漫的性子，让人无法对他升起任何恶意。

    这个本丸有那么多的刀，就算只是分灵，也都是有着独立意识的存在，江执想要他做什么，没必要把这些为了保护时空而尽职尽责的付丧神们牵扯进来。

    但他也足够了解他的哥哥，或许，他和付丧神们都不是目标，不过是江执一时兴起，正好有这个本丸，也有他，两个不错的玩具可以给他上演一台好戏。又或者只是巧合。

    这个本丸也太过不正常了。明明是极化99级却带着小老虎的五虎退，没有白色被单的山姥切国光，见到的其他两振短刀也非常戒备。他不相信给大人物们代肝换口饭吃的同事们会没事儿闲着砸自己饭碗跑去作死虐刀。

    江纨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

    他家里曾经有一只布偶猫，从进家就只粘着江执，对他一点也不亲近。

    那时候他们多大？记不清了，总之还不到上学的年龄。他也觉得小猫可爱的紧，纯白的毛发，带点灰的尖耳朵，眼睛永远澄澈。但和很多人一样，它更喜欢他的哥哥。

    江纨不觉得意外，他长相不如哥哥好看，脑子不如哥哥聪明，除了身体健康有一身灵力以外一无是处，而这健康和灵力也是【哥哥在娘胎里让给他的】，他理当一辈子对哥哥感恩戴德，做好哥哥的影子。

    所以他虽然也喜欢那只小猫，却从来只是远远的看着哥哥逗它玩。而江执，也向来很喜欢让他看着。

    但江执很快就腻了，江家的大少爷有太多有趣的东西把玩，一只布偶猫算不了什么。很快，那只布偶猫就只能在门外喵喵地叫，然后被仆人赶走，关进宠物房的笼子里。

    江纨很心疼，就去宠物房陪它玩。一开始，被主人厌弃的小猫对他抗拒戒备，时间久了，也会和江纨玩起来，让他梳梳毛。每天训练结束后溜去和那个软乎乎毛茸茸的小家伙玩耍的时光，一度是江纨最大的快乐。

    后来的一天，他依旧在训练过后摸到宠物室，打开笼子，放了小家伙出来，帮它梳毛，梳了一半，他就听见了哥哥的脚步声，他怀里的小家伙瞬间从跳了出来，冲向了门口。

    坐在电动轮椅上的江执接住了它，一边安抚，一边对着江纨露出了一个无法描述的笑容。

    江纨的在意，给了那只布偶猫新的价值，让它能给江执带来更多的快乐，于是它又受宠了一段时间。江纨觉得这样也不错，哥哥和他喜欢的猫都是快乐的。

    后来他被扔到暗卫营封闭训练，回来的时候布偶猫就不见了。他小心翼翼地问江执，江执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太烦了，好像是扔出去了吧，还一直挠窗户，应该是死了。说起来，这还不是怪你么？”

    小江纨有一瞬间，想要藏起自己的愤怒和心疼，他知道这是江执想要看到的。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让哥哥开心，把他照顾好，是家族用无数的训练和责罚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

    所以他只是闭上了眼睛，又很快睁开，轻声说:”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它。”

    但命运向来对江纨挺不错的。他后来在花园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只脏兮兮，瘸了条腿，被挖掉了一只漂亮的蓝眼睛的病猫。那猫还是很抗拒他，但这无关紧要，他趁着训练把猫送到了救助机构，又留下偷偷攒的私房钱做医疗费，临走之前，他诚恳地和它说：“真对不起，哥哥不是坏人，他身体不好，所以性格会有点怪，让你伤心了。”

    然后在心里想，还好，是个不错的结局。

    审神者江纨走出了天守阁。

    这座本丸比训练材料上的参考图片要大的多，能扩展的地块全都打开了，但远一些的地方还都荒芜着；抽着新芽的万叶樱在不远处摇曳，带来江纨许久没有闻过的、不属于流民聚集的39区的青草味道。

    江纨想了想，打开了自己的灵力限制，让本丸能够吸取到更多的灵力。绿色的边缘迅速地向外扩张，假山上的细流变成了潺潺的水柱。

    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四肢，常年压制灵力，灵核内不断增长的灵力无处使用、只能反复压缩而带来的鼓胀感几乎是立刻得到了缓解。

    灵力的扩散让他和本丸的联系更加紧密，他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被他的灵力供养的对象分布在本丸的各个地方，有些，还离得很近。

    他抬起头，对着坐在天守阁顶上，一片纯白的青年打招呼：“好久不见呀，一起去手入室？”

    鹤丸国永面无表情地看着江纨，沉默了半晌，突然露出了一个笑：“确实，好久不见。”

    他从房顶上跳下来，轻盈地落在江纨面前，白色的衣角落下的时候，江纨看见了上面明显的破损，血腥味也顺着空气飘进江纨的鼻子里。

    江纨知道这座本丸因为长期的全天出阵和节省加速符，几乎全员带伤，这在代理审神者负责的本丸里是非常常见的，训练有素的代练们并不会重伤进击，也不会让手入池空置。

    他没有问鹤丸的伤，也没有再管拐角处、阴影里的那几道其他的气息，径自转身向手入室走去。

    审神者的气息近了。

    五虎退抓紧了一期一振的袖子。

    没事的，那一定是主殿，一定是他本人，是会温柔地给我们手入的那个人，是他回来了，不会有别的可能的。

    短刀反复在心中告诉自己。

    【可是他也不是第一次回来了，不是么？】

    他听见另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不是！那都不是他！主人不会那样的！那都是其他坏家伙！】

    短刀努力反驳。

    【灵力是不会骗人的，不是吗？你忘记那个晚上了吗？你这样对得起一期哥么？】

    【我不是的，我没有，那个不是他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

    他的手被人抓住了。

    一期一振修长纤细、又满是茧子的手盖住了短刀的小手，他的兄长在看着他，担忧，但一如既往的可靠。

    “没事的，不论怎么样都没关系。”一期一振轻声说，“我们一直在一起，是他或者是别人都没有关系。”

    太刀握紧了弟弟的手，安抚着他，也安抚着自己。

    是谁都没有关系。他会保护好弟弟们，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