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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桐影看清谢云流面目后,大惊失色,对面正是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不过眉目间多了些风霜狠厉,他上前两步结舌道,“你,你是……你是!!!” 谢云流见李桐影如此惊惶,心里舒服了些。臭小子,现在这下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了吧。他这个正主回来了,杂碎替身赶紧消失! 李桐影面色变了又变,谢云流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就像以前在山下看变脸艺人一般。李桐影表情惊疑不定,可为什么……为什么他又看出一丝期待欣喜?没等谢云流想明白,李桐影便大踏步走上前来抓住谢云流的手腕,语气坚定道,“你得跟我去见李忘生!” 谢云流危险地眯了眯眼。这小子能让他发火的点太多了。不管是趁他分神上来就制住他拔刀的手,还是对李忘生直呼其名,都让他,非常,不爽。现在还说要去李忘生面前对峙……是想让李忘生选你?呵,不自量力。 …………李忘生,应该不会,选这个小崽子吧。 “凭什么?这天下之大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今日也不过是偶然路过贵派停驻片刻,没有理由随你去见人。” 李桐影几乎是咬牙切齿了,“……你必须得去见他。你不能走!” 谢云流冷笑出声。 “我要走,没人能留得住。” …………虽然他还没想走。 “你……!” 李桐影气结,这人怎么和他从小到大听来的形象不一样啊?!这么无赖……! 他正着急如何把人留下的时候,好在李忘生察觉到屋顶上的响动,出来便看到一大一小两只黑脸羊僵持在他的屋顶上。 李忘生:…… 他叹了口气,开口唤到,“桐影,放开他。” 李桐影一脸不可置信,目光在两人之间游动,最后还是忿忿放开了手。他扭过头去盯住谢云流,却发现对方脸上也有一丝不可置信转瞬即逝。不过谢云流依旧面色如常,想是他看错了吧。 就在李桐影以为谢云流又要抛下他们而去的时候,谢云流却跳下了房顶,直直落在李忘生面前。两人对视,沉默不语。 “师兄,当年之事……” “李忘生。” 谢云流语气冰冷道。 “你一开口就是要解释当年之事。” “……多年未见,你都不关心我过得好不好?” “…师兄……” 谢云流根本不听,又撇开眼自嘲道,“……哼。也是,你已然有新人陪伴身侧,正是只求朝暮如胶似漆的时候……哪里又会管旧人死活?” 他唇边扯开一个讥讽的弧度,“玉虚真人可还有别的话说?” 李忘生稀里糊涂地听谢云流这样夹枪带棒,虽然不懂他在讲什么,但有一点他很确定,那就是—— 师兄,大概,可能,八成,没准儿,也许,又双叒叕,误会了什么…… 师兄这个先入为主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李桐影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愤然提剑拦在李忘生身前,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话!我和师伯并不是——” 谢云流眼皮也不抬,通身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冷冷道,“我在跟玉虚子说话。没有你插嘴的份。李忘生,你就是这么管教弟子的?” “你就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吗?!我和他不是——” “你们是什么关系关我何事。”谢云流露出点烦倦的表情,“我也懒得帮你管教弟子。……告辞。” “等等!”李桐影被气得要死,见他要走情急之下拔出剑来一招过去,“你还不能走!” 谢云流刀都未拔侧身闪过,半侧过脸嘲道,“想留下我,拿出你十二分的功力都不够。” 李桐影并不答,黑着脸便刺向谢云流。谢云流也正怒火中烧,见他不言不语直奔而来气极反笑,倒转过身来正面对敌,两指便夹住了李桐影的剑身,一挥手便扬开他,道,“小子,莫不是日日沉浸温柔乡,哄得你执剑之手如此无力?就这点本事也想替人出头,当真好笑。” 李桐影咬牙切齿道,“晚辈尚未婚配,亦无意中人,何来什么温柔乡!”话音未落又是一剑斜挑,谢云流挑眉道,“哦,那就是单纯天资愚钝?李忘生竟也能看上你……哈!” 李桐影本身并无要与他大打出手的意图,可谢云流讥讽之语不歇,听得他真是心头火起,当下剑意中便带了几分怒气,反唇相讥道,“晚辈自然比不上谢前辈那般“天资卓然”,不仅剑术了得,更是巧舌如簧,不然如何哄骗对方与你合道双修?只是不知道对谢前辈来说,当年的浓情蜜意、信赖扶持究竟算什么?竟如弃敝履说抛下便抛下!”他看谢云流冰山般的表情似有裂动,哼道,“谢前辈抛妻弃子,只为不沉溺温柔乡?可当真算得上我辈楷模!” “……李忘生教的你好规矩,敢如此编排长辈之事。”谢云流面色沉沉,周身气场都冷了八个度,“他连这种事情都告诉你,你也毫无芥蒂?”谢云流突然感到很疲倦,他也不想再和李桐影如此猫捉耗子似的小打小闹下去,他只想马上离开。待李桐影一剑又至他面前,谢云流直接一刀挡住攻击,剑刃与刀鞘相撞,李桐影坚持数息却还是被振飞出几丈远,手臂连带着半身皆麻痹刺痛,堪堪一剑支撑跪倒在地。 “桐影!” 李忘生在一旁观二人对战,开始两人皆无战意所以他也没打算插手,可后面比起打架更像是猫咪互挠嗷嗷对骂,什么温柔乡什么抛妻弃子,听得他头都大了。谁知小孩子口无遮拦一句话正戳在谢云流痛处,刚觉不妙就看到孩子被打飞了。李忘生瞬身至李桐影身边将他扶起,小孩很狼狈地挂在他身上,他粗略检查一下看李桐影无恙,松了口气。 “师兄怎么跟一个小辈置气?又不是生死对决,师兄下手未免太重了些。” 谢云流听他这么说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以前不管他逗师弟多过分,李忘生也没有生过气,就算是,就算是他误伤师父一气之下与纯阳宫决裂,李忘生也只是坚持让他去跟师父请罪,未出一字指责之语……现在李忘生倒是为了个手被打麻了连伤口都没有的小崽子这么说他……果真今非昔比,物是人非。 那小崽子半个身子都倚在李忘生怀里,扎眼得很。 从前他被师父罚跪在思过崖,也总是这般耍赖在李忘生身上不起来,非要对方扶稳了贴紧了把他送回寝殿,再缠着对方和他同衾而眠才算完。 “……技不如人,有什么好说的?当他拔出剑时就该知道。” “师兄……” “你让他走!既然走了为何又回来?这么想走,赶紧走,再也别回来!” 李桐影一半是疼得一半是气得,眼角挂着泪珠,在李忘生怀里嗷嗷叫,还拉紧他的衣袖不让李忘生走,一脸气愤地盯着谢云流。谢云流无言看着这两人眼里一个气愤一个无奈,突然心头有个念头闪过,一转即逝。他压下心中异样,扭头就要离开。 李桐影见他轻功起势,便咬牙问李忘生,“这人对你如此口出狂言,真是你合法道侣?真是我爹?” 李忘生心情复杂肯定道,“……是。” 于是一大一小就看到谢云流从半空中脚一滑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