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时尚劳工
第五章 时尚劳工 燃气费的矛盾就这样化解了，金旦元努力学习，到了十月，成功转正，不过扣除了五险一金，实际到手和之前差不多，资金仍然是紧张。 徐佩琳安慰她：“三个月可以提一次公积金的，你是在这边租房，到那时带着租房合同，就可以办理自动转存，有公积金就好多了。” 每个月自己扣二百，公司给补二百，也是四百块呢，入账之后可以缓解许多问题。 金旦元点头，现在自己就等这一笔钱了，大概要到一月才可以拿到。 徐佩琳这时笑着又说：“打起精神来，这个月的时装周啊，很重要的，是一个学习的好机会，而且很快就要到年终了，有答谢会，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带你去。” 金旦元的精神立刻就提了起来，时装周确实相当重要，对当月的业绩有很大影响，而且自己确实，到现在还没有参加过时装周，很需要学习，另外答谢会啊，特别期待，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让徐编带自己过去。 十月中旬，上海时装周开始，这个累啊，很多个秀场，每天跑两三个，回来之后还要熬夜赶稿子，金旦元从前一般是不熬夜的，如今每个晚上都超过十二点才能睡。 这一天清早，游碧云端了面包和牛奶来到客厅餐桌前，看到同样也在吃早饭的金旦元，仔细端详了一下，说道：“旦元，你的眼圈黑了啊！” 金旦元抬起头来，表情苦苦的：“昨天晚上两点才睡。” 游碧云一脸同情：“这一阵过后，要好好休息一下啊。” 金旦元点了点头：“而且我还得去一下按摩馆，请人帮我按摩一下肩膀和后背。” 游碧云笑道：“每天工作得这样久，身体僵硬，是需要放松一下。” “不只是如此呢，得扛摄像机啊，虽然只有五分钟，不过是一镜到底啊，举两分钟都已经累得手臂酸，要举五分钟，我就是觉得现在的科技还是不够发达，假如能够缩小一下摄像机的尺寸，减轻重量，该多好呢，手机都可以做得这样小巧，没理由摄像机不可以。” 第一次扛摄像机，回到公司之后，大家就问：“小金，感觉怎么样？” 金旦元：“好沉啊！回头一定要锻炼身体！” 时尚行业是个体力活儿呢，不但得把十几斤重的摄像机连同辅助设备放在肩上，而且要扛稳，不能摇晃，否则拍出来的镜头乱摇，摄像失败就很糟糕了。 这个时候，人物编辑朱嬛笑着说：“幸好你是内蒙人，从小吃牛羊rou，很有力气的。” 蒙古摔跤手扛摄像机，很有趣。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哈哈地笑，金旦元哭笑不得，又是内蒙的梗，要说自己的个子，真的是不低，一米六八的个头，有人开玩笑说假如再长高两厘米，就可以给推荐去当模特，毕竟金旦元的长得不错，很有精神的，只是需要减一下肥，金旦元倒是不很胖，她骨架匀称，少有赘rou，穿起衣服来很容易出效果，不过以模特的标准，rou毕竟还是稍多了一点，她主要是有肌rou，另外出生成长在内蒙，确实牛羊rou吃得多一些，所以她的肌rou也相对发达一点，此时就很可以扛摄像机。 好不容易将魔鬼一般的十月坚持了下来，十一月三号周末，金旦元晚上回到公寓，匆匆吃过晚饭，又洗了热水淋浴，然后便回到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终于告一段落了啊，今天晚上自己要早早睡觉，之后两天也主要用来补觉。 此时的金旦元，心情是有一些特别的，就在今天，送了阿越离开，她是去年秋天入职的，到现在一年多一点的时间，不过再不能坚持了，今天是她上班的最后一天，主要是交接一下工作，整理个人物品，办理最后的手续，金旦元之前与她的关系不是很密切，不过如今她要走了，心情总是会比平时要浓烈一些，于是在茶水间里，金旦元端着杯子，便向阿越道别：“希望今后一帆风顺。” 阿越冲她笑了笑：“谢谢，也祝愿你最后能够出头。” 两个人简单谈了谈，阿越说：“当初刚刚入行的时候，也是豪情万丈，非常有热情的，可是这一段时间做下来，虽然不能说多么的有资历，不过也了解了一些情况，未来实在渺茫，我家里没有什么背景，自己的能力也不是特别突出，所以就趁还年轻的时候，赶快换方向，不然一直这样吊在这里，等到三十几岁四十岁的时候，要转行都难。” 金旦元点了点头，阿越这些话是很坦诚的，并不是她没有能力，也不是她不能吃苦坚持，而是时尚产业的竞争太白热化了，而且这一行对人的要求又比较独特，如果是家庭背景优越，比如富家千金少爷，又或者豪门少奶奶，对奢侈品从小就了解，与演艺界也能搭得上线，做这一样当然更有优势一些，假如是普通人，就需要格外聪明奋进，竭尽全力，否则难以站稳脚跟。 而阿越坚持了一年，看清了局势，也看清了自己，便做出了决定，虽然已经到了年尾，再过三个月就可以发年终奖，不过她还是离开了，毕竟在这里，像是朱嬛这样已经做了七八年的编辑，也不过八九千块钱，朱嬛家里不差钱，大小姐另外有私活儿，不是全指望雅芙这份工资，自然无所谓，但是自己不行，所以有了一个德资企业的工作机会，她就去了那边，阿越的德语相当不错，法兰克福国际时装周的德文材料，就是她翻译的。 在紧张的工作之中，十一月很快过去，到了十二月，年终各公司答谢会，徐佩琳有两次果然带了金旦元过去，一次是化妆品集团，一次是时装公司，虽然不是一线大牌，但也可以了，到了那里，就是看演出和抽奖，当然也有聚餐，总之非常的放松，场地内到处都在拍照，镁光灯一闪一闪的晃眼。 金旦元工作了半年时间，到这时才真正有了一点“身处时尚业”的感觉，终于有了光环了，现场衣香鬓影，珠光宝气，所有出席者都是打扮得相当体面的，坐在这里，仿佛置身于名流荟萃的场合，金旦元一时间有一点好莱坞颁奖会的观感。 看到她这样兴奋，徐佩琳笑着说：“旦元，好好努力，今后这样的机会会有很多。” 金旦元连连点头：“徐编，我会加油的！” 这一天晚上，她回到公寓，富泽恰好在客厅，从洗衣机里取出刚刚洗好的衣物，正要晾晒，一看到她，便乐着说：“大明星回来了啊！” 今天的金旦元，打扮得格外引人注目，长筒靴、短裙皮草，画了很精致的妆，比平时更加亮眼了，真有一点好像在片场的感觉，讲真金旦元长得很不错，虽然皮肤偏黑，但是光洁细腻，很有光泽，黑得好看，牙齿也非常白，她的五官也是很鲜明的，特别宽大明显的眼线，适合化浓妆，蓝绿色鲜艳的眼影，相当具有视觉冲击效果，金旦元此时的扮相，让人想到了哈利?贝瑞，穿着皮草非常有气势，虽然她这样的形象出现在出租屋里，有点夸张，另外省吃俭用买皮草，也真是难为她了。 听到富泽的联想，金旦元一边拉开长筒靴的拉链，一边哈哈地笑：“从小到大，我周围的人都说我好像韦唯。” 主要是年长的亲戚朋友会这样说，以至于金旦元知道了这一位几十年前的歌星，像是她这样的零零后，已经少有人晓得韦唯。 果然，富泽就一脸好奇地问：“韦唯是谁啊？” 金旦元乐着就给他讲韦唯：“我们内蒙古的歌星呢，上个世纪很出名的～～” 虽然具有显著的少数民族相貌特征，不过却并不是蒙古族，当然也不是汉族，而是壮族。 这个时候，游碧云从房间里出来去洗手间，看到金旦元也笑着说：“旦元，今天是不是特别开心？” 金旦元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工作半年都是灰头土脸，就今天特别光鲜，感觉好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了，碧云我和你说，现场的人都和我们叫‘老师’呢，就觉得特别的有成就感！” “老师”这个词，如今已经越来越泛滥了，许多人都可以叫做“老师”，比如那些自媒体主播之类，展示化妆技术，就叫做某某老师，金旦元毕业半年，在时尚传媒工作，到了现场，那些公关人员对自己也称呼作“老师”，就让她感觉特别的有趣，当时就觉得，好像有一定的身份了一样。 金旦元给她们展示：“还有纪念品！” 一只打火机，银白色不锈钢表面，雕刻着花纹，很漂亮的。 富泽笑着问：“你抽烟吗？” 金旦元摇头：“不抽，不过拿来当装饰品很不错啊！” 半个月之后，十二月三十一号过去，这一年终于结束了，金旦元回顾半年来的经历，自己工作的初始阶段啊，希望能够在这个行业坚持下来，很有些好奇两年、三年、五年、十年之后，自己是什么样子呢？不过如今距离自己最近的，就是对于二零二四年的期待。 从一月初开始，金旦元就特别渴望二月快一点到来，因为二月九号是除夕，自己的行业总是这么紧绷绷，十月本来是有国庆节，然而那个时候正是时尚业相当繁忙的时间段，不但有时装周，而且从九月开始，就有许多新品发布会，那一阵编辑们集中赶场，金旦元是新人，暂时没有资格去，然而赶场回来的组稿，要编辑助理来做，所以也是相当忙的，此时即将春节，终于有一个可以好好休息的时间，金旦元于是便开始查询从浦东飞往玉龙机场的机票，准备提前预定，假如能够抢到特价机票，就很能节约资金了。 不过她正在计划这件事，这一天母亲金嘉文打了电话来：“旦元，我们今年春节决定过去看你！”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消息，让金旦元起初很有些惊讶，不过她马上便转了一下念头：“妈，那也好啊，我本来正要订机票，如果你们过来这边，我便不订票，你们到这边，好好看一看上海。” 金嘉文在那边呵呵地乐：“是啊，就是这样想的，想瞧瞧上海究竟是什么样子，不过我们不坐飞机，坐火车，你爸心脏不太好。” 金旦元马上便说：“妈，你和我爸就坐软卧，会舒服很多。” 金嘉文答应了，然后把手机给丈夫：“你来和旦元说几句吧。” 虞扬便又和女儿说：“旦元，你不必准备什么，我们在那里，也不会住太久，就是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金旦元答应着：“我知道了，爸，你和妈也不要带什么东西过来，路太远，带多了东西会很辛苦的，这边什么都有。” 虞扬连声说：“好的好的，等我们订了票，把时间告诉你，你来接我们一下就行了。” 到了二月八号，金旦元特意请了半天的假，到车站来接双亲，本来以为是轻装简行，哪知见到母亲和父亲，金旦元两只眼睛立刻直了，mama和爸爸每个人肩扛手提，四大包啊，金嘉文见了女儿，便连声招呼：“旦元啊，快找车，我们回家了！” 金旦元赶快把父亲手上的硕大旅行包接过来，说道：“妈，爸，你们这都是带的什么东西？只要带几件衣服就够了啊，被褥我都已经准备了。” 难道是把铺盖都带来了？ 虞扬乐呵呵地说：“旦元啊，这都是给你带的东西，咱们那里的特产，上海就算是有，肯定也贵，这么远的路，运费高。” 金旦元便连忙找车，一家三人搭了一辆的士，把皮箱旅行包勉强塞进了后备箱，一溜烟便去往金旦元租住的公寓。 到了住处，打开行李袋，金嘉文一样样往外面拿东西，乐呵呵地说：“旦元啊，这是风干牛rou，你从前最喜欢吃的！这个是口蘑，咱们内蒙最出名的口蘑啊，这还有绿豆，我们赤峰的绿豆是最好的，你夏天在这里，天气太热，煮一点绿豆汤，降火……” 满满地铺了一地，都是土特产，金旦元一看，妈爸简直是要把家门口的小超市都搬来了。 金旦元的脑子很快地转：“先不要收拾了，好好休息一下，我现在去做饭，午饭之后你们就洗澡换衣服吧，我下午还要上班，晚上再陪你们。啊，风干牛rou我要带一包去，还有口蘑，还有这包酸奶块。” 金嘉文见到了女儿，满怀兴奋，一时也并不感觉到累：“我做饭吧，冰箱里有什么？” 金旦元连忙拦住她：“我来吧，妈，你们看一看我现在的烹调手艺。” 材料事先已经准备好，煮了白粥，拿手菜油焖笋，另外还有几个小菜，主菜是一盘咸水鸭，切成了块，今天清早去菜市场买来的咸水鸭。 吃过了午饭，金旦元给妈爸介绍了房屋里的设备，公共区域哪些东西是自己的，哪些是别人的，又把自己卧室的钥匙交给了她们，便匆匆出门到公司去了。 因为是即将春节放假，这一天的工作并不是很紧张，金旦元下午加紧完成了当天的工作，中间找了一个机会，将那一包风干牛rou和口蘑送给了徐佩琳，其她同事则是分送品尝酸奶块。 徐佩琳接过来一看，很有重量的人情呢，这一包牛rou包装虽然简单，但分量很足，如果在外面买，也得一百多块钱，另外口蘑也是内蒙出名的特产，金旦元送这些给自己，显然是感谢之前的关照，另外请自己以后多加帮助。 其她人吃着酸奶块，开始谈起了新的内容策划： “是不是考虑草原风的旅游呢？” “粗犷一点的风格，远离现代文明，很对都市人的胃口，释放日常压力。” “旦元，来介绍一下内蒙吧！” 金旦元：或者还是和我妈谈一谈吧，她时常外出采风，把大草原都跑遍了，我多数时间都是在赤峰市内，顶多是到郊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