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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3.

    杨戬急匆匆赶到医院。殷郊去停车，这点功夫就足够他跑到急诊找元诵去了。儿科已经满了，住不进去，元诵只能跟成人、老人一起住在急诊间，因为他年纪小这才能额外临时加了个床。殷郊在小时候是见过姬昌的，就说叔叔好，来了陪在杨戬坐在一旁。

    元诵过年时好不容易长了点rou，生了一场病又瘦回去了。加上早产未足月，又特别懂事，所以格外引人怜爱些。

    殷郊说让杨戬带着老爷子先回去，杨戬不肯，非要在这里亲自守着。殷郊尽了职的劝，你熬得住，但是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熬不住的。再说你白天也忙了一天，万一你也倒下了，元诵谁来守呢？

    杨戬不说话了。他摸了摸元诵的额头，用脸颊贴了贴，还是烫的。又亲了一下，mama不走，mama在。

    殷郊就陪他再等了一会。才又说，要不你带着叔叔先回去，熬个白粥，再回来换我。元诵这几天什么rou蛋奶都不能吃，只能喝白粥最上面的那一层细细熬出来才有的米汤，外卖的粥做不到这么仔细周到，只有家里才能熬出来。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杨戬抬头看了看急诊病房里挂着的表，想着回家熬粥也需要功夫，就让殷郊帮忙看一会，他开殷郊的车先和姬昌回家去，去去就来。

    殷郊说，诶。

    就把元诵抱过来。

    拉了拉小拳头。

    他也是住过院的人，点滴打得久了，手背就会冷得像贴在冰窖里一样，要多揉揉才能舒服。

    殷郊把小宝往自己怀里揣，一边给杨戬打电话，让他再带条小被子来。一边把元诵的手抱在自己的大掌心里搓、搓热了，促进血液循环，让药效发挥得更快些。

    大约凌晨4点，杨戬就来了。只见殷郊大马金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条腿架在床沿边，给元诵当人rou床垫。殷郊说，热度还有几分未退，阿莫西林打下去起作用了，但要再等等。

    杨戬说你抱着干嘛呀，怎不放在床上，累不累。

    殷郊拦他，慢。用下巴一指，你看急诊室的床垫又薄又硬，又躺过无数急救或待死的病人，元诵躺着不吉利，我怕犯小孩子的忌讳。

    杨戬也不知道殷郊他家最信这一套，纯属于懒得跟他杠，索性就找了个椅子坐在旁边，身上挂着一个小黄鸭的保温杯，杯子里装着300毫升的米汤，一看就是刚回家熬好了粥又赶紧过来了，一刻也没停过。

    殷郊看他：“怎么不回去休息一会？”

    杨戬坦白：“我睡不着。”

    殷郊摇头啧啧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杨戬在旁边用眼睛白他：“你就不能在旁边吹凉风吗？”

    殷郊无辜：“我不吹凉风，难道吹枕头风不成，可我吹得着吗？”

    杨戬“切”了一声，小声逼逼，驳他：“芭蕉扇能吹得着，你吹不着，说明你没那本事呗。”

    殷郊听了“嗨呀”一声，突然想起怕吵着别人休息，就只能跟杨戬演哑巴戏，打打闹闹，要说话的时候也只用气音说话。

    你说谁没本事。

    说你。

    反弹。

    就说你。

    两条长腿在病床底下互踹。

    殷郊把元诵抱得高高的，看着杨戬说，你别过来啊，同桌三八线看着没，你再过来，就越线了啊，我就把阿斗少主摔了啊。

    杨戬一看殷郊敢跟他阿巴阿巴，想都没想直接拧了一下殷郊大腿。

    殷郊赶紧忍住没有嗷一声喊出来，缓了一会，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瞪着杨戬，你别拧我了，你再要拧我，我可就要那个了。

    杨戬倚着床栏边上，作了个很那啥的表情，诶哟喂我怕你呢殷郊。

    殷郊一看，俩眼睛无语看向天花板，好多日子不见杨戬这是真特么欠收拾啊。

    说话间，元诵差点被吵醒了，迷糊中嘟囔了几句，殷郊一看赶紧抱着哄，哎哟了不得，这位爷是真大爷，惹不起。

    殷郊用手掌拍了拍小屁屁，轻轻唱着全国通用的歌呢，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我们盖起了大工厂，装上了新机器，欢迎你，岁岁年年回我这里。

    唱了两遍，元诵又睡着了，虽然没顾得上吃东西，但是殷郊说他既然想睡，就让他多睡会呗，多睡才能好得快。他又见杨戬一双眼睛底下也有细细的红丝，因为白天忙着办案也是连轴转，就拉着他往自己身上靠，你也休息会呗。

    杨戬没拒绝，距离他上一回合眼休息已经24小时过去了。加上着急、心累、压力大，没有当街崩溃已经算杨戬很有能耐了。

    他跟殷郊伸出了一根手指。

    那我就，靠一小会。

    这一靠，直接到天光都亮了。

    杨戬猛的醒过来，不好，他又得赶紧赶回朝歌了。

    他把元诵从殷郊怀里接过来，难过的把脸颊跟元诵的额头贴了贴，冰凉粘糊糊的，但似乎应该烧退了。可这病也并未全好，小儿发热腹泻起码得来回折腾个一周左右。正逢警方办案的关键时期，拦在杨戬面前的跨省公路仿佛一道难以逾越、易守难攻的天险。

    殷郊等他做决定。

    让杨戬看看这急诊间人来人往，病毒交错，成年人患的流感风寒，让元诵交错感染了又可怎么好。病床又不舒服，难道他舍得小儿子睡硬床吗？

    杨戬这就犹豫了。

    要不，还是想办法带回朝歌吧。

    殷郊这么一见他松动了，也表示你什么都别想，欠我人情是其次，什么都别顾虑，元诵是第一位的。

    殷郊心里是觉得，如果他和姬发互换一下位置，以姬发的脾气，也会这样怜爱杨戬的幼子。

    爱屋及乌只不过是一个最基本的理由，属于参天树冠的根基，实则大家对一片仁心的流向都是一样的。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吧，殷郊想，见杨戬点头，就用让杨戬用小被子裹紧了元诵，自己给手机名单里打电话。

    在国内，他负责餐厅及地下风俗产业，是各种交易出口的上游。

    中游则分辖于赵云霄、赵琼霄、赵碧霄她们三姐妹。

    每个人分销渠道都不一样。大姐偏向商业街乐园，二姐偏向中高端连锁酒店，专设于火车站附近等人流密集的地方监控全国动向，三妹负责整个华北地区的私人山庄公寓销售。

    她们三姐妹拥有或管理的超过40间度假村及酒店，60间spa场所和三座高尔夫球场。因为和建筑产业有关，基本都和殷郊他爹殷氏集团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她们合作开发的地区基本都有殷氏集团完成的工程项目。

    所以，殷郊也能算得上她们三姐妹的少东家。

    殷郊给三姐妹中脾气最暴的三妹打电话，张口要了一栋依山傍水带竹林温泉的云霞山庄。电话里挨喷十分钟，大骂老娘又做不成一桩大好生意。

    殷郊本来眼馋那个地方很久了。上次他带着欧洲客户去过一次，那个地方为了遮蔽隐私可谓是煞费苦心。

    山庄门口用一片玫瑰墙遮盖，环形高矮低错却正好遮住一般路人的视角让其看不到庭院内苔藓流芳、竹叶、线香的风貌。

    除了现代必不可少的基本设施，所有电线、插座、照明、开关都埋在一眼看不见的地方，骨子里流淌着一种北宋名仕不言自喻举头投足就能感受到的风雅。

    殷郊对那个地方可以说是念念不忘，即使是碰瓷也要。

    赵碧霄没办法，这块山庄是她所有产业中的招牌，整体无处不体现了云霞庄的设计精髓。但是殷郊管她要，她也只能给，依依难舍让他三天后来拿产权证。

    殷郊嘿嘿一笑。转头跟杨戬邀功，搞定。别看这是花了大功夫，在殷郊眼里，这点功夫投下去无论用什么代价来换他都不换。搞定了元诵就等于搞定了杨戬，搞定了杨戬等于搞定了一半姬发。

    元诵陪他娘亲待在朝歌，姬发想看儿子只能往朝歌跑。

    这叫什么，这叫质子。

    他殷老板施展的这不叫套路，这叫格局。

    殷老板今天笑得跟朵花一样。

    他把元诵往杨戬怀里一塞，开车去朝歌，赶在某人上班时间前，把大的送回警局，把小的送进山庄里请私人医生养病。

    云霞庄离警局开车半个小时，比回西岐方便多了。杨戬丝毫没反应过来他被殷郊拐了，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又欠了不少金钱债、人情债，自己心理压力倍增，感觉难以偿还，一双眉头紧蹙不展。

    殷郊笑嘻嘻只让他放宽心，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娶老婆的事，那怎么能叫拐。杨戬欠我的事，那怎么能叫债。

    来来来老公亲一个，亲一个提神醒脑，亲两个长生不老。鼻子，额头，下巴，眼睛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