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 Odd Mir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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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生过气,又喂猫一天吃了三顿草后,心平气静的诸伏景光决定带眼神发直的犬井户缔去寺庙驱驱邪。 当天还有一节选修课的降谷零没赶上他们的出发,于是约好等他下课再赶过去。但所谓世事难料,降谷零在地铁上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接了一个未知来电。 他背着包焦头烂额地改道去了医院。 “老实说,我觉得比起驱邪,是不是更应该去去霉运呢……”熟悉而独特的咬字习惯,再加上磁性又带着笑意的声线。 在看见诸伏景光头上包着的绷带后,降谷零一方面为只是小伤而松了口气,一方面真心实意地为近来的低迷运势感到担忧。 犬井户缔眼神飘飘忽忽地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诸伏景光便高高兴兴地和他打了个招呼:“Zero——” 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是病患,反而有一种……怎么说呢……犬井户缔之前车祸进医院后,在医院看见来探望的诸伏高明的那种感觉。 降谷零有了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而这种感觉在犬井户缔掩着脸弓起身,似乎不愿意露脸后达到了巅峰。 猫的世界里可没有羞耻这个词。 金发青年的声线微微颤抖起来:“你们……?” 他自觉面上仍然端得冷静,却不知道自己的大尾巴正在不断拍打地面,把焦躁的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差点吵到诸伏景光的眼睛。就像犬井户缔之前说的那样,降谷零的尾巴又大又蓬松,从金发青年的尾椎处伸出垂下,最上层是浅亮的金色,越往下颜色越深,形成了漂亮的渐变。 诸伏景光看见的就是这只毛发威风凛凛、肢体语言却又在表达不安的大犬。 是Zero,不是别人。 大猫抖抖耳朵,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降谷零同样抖来抖去的耳朵和尾巴,又斜眼看了看旁边坐着的似乎想蜷缩成一团的犬井户缔,有些不解:“KIKI,你躲什么?” 你又不怕狗。 不怕狗,但现在搞不好有点怕猫的犬井户缔就着那个姿势弱弱地出声:“对、对不起……” “你在道什么歉?”诸伏景光晃晃尾巴,尾尖分叉的细长黑尾搭住犬井户缔的手腕,脸两边的黑色猫耳抖了抖,放软后的声音温柔又体贴,像是又软又可爱的猫咪主夫,“这个只是意外而已……我没生你的气。” 他站直身体,从医院走廊上的长椅起身,弯着猫眼对降谷零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抱歉Zero,辛苦你跑过来了。要不要帮你舔舔毛?路上的风看起来好大……” 降谷零呆愣地摸了摸自己额前的交叉刘海,紫灰色的瞳孔紧缩。他和满脸空白的犬井户缔对上视线,交换眼神,最后不约而同地扭开脸。 人类版诸伏景光暂时下线,现在上线的是猫猫版诸伏景光……! -10- 日渐熟悉起来的医生对他们这种情况啧啧称奇。 在确定诸伏景光没什么外伤,也没什么内伤后,他颇有玩心地大笔一挥,给两个人的症状起了一种全新的名字——接触传染性furry幻视症——最后在犬井户缔压迫性的气场和降谷零的黑脸下默默涂黑。 明明之前感觉是性格非常友善的人,为什么病一好看起来这么恐怖? 犬井户缔的幻视和妄想症状不药而愈,第一个知道的便是诸伏高明。 他只是幻视加妄想,并不附带失忆售后服务,自己干过的事自己心里当然有数——开始替代他不正常的诸伏景光和还在路上的降谷零暂时没法接收他的道歉,但一直担心着他来回跑的诸伏高明和替他顶班的同僚可以。 于是在诸伏景光和毛茸茸的医生面面相觑的时候,他一边仔仔细细地听,一边几乎要把背在身后打字的键盘搓出火星。 所谓的道歉,诚意如何不要问,反正态度要端正、积极且长篇累牍……唉,写那么多篇太累了,把给高明的复制一下改改群发吧。 “……要不要再等等看?药之类的这个症状吃不吃都可以,考虑到是药三分毒,最好还是不吃。”积极提倡无为而治疗法的医生摸摸下巴,“说不定之后会像犬井君一样呢。” “说起来,你们到底是怎么……”他比了个转换的手势,满眼不解。 犬井户缔拒绝回答。 -11- 医生铩羽而归,而降谷零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好脾气的猫猫版诸伏景光回答了他。 “我们去浅草寺的时候人还挺多的,排队的时候KIKI有点无聊,一直在四处看。” “之后快到我们的时候,KIKI看见了一只黑猫,说是和我长得很像。”诸伏景光说着,尾巴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犬井户缔的手腕,顺势缠在上面,“然后非要抓着我去追那孩子……”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准确来说,是被KIKI拉着跑摔了一跤吧。 “然后撞到KIKI身上,我们两个一起撞上了钟……” 降谷零倒吸一口冷气。 曾经去参拜的时候总是会幻想的一幕终于变成了现实。 他看看头上缠着绷带的诸伏景光,又看了看貌似完好的犬井户缔,想起之前也看见了他的健康保险卡,大概已经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无非是两个人一起撞上了钟,只是轻重的问题。 降谷零叹了口气,对两个加起来年过半百的人还这么不稳重表示没眼看。只是他也有些好奇,趁着诸伏景光没在看他,以口型询问犬井户缔那到底是真的猫还是人。 犬井户缔仰头看着天花板,倔强地避而不答。 降谷零: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判断。 他颇为好笑地看了一会犬井户缔,还是放弃了和他计较,转而看向幼驯染,继续发扬自己刨根究底的好奇心。 “你现在……”金发青年示意了一下,“Hiro,你看KIKI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 根据犬井户缔之前的透露的,犬井户缔现在的样子应该是顶着鹿角和猫耳,两条长长的大尾巴,身上的毛光滑柔软…… 诸伏景光摸着下巴看了犬井户缔一会,不太理解降谷零的问题:“和之前一样啊。” 尽管不太理解幼驯染这个奇怪的问题,他还是认认真真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描述起他眼中的犬井户缔。 “白黑渐变色的长毛,毛尖有点干枯,看起来没好好保养,好在下面的皮肤很健康,光滑的白色泛粉。耳朵也很干净,就是脖子上的毛领有点乱……KIKI,那块自己不好打理吧,过来一点我帮你。”他说着说着,熟练地伸出手,想像以前那样帮忙。 犬井户缔拉了拉自己松松垮垮的领带,用行动表明了自己可以,而降谷零满脸正气地换了个离幼驯染最远的沙发,两人在沉默中面面相觑。 -12- 降谷零从来没想过原来自己那温和又好脾气的幼驯染变成猫后,会比犬井户缔还要来得难搞。 犬井户缔也没想到。 他被诸伏景光堵在墙角嗅闻的时候,既不能像诸伏景光之前那样诱哄着他让开——诸伏景光不会听,犬井户缔也不是那么能言善辩的性格——更不能干脆强硬地推开他。 犬井户缔觉得自己是猫的时候,他会自己幻化出符合的身体,身体素质自然也不是平凡的人类;而诸伏景光……他不执着于给自己舔毛,总是盯着别人的原因,就是他的潜意识里明白自己没有尾巴也没有耳朵。 “……你身上的气味很好闻。”诸伏景光靠近他的脖颈轻轻地嗅了嗅,纤长的睫羽在脸颊上打下一片阴影,“最近换香波了?” 犬井户缔投降一样地举着双手,背部紧紧地贴着墙壁不说,还在尽力勾着下巴抬头。闻言,他轻轻“嘶”了一声,清亮的声线听起来莫名有些为难:“不,我一直没换过,用的都是无味香波……” 木天蓼惨败后,降谷零还在冥思苦想对诸伏景光来说什么是他的猫薄荷,犬井户缔这边却有些进退两难了。 不仅是物理意义上的,也是心理意义上的。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的气味一直没变,诸伏景光会突然之间觉得他的气味好闻只有一个理由——动物之间通用的那种理由—— 我的身体选择了你。 我的基因选择了你。 也许是因为冬天到来前最后的回暖,犬井户缔莫名觉得心跳有点加速,脸颊和耳尖染上不明显的热意。 他半阖着眼侧了侧头,尽力用长发挡住自己的脸,唇却因为难以言喻的紧张而抿起,将下颌的线条拉得笔直。 景…… 你靠近我的原因,和我远离你的原因,是一样的吗? -13- “KIKI,你不回去述职吗?” “暂时不回去了,我也和高明说了,总之先当做我只是回光返照来处理,继续病假吧。” 降谷零点点头,目光犀利地凝视着犬井户缔身边的黑发青年:“那你觉得他什么时候能痊愈?” “……你最近说话很奇怪啊,Zero。”诸伏景光皱了一下眉头。 降谷零一言难尽地看看他一本正经的上身,又看看他桌子下攥着犬井户缔手捏来捏去的模样,发自肺腑地说了句真心话:“Hiro,我觉得你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而且还不自知、不自知、不自知啊! 犬井户缔随着降谷零的目光看去,满脸的习以为常,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没事,应该不会太久了。” “说起来,你之前说想到了什么头绪……”降谷零压低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 犬井户缔用一种非常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让邻座同学忍不住打出问号的话:“嗯,大概是哪位魔女小姐在恶作剧吧……Happy Halloween那种?” 如果说是魔女…… 果然,这不是什么病症吧。 迎着降谷零探究的目光,他安抚似地回握了一下诸伏景光的手,又对着全然没在听课的金发青年露出了一个柔软的笑容,再次重复了一遍,语气是刑警们特有的笃定和自信:“没关系,不用在意,很快就会解决的。” “大概在Merry Christmas前就会有好消息了。如果没有的话,就把这个好消息当成是圣诞礼物吧。” 降谷零“嗯”了一声,也没在意旁人的目光,只是在目光转移到讲台后片刻后,低声说了一声:“我没有担心。” 如果是你的话…… 金发青年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转了转笔,不经意般用余光看了一眼犬井户缔。长发的青年同样注视着讲台,只是似乎不太理解那位教授在讲着什么,金色眼眸里沉静的色彩下满是茫然。诸伏景光显然不会忽视掉他这么明显的情绪,挂着少见的纯粹笑容,轻声和他讲解着课程。 幸好他们坐在最后排。 金发青年看着他们交握的手。 为什么他们偏偏坐在最后排? 听着他们亲昵的交谈,降谷零沉默着移开视线。 -14- 无论多么努力地闪耀,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光辉,在那个人面前,降谷零永远也会不是中心的太阳。 那些有关发色、比作阳光的夸赞,似乎随着金发一起被时间洗去了耀眼的色彩。 他是学校里当之无愧的首席,是各个科目上难以逾越的榜首,却也是夜晚黯淡的月光,是无人问津的落寞,是选项E,是Plan C,是漂亮却永远被忽视的背景板。 什么时候、也能像那样专注地看着我呢? 他难以抑制地这么妄想着。 -15- 要找到那位出没于万圣夜的魔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犬井户缔的时间有限。 倒不是说这个“恶作剧”有什么内置时间,只不过是诸伏景光近来变得格外黏人——也许是因为过去对猫科动物性格的错误认知,诸伏景光受到的猫性影响意外得大。 在外面的时候尚且还好,可以见人,谈吐也仍旧温和得体,可一旦关上门,处于安全而信任的地方,他就会不自觉地猫化,依靠本能行事。 犬井户缔在家的时候,他倒也不多话,只是安静地坐在他旁边,保证无论何时何地犬井户缔都会在他视线范围内;犬井户缔不在家的时候,为了追寻犬井户缔的气味,他开始常常徘徊于犬井户缔出没的地点。 客厅的沙发,房间的床,装满衣服的衣柜…… 他最喜欢的是把衣柜里的衣服掏空,一件件摆在床上后整个人埋进去,在犬井户缔的气味里安然入睡。 ——为什么不干脆躲进衣柜? 接受这个设定之后,降谷零角度犀利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呢。 犬井户缔没有回答他,只是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行为纵容了幼驯染。 为什么想要被他的气味包裹? 因为那样能带来安心感。对依靠嗅觉的生物来说,气味就是存在的证明。 为什么不干脆钻进衣柜? ……当然是因为衣柜里那样狭小的空间,只会带来更深的不安。 除了执着于气味,诸伏景光还开始沉迷于犬井户缔的尾巴。 和只是妄想出了心情指向标的他不同,犬井户缔那条比他身高还长的尾巴可是真实到曾经需要为掉毛而烦恼的,只是近来多年都没放出过尾巴,以至于现在对尾巴的活动都有些生疏。 诸伏景光的新爱好就是躺在他的尾巴上睡觉。 也许是因为世界观的改变,他一改之前的风格,只要在家就开始撺掇犬井户缔放出尾巴和耳朵——好在之前犬井户缔妄想症发作的时候,他和降谷零就已经给家里换上了全不透光的厚重窗帘。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得上是他为自己铺路了。 “Hiro,你好像真的很喜欢这样……” 看着整个人都被他尾巴圈起的黑发青年,长发青年撑着脸颊动了动尾尖,轻巧地蹭过他的小腿,声音里还带着午憩后的慵懒和倦意。 “那之前为什么一直不让我露出来呢?” 为了能够在新的世界观里逻辑自洽,诸伏景光的妄想症让他的某些记忆模糊了起来,因此黑发青年从书里抬起脸的时候表情茫然,并不知道犬井户缔指的是什么,只能犹疑着唤了他的名字。 “……KIKI?” “嗯……没什么……算了。” 犬井户缔像只没骨头的猫那样柔软地趴在旁边的茶几上,漂亮到锐利的脸埋进臂弯,沉闷的声音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柔边。 诸伏景光上一次这么鲜明地表达出对他尾巴的喜爱,还是在两人共同的少年时期。 少年时期是那么的短暂,好像仅仅一个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犬井户缔一个晃神的功夫,曾经喜形于色的小少年便开始藏起了心思,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好像能波澜不惊,灰蓝色的猫眼比大海更深沉,却不比曾经如同晴空般明亮清澈。 以安全为由,他开始要求犬井户缔不可以露出这些非人的特征——即使是在家里关上门也不行,这样会养成习惯,以至于即使在外面也可能不慎暴露。他的理由正当,全然是为犬井户缔着想,犬井户缔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从他藏起尾巴做人距今为止大约十年,诸伏景光今年也不过二十二岁,那已经是他生命一半的长度了。 “你和Zero最近说话都好奇怪。”黑发青年微微翻身,凝视着犬井户缔蜷缩起来后终于显得有些娇小的背影,“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精力过于充沛的金毛犬已经出门去上他第N门选修课了,足够四个人宽敞余裕生活的房子里,只留下了犬井户缔和诸伏景光两人。 犬井户缔从喉咙里溢出了轻浅的叹息:“没有的事。” 诸伏景光睁着那双看不出喜怒的蓝眼睛看了他一会,还是放弃了追究,重新躺回犬井户缔用尾巴铺成的毯床上。 寒风已经开始流窜在街道上,气温转凉,在这个天气能躺在自发热的毛绒毯子上完全是一种享受。 黑发青年用视线描摹过熟悉的天花板,沉默横亘在两人中不久,就被青年温润的嗓音打散。 “其实,从小时候开始我就这么觉得了。”他说,“KIKI的尾巴和KIKI一样,会让人有一种非常、非常安心的感觉。” 阳光晒过的气息与皮毛特有的气味结合,形成了独属于犬井户缔的气味。 “就像是被保护的感觉那样。” 柔软又坚韧,没有可以伤害到他人的利角,只有温柔地保护着他人、带来温暖的皮毛,即使不慎摔倒也没有关系,会被拥抱着安全着陆。 犬井户缔甩甩尾尖,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即使没有尾巴,我也会保护你。” “一直都会?” “一直都会。” “那,”诸伏景光不急不缓地追问起来,嗓音还是那么轻柔和缓,“什么时候,KIKI会抛下我一个人?” 似乎是终于找到他不安的源泉,犬井户缔回头抬眼看向他,金色的眼瞳里满是认真,一字一句的音量不大,却比什么诺言都要来得沉重而不容违背。 “什么时候都不会。” -16- 诸伏景光抬起手臂遮住眼睛。 在眼眶被微微压迫、光芒被尽数遮蔽后的安全的黑暗中,他难以抑制地从喉咙里泄出似笑非哭、满怀叹息的喘息。 人究竟要为正义付出多少代价? -17- “我喜欢你。”他突兀地说,“KIKI,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在青年呆愣的目光中,黑发青年撑着手臂坐起来,脸上是猫一样狡黠的笑,眼角上挑的猫眼微微眯起,里面闪烁着恶作剧般的亮光。 “但那样还不够。” 他歪着头,单手灵活地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声音比犬井户缔能想象的最温柔的声音还要温柔,连白皙的皮肤也在暖光下泛着温柔的光泽。 诸伏景光就那样俯下身,从后面抱住了比木头还要僵硬的长发青年,笑着含住了那只尖尖的毛茸茸的耳朵,仔细地舔湿、玩弄到耳尖发烫才肯罢休。 “只是喜欢是不够的,什么都做不到。” 那双蓝眼睛里晃动着某种晦涩的情绪。 “Hiro……?” 犬井户缔虚虚地握住他的手,想要拒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要阻止却又无法下手,只能僵在原地,感受着背后传来的属于他人的温度和呼吸。 诸伏景光没有完全脱下的衬衣和犬井户缔穿着的T恤紧紧相贴,连同皮rou一起隔开了跃动着的心脏。 但…… 无论相距多远,思想又如何不同,在两人间唯有心跳是永远相连的。 那是比奔涌的血脉、比亲昵的打趣、比比邻而居更紧密,永远无法斩断的联系。 是将我从死亡的命运中拯救出来的,你亲手递来的自己的绳索*。 “来爱我吧。”黑发青年低声呢喃道,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分辨的色彩,“拜托你。” 不要再退缩了,你这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