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回归
Poros，古希腊中发明、美好、机遇、策略、资源、富有与出路之神。俱乐部的众人以此命名这个纵情声色犬马的场所，从此给它披上了朦胧的外衣。 波洛斯向来给予所有会员，无论是dom还是sub最大限度的尊重，于是其有极其鲜明的等级制度和准入原则，所有新会员都必须经过三名以上老会员推荐，且不得是同一属性的会员，既是监管，也是束缚。 可在这些人里，陈牧驰是例外。 他原本并不打算走入这里。 巨大的玻璃镜面反射着他的脸，好奇心的驱使已经消耗殆尽，这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他应该走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刻，常年躺平不来的小黄老板从他身后走来，他们隔着玻璃门的折射对视了一瞬间，黄曦彦拉开门，问他：“你要进来吗？” 后来黄曦彦为着这一次的冲动受了好大一顿罚，但很值得，所有人都承认。 幸好他打开了门。 陈牧驰是例外，他是所有一切的，方方面面的例外。 他做dom，却只是dom；无论黄老板如何向他保证，他始终认为s/m的等级考核过于残忍，所以从初级阶段就拒绝参评。 不过，他从不在乎。 侯雯元靠在他旁边的皮椅上喝酒，他说，你不该这样，牧驰，你太心软。你这么心软，又这么坚持，当初就不应该走进来。这里应该让你来享受的地方。 陈牧驰轻轻地笑起来。他们都是波洛斯的创始会员，很多年的老朋友了，不知道为什么还偏偏要带自己这个半路来的玩。“那你去找黄老板吧，他让我来的。”他垂下眼眸，荡漾的酒液里他的容貌一圈圈扭曲散开，又终于平静下来，“我不喜欢这么随便，顺其自然吧。” “你不也一样？” “我可不一样。”侯雯元似乎对自己诡异的属性相当得意，“你是，但是你不承认；我是压根就找不到匹配的，怎么一样了。” 如果说波洛斯是一个坐落在惊涛骇浪中的小岛，那在这个充满诱惑和危险的地方，任何人都需要一个东西来保证不会迷失，譬如他对属性的坚持。 Dom和dom当然是不一样的。 陈牧驰虽然是，但比起大多数人的风格来说，他更像是一个温柔的守护者。 牧驰会坚持什么呢。 在此之前，陈牧驰或许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圈里人，他只是在外围游荡的一个过客，也许感兴趣，但绝不会轻易涉足。 而他们，就这样把他拉了进来。 或许波洛斯严苛的制度可以规避圈里大多数风险，但人心深不可测，侯雯元从不敢保证，但他更清楚的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陈牧驰都会在风浪中找到自己的航向，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 “是，你是绝无仅有的诡异。”柔软的沙发包裹着陈牧驰，今天是波洛斯半年一次的主题聚会，大多数会员都会到场，陈牧驰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显然来的有些太早了。 至于侯雯元，他是猜到他会早来，才专门来陪他的，毕竟他的出现太过突兀和特殊，他们硬拉着他走进来，总得给他稍微挡一挡。 此沙是在他之后到的，他来的时候宴会厅里已经来了几个客人，他冷着脸穿过大厅，还有人上前来拦他，有人在讨好，又似乎有人在挑衅。 他也是一个属性奇怪的人。 此沙终于消失在朦胧的水波纹墙面后，侯雯元站起来，笑出一口灿烂的白牙：“介绍一下，此沙，陈牧驰。” 长发的美人看着他的眼睛，很快伸出手来与他交握，很奇特，此沙的手上有很多执鞭人的老茧，但他的气质却反差到极致，柔软得仿佛他刚刚靠着的沙发，随时可以陷进去。 “我听于适说起过你，黄老板的冲动值得。”此沙笑得眼睛眯起来，丝毫没有任何攻击性一般，“我的荣幸。” 于适就跟在此沙的身后。 这位波洛斯新一任轮值管理者将头发尽数向后束起，凌厉的眉眼下因见到熟悉的人而顿时露出顽皮的孩气，在外人眼里的凌冽气质便荡然无存了。 他主动向陈牧驰伸出手来，热情道：“你好，Luke，你在的那些天我都有本职工作，来的时间总和你错过了，还好你今晚来，不然我们又见不到了。”他的手掌温热而极有力量，陈牧驰看着他，这样的一双手，如果收敛起孩气实在是顶级的上位者，可此刻笑嘻嘻的他，又似乎像是游戏人间的小恶魔。 波洛斯的调教者排行榜换了又换，这位小爷屡次蝉联前三，不是没有道理。 他跟在场的几人寒暄了两句，又匆匆上楼去了。 今晚是他第一次以管理员的身份汇报近期的工作，他需要准备的东西还很多。 陈牧驰对此倒不是很在意，他环顾四周，问：“黄老板还没来？” 这个俱乐部的真正老板黄曦彦，自从工作能交给于适以后，他一向摆烂，不迟到就不错了。 侯雯元看了眼钟表，说：“估计在路上，他每次迟到都还要我给他善后。至于其他人，今晚来不来还不一定呢。”他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宽慰道，“放轻松，你就把他当做一次简单的酒会。” 陈牧驰笑起来，他应该不会是今晚的主角，所以，还好。 侯雯元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外面的人透过扭曲的窗户纹路看他们，或许感觉他们关系很好，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其实现在连朋友都算不上。 但也许以后可以。 他进入波洛斯才两个多月，黄老板来陪他做了两次技巧训练就不知道去哪玩了，大多数的时候，工作时间相对自由的侯雯元是他最好的老师和陪练者。 陈牧驰对这里一无所知，但在几次波洛斯外的聚会里，黄曦彦在人群中发现了他——他是天生的上位者。 黄曦彦说，来体验一下。 但侯雯元却告诉他，这一步迈进来，你就很难走出去了。 波洛斯里不只有性与欲望的交织，还有金钱、权势的层次牵绊，里面的关系远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但他不想深究。 他对这种既残忍又带着温情的关系既向往又抵触，可他既然走了进来决定直面自己的欲望，就应该尝试，做一个合格的dom。 于适的现实工作太忙，黄曦彦其实有打算培养陈牧驰参与波洛斯的管理，但被他拒绝了。 他只是个普通的会员，也许比其他的会员地位要高一些，仅此而已。 至于侯雯元，他是个聪明人，又进来得早，见过的场面多得多，懂得审时度势也懂得隐藏自己。 时钟终于敲响，悠长的钟声里，众人依次起身。 长桌的最前端右手位置坐着波洛斯的女主人和男主宾，左手位置空着，但随着钟声落下，大门开启，一位年轻的女士挽着黄曦彦步入大厅。 他们简单寒暄了几句，似乎没有发现周围人闪烁的眼神，便在钟声中入席，将目光投向舞台之上。 长发男人换了一身燕尾服，缓缓自楼梯走向舞台中央。 聚光灯包裹着于适，他似乎已经极其适应这个场合，风度翩翩地向众人致意后，对上半年的一系列活动与近期的工作计划进行介绍。 你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侯雯元坐在大厅的角落里，看着你一步步走进这个充满朦胧的自由殿堂。 他担心陈牧驰会在这个地方迷失自我，但现在，他似乎更应该担心突然出现的你。 波洛斯，这个纵情声色犬马的场所，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人们在这里能够释放自我，忘记烦恼。侯雯元深知这个地方的诱惑力，但他更清楚，对于像你这样或许会把自己放在下位者的人来说，这里可能是一个致命的陷阱。 你总是善于保护别人，对自己，却似乎从来没有上心过。 “……当然，在最后我也要代表波洛斯欢迎Ophelia，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非常欢迎您再次回到波洛斯。” 你举杯向于适示意，丰盛的晚宴才终于在谈笑中拉开帷幕。 你的目光在于适和其他几个陌生dom的脸上一扫而过，黄曦彦便道：“你都当了这么久的苦行僧了，还没有找到自己合适的？” “嗯。” 黄曦彦的高脚杯轻轻碰了碰你的：“那个人走后，你冷静也冷静了这么久，可以考虑开展一段新感情了。” 你微微笑起来：“哪有我的位置。跪在你旁边，行吗？” 在波洛斯，无主的奴隶或者经主人许可者可以在晚宴有自己的座位，而有主的奴隶大多会跪在主人脚边，以展现场合的严肃性与自己的服从，当然，主人也有义务保护好自己的奴隶。 黄曦彦摆摆手：“ophelia，如果你选择我，或者选择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你当初就不会走了。” 你沉默着没有再说话，过了很久才将酒杯放下，瓷杯轻磕在玻璃转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过去的那些年，他把我保护的太好了。在这件事上我们都是理想主义者，那些外界不许可的，不认同的，不安全的事情，在波洛斯可以安全肆意的释放，这就是当初我们成立波洛斯的意义。” “美好，机遇，策略，资源与出路。” “Tim，我在这里听惯了甜言蜜语，也见惯了逢场作戏。他把这里，把我跟他之间的感情都包装得太美好了，我差点就要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任由他决定我的人生。可是你看，我离开以后，一切都过得很好，我也过的很好。” “你现在很不一样。”小黄老板再次端起酒杯与你轻碰，“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你冲他笑：“是吗？” “是的。” 你便把目光又投向他之外的陌生面孔，黄曦彦凑过来：“波洛斯从去年开始来了几个属性很有意思的调教师，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 “yosh还是Terry？前者我们在线上一直有工作的往来，而Terry，他来的那一年我还没走 ，我知道他。” “都不是，”黄曦彦说，“Terry的旁边，Luke，你应该会喜欢。” 侯雯元似乎察觉到了你们两个的目光。他微微向后仰身，使你一下子就看到了之前被他挡住大半的英俊男人——他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完美。 他正专注地盯着桌上的一道牛排，上帝似乎鬼斧神工般毫不吝啬地塑造了他的容颜，而在他的身上，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内敛和沉静，天潢贵胄，不过如此。 黄曦彦知道他找对人了：“Luke是最近才来的，如果你真的想试试，也许很适合你。” “黄老板，你认真的？” “当然。”他从容笑道，“ophelia，我说过，在你没有做出决定的时候，我会永远给你更多选择。” 晚宴进入尾声时，黄曦彦引荐你认识了Luke。 你们约在露台见面，他比你早来一些，此刻正背对着你，任凭月光洒满他的发丝。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英俊的五官在昏暗的灯光下更加立体，一双深邃的眼睛垂下来，注视着你。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在心中升腾而已。 片刻后，陈牧驰伸手主动打破了初次见面的窘迫与尴尬，温柔道：“你好，我是Luke。”